第十四章
原本的林易就有不小的惡趣味, 現在這個看來更甚。
喜歡？
裴青突然不明白這家夥什麽意思。
難道是要整林易？這是他唯一可以想象的可能。
憑現在這個人的惡趣味，他恐怕正等著看自己和林易尷尬的樣子。
“怎麽賭？”裴青看破了他的算盤，但是誰讓現在對方手裏有人質, 除了賭沒有別的辦法。
以後一定要改掉林易這家夥賭博的懷毛病。
裴青冷著臉在心底想很暴躁的事。
“把星環的證據放出去之後，我們來賭一賭, 賭那些普通人是奮起反抗，還是假裝瞎子什麽也看不見。”林易說。
裴青沒急著選, 而是問：“你選什麽？”
“這個可不能告訴你哦。”林易眨巴眨巴眼：“除非你給我點好處。”
“我選他們裝作什麽都看不見。”裴青不想知道所謂的好處是什麽。總歸不會是什麽好事。
他清楚人性的軟弱, 這些人都被星環潛移默化地馴化。
他門習慣頭頂有星環這個龐然大物, 習慣接受星環帶來的事物。
就算星要剝奪他們的工作機會, 他們也會沉默。
因為社會福利夠他們生活，代價隻是他們像被養豬一樣養起來。
“那我選他們會反抗, 很激烈的反抗。”林易做出選擇。
旁邊的花襯衫在炸|彈威脅下把證據打包上傳。
他手下掌握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新聞平台，還是有一點影響力的。
原本他想多混點戲份，結果現在完全悲慘地淪為工具人。
他在心底瘋狂咒罵林易還有導演。
裴青知道林易出了問題。
但在花襯衫眼中林易是個朝令夕改的神經病！還有點精神分裂傾向！
此時醫院中, 已經靠嗑恢複藥修複好傷的何娜坐在病床上，上半身正裝, 下半身病號的長褲舉行線上發布會。
她臉色蒼白，但無疑很是敬業。
“這是我們公司第九代仿生人, 我們針對不同職業做出了專門設計。他們可以負擔現在社會的百分之九十工作——”她臉對著屏幕侃侃而談，看似成竹在胸, 其實完全是照著屏幕上顯示出來的稿子念書。
天知道, 何娜從小到大演講都磕巴, 要不是看不見那寫聽眾的臉她現在可能語無倫次。
殺人她擅長，但演講就太為難她了。
還好星環準備了現成的演講稿。
有人舉手提問。
何娜點了允許。
記者的鏡頭接入, 他提問一針見血。
“也就是說將有百分之九十的人失業對嗎？”
“我可沒這麽說。”何娜立刻否認：“別用失業這麽尖銳的詞, 頂多叫退休。”
她見那個記者還想提問, 立即就把對方的鏡頭關閉。
就是這麽強勢，反正她現在是主角，還是世界上最大的資本星環的執行者。
沒了主角林易之後她可以為所欲為。
“下一個。”
“請問這次退休是自願還是強製？”另一個記者提問。
“回家休息不好嗎？”何娜反問：“要是可以天天待在家不用工作我會很開心的。”
反正她的任務就是讓所有人回家呆著，政府會把他們養起來。像養豬那樣。
她再次切斷這個記者提問。
“下一個。”
“請問如果所有人待在家，政府一個月會發放多少福利金？”
“發錢？”何娜露出驚訝意外的表情，好像那個記者問了一個十分奇怪的問題。
“我們可以發給你們食物，日常用品，你們任何需要用來維持生活的東西我們都可以提供，但是錢是沒有必要的。”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人類長時間以來已經習慣了通過勞動換取錢再用錢來進行交易。
現在聽何娜的話，那百分九十失業的人從此將告別錢的存在，這無疑是很難以習慣的。
“可是——”記者還想要提問，何娜直接掐斷了連線，她懶得再挨個回答提問：“從明天開始，星環將和政府相互配合，投放九代仿生人。以下是仿生人將投入職業名單——”
長長的一份名單，更像是某種判決書，判定了這些人從此將失去工作。
星環發布會是全網直播的，看到這則發布會的人們反應不一。
有的是不安，有的是對不用再工作的喜悅。
更多的人其實是喜悅，畢竟不用工作就可以得到政府統一分配的東西，哪裏有這樣的好事。
發布會結束，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算盤和考量。
現在看來還是安寧和諧一片，畢竟普通人也無法左右政府和高層的決定，隻要短期內這些政策傷害不到他們他們就可以接受。
直到一份名為九型計劃的政府文件被公布在網絡上。
這其中講述了政府關於九型的真正構想。
前麵跟何娜說的沒有分別，就是九型即將取代普通人工作。
後續才是真正堪稱觸目驚心的內容。
後續是針對普通人的——“安置計劃”
所有普通人將被集中安置在一個片區，每天會有仿生人集中發放物資。
而所有人隻需要待在家裏混吃等死就可以了，除此之外他們什麽都不用做。
單看到這裏好像沒什麽問題，但越往後看越不對味。
後續計劃是讓普通人待在家的時候心靈也得到滿足，是以星環和政府大量投入遊戲以及各種娛樂行業。務必把娛樂至死的信條貫徹到底。
接下來，既然不需要工作，那也不需要學習。
而且為了禁止犯罪，政府和星環會沒收民眾手中的武器，槍支不再被允許流通。
同時政府和星環預備施行網絡分級製度，所有學資料都會按照其重要程度分級。
這是為了防止有些人學到更高級別的知識而利用這些知識來進行犯罪活動。
看起來政府和星環口口聲聲都是為了民眾好。
除了不能工作，他們的生活和以前也沒有什麽差別。
但實際上卻是把一把大鎖加在了普通人頭上。
失去工作之後政府預謀著剝奪他們的其他權利，想把他們變成圈養的牲畜。
明眼人都看的出安置計劃中政府以及星環打的是什麽主意。
這份文件被迅速頂上熱搜，很多人提出質疑，政府和星環究竟是什麽意思？
如果說用九型取代人類工作還可以理解，但是這份安置計劃完全就是在預謀抹殺普通人的一切權力。
大量原本就不願意離開工作崗位的人開始發聲抗議。
但混在人群中也有一些不一樣的聲音。
他們對政府和星環的計劃表示非常的支持，隻要不讓他們工作定時發一點吃得他們就可以生活下去。
他們還樂觀地在激烈爭吵的眾人間留言，希望遊戲快點更新地圖，或者追的連續劇什麽時候、出續集，某某主演真的太好看了，光看那張臉一天都不會膩。
他們和亂成一鍋的另一群人形成鮮明對比，甚至還有些悠遊自在，幸災樂禍。
“有什麽好吵的，有仿生人替我們工作不好嗎？人類發展到現在就是要享受的。”
“你們學曆高工作好是社會精英又怎麽樣？現在還不是跟我們一樣靠社會保障養著。”
“當社畜有什麽好的。”
“吃吃喝喝玩玩不好嗎？”
很快，支持九型的反對九型的兩幫人就在網上罵開了。
反對者罵支持者是蠢貨，支持者也覺得反對者是蠢貨。
但他們的罵聲也一路讓這份安置計劃書被越頂越高。
政府和星環很快就發現了這份文件泄露。
他們立刻動手各種手段想把消息壓下來，但無論怎樣他們也查不到這個網頁的源頭，更無法屏蔽，隻能看著對方囂張地一路走高。
剛結束發布會的何娜也看見了突然被頂上來的消息。
她並不關心網絡上那些人對星環的聲討，她隻在意這個消息時誰放出來的？隻可能是玩家。
但是誰？難道是那個難纏的主角？
何娜趕緊把這個想法甩出腦海，主角已經被她殺了，現在的她是主角才對。
“給我查。”她立即命令手下的星環研究員去追查放出這個消息的人的身份。
此時花襯衫的辦公室已經被林易自然而然地占據，花襯衫不敢趕人，隻能憋屈著坐在角落裏，心底咒罵這個主角不講武德，沒有半點誠信。
林易懶洋洋斜靠在沙發上和咖啡，沒加一點糖。
這種咖啡原來嗜糖如命的林易是絕對不會碰的，他金貴的要死，怕苦。但現在這個占著他殼子的人卻喝的麵不改色。
他到底是誰？
原來的林易安靜下來的時候像無害可愛的小動物。
而現在這個林易收斂了浮誇虛偽的笑容後居然顯得有一絲憂鬱的冷峻。
那雙淺色眼睛望著空氣中某個地方發呆，視線好像望著未知的盡頭。
裴青坐在他對麵，他們中間是顯示著網上關於安置計劃書討論的光屏。從他們的視角都看的很清楚。
其中紅色代代表的事反對言論，藍色代表支持言論。
現在藍色遠遠多於紅色。
看來大部分人都樂意“退休”回家，或者隻是看見比自己地位高的人跌下神壇就會產生快意。
畢竟，九型計劃麵前眾生平等。
無論你是高管還是苦工，統統都要回家歇著，老老實實領政府補助。
“現在看來是你贏了。”林易支著下巴微笑：“現在看起來還很和平，民眾沒有很大的抵抗。”
“還沒開始。”裴青沒有被林易的口頭額的認輸迷惑。
他到現在為止沒見林易賭輸過，這才剛剛開始。
“你和他怎麽認識的？”林易似乎等的有些無聊了，隨口問。
他？裴青意識到這指的是原本的林易。
“遊戲裏認識的。”他不確定這個林易到底是打的什麽主意，沒有細說。
“他可不是會隨便和人交朋友的人。”林易仔細看著裴青：“你肯定有什麽過人之處。”
“過人之處？”裴青真的在認真思考其這個問題。
他和林易組隊純屬巧合，要不是林易當天正好受傷到醫院和他碰見，他估計和林易就會成為徹頭徹尾的敵人關係。
畢竟林易是個防備心很重的人，要不是現實裏抓住了他的小尾巴，遊戲裏那家夥肯定滑溜的影子都摸不到，而且勢必要對裴青趕盡殺絕。
“你想想看，你到底什麽地方吸引他？”林易湊近，淺色眼睛深處有種莫名吸力，好像藏了個黑洞。被盯久了有種靈魂也要被牽出體外的錯覺。
“我——”裴青不閃不避，直視他的眼睛：“我打人比較疼？”
遲疑但很認真的語氣。
林易噎住，神情有些不可置信：“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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