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股冷意是直接作用於大腦。
林易感到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別扭, 他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
他感到好像整個世界正朝他擠壓過來，他要窒息了。
說不出的別捏感讓他焦躁萬分。
整個世界好像都和他格格不入，他不知道手腳往哪放, 神經質地把手放在左腿上，覺得不適, 又挪到右腿，可是依然覺得別扭。
無論什麽動作都會令他焦躁不適, 那種無名焦躁來自腦海深處。他迫切地渴望著某種未知的東西, 隻有那種東西可以讓他安靜下來擺脫這種無所適從感。
但他不知道那是什麽。
林易咽了口唾沫, 他眼前的畫麵扭曲著, 他出現了幻覺。
他覺得自己的腦袋長在腿上，他現在正用手坐著。
他的四肢五官無髒六腑好像紛紛位移。
眼前的色彩也變得晦暗抽象, 像是神經病人的亂塗鴉。
他渾身冰冷，心跳的很快，感到惡心想吐。
那種隱秘的不適感像是有一萬隻細小的爬蟲從皮膚血管裏爬過。渾身發癢, 發冷，卻完全無法緩解。
林易的大腦還清醒還可以思考, 他敏銳察覺到自己現在的不對勁。
是其他玩家動的手？他什麽時候中招的？
林易仔細回憶和其他玩家交手，要是是他們下的毒他絕對會發現。
不是他們。
那現在是什麽情況？
林易從遊戲係統裏拿出恢複藥劑療傷, 但是他手抖得連藥瓶子都拿不住。藥瓶咕嚕嚕從他手中滾出去，撞到桌角發出清脆的一聲。
在外麵的裴青理科聽見這不同尋常的聲音, 推門而入。
他大步走到林易身邊：“怎麽了？”
接著他就看見林易蒼白的臉, 原本充滿活力嬉皮笑臉的青年現在好像很冷, 抖個不停。
“我不知道。”林易感覺自己的思維越來越混亂。上一秒他在想麵包甜點，下一秒那些東西就變成了斷肢殘骸, 血淋淋的生肉, 然後那些肉活動起來變成了活著的怪物。
他撐不了多久就要完全失去意識了。
裴青馬上拿出療傷藥物給林易灌進去, 但是林易的狀況絲毫沒有好轉。他的手抖得跟篩糠一養，裴青握住他的手，被凍了一下。
怎麽這麽冷！裴青看著林易的眼皮逐漸合上：“別睡！”他大聲喊。
林易艱難扯出一抹笑：“我也不想睡啊，眼皮子不聽話。”
這時候他還有閑心開玩笑。
端著咖啡的花襯衫走進來就看見這幅場景，差點沒把咖啡打翻。
他對上裴青望過來充滿懷疑的冰冷視線，忙不迭解釋。
“事先說好啊，跟我沒關係，他沒吃我的也沒喝我的，別往我頭上賴。”
這人怎麽這麽凶！
他懷疑自己解釋慢一步就要被裴青殺掉。
“把你手裏的咖啡喝一口。”裴青不信。
花襯衫毫不猶豫把手裏的咖啡一杯喝了一口，麵色不變。
裴青檢查著林易的反應，他遲疑：“好像是毒癮發作。”
林易覺得裴青的話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緩了好幾分鍾才聽清 。
“這就麻煩了，你還有吸|毒的嗜好？”花襯衫皺眉。
“我沒有，是身份設定。”林易留著冷汗反駁。
他現在隱約明白了，恐怕是三導演坑了他。
隻是不知道對方是為了完善劇情設定還是別有心思。
“這沒轍了，或者弄點那貨來給你打一針。”花襯衫提議。
“閉嘴！”裴青發怒了，這東西就算在遊戲裏也不能沾！
“那我沒轍。”花襯衫抱臂站在一邊。
裴青看著林易，這隻能靠他自己熬過去，其他人都插不上手。
但是這其中的痛苦也是可以想的。
林易渾身冰涼打著顫。周圍沒有可以幫到他的東西。
他忽然死死抱住裴青，攬著他的腰，臉埋在他肩膀上。
裴青因這突然的擁抱愣住，但很快反應過來來，回抱住林易。
手放在他背上輕輕拍著。
林易現在是真的抖得像隻小綿羊，不是偽裝的，是真實的脆弱。更讓人心軟。
裴青抱住林易既是安撫他的情緒也是製止他因為發作自殘。
林易靠在他肩膀上，一片溫熱的濡濕感在他肩膀上擴散開。
裴青聞到了血腥味。
林易靠著他，嘴裏咬破流出的血把裴青整個肩都打濕了。
裴青一邊按著他的背，一邊給他灌藥。
林易雙眼放空，眼睛裏一片混沌。
突然，他仿佛從夢中驚醒，抬頭和裴青對視。
“你是誰？”林易直勾勾看著裴青。
他說話居然口齒清晰，半點沒有剛才混亂的樣子。
裴青喂他藥的動作一頓：“你好了？”
林易把嘴裏的血混著藥咽下去，後退，鬆開攬著裴青的手。
“好了。”他露出抹怪異的笑。
林易從前的笑如果是是浮於表麵的，但也有一絲真。
那現在就是安完全全的假。
讓人骨頭發寒的假。
裴青從現在的林易身上看不見一絲熟悉的痕跡，反而是全然的陌生。他沒說話，收起藥瓶，鬆開林易。
林易站起來，整了整衣服。臉上發青的痕跡褪去。
“有點頭疼。”他自言自語:“我是來幹什麽的來著？”
“來談關於星環證據的。”花襯衫咽了口唾沫，突然感覺有待害怕。
從林易站起來開始他身上就出現了一種怪異的氣場，說不清的讓他感覺如芒在背。
“哦，我想起來了。”林易一拍手，恍然大悟。
他咧嘴笑：“我的任務是要炸大樓對吧。”
他指著桌上的儲存盤對花襯衫說：“這些東西就交給你了。”·
花襯衫一愣：“不是——”他還沒答應呢！
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易冰冷的視線堵死在嘴裏。
卷毛青年笑著，笑意卻半點沒有放進眼底。
“你猜猜看身上有什麽？”他眯眼，笑容沒有以前特有的甜，反而給人一種怪異的，被爬行動物注視的冰冷。
花襯衫疑惑，順著他手指指向看見自己身上一枚小巧的閃著光的炸|彈。
什麽時候放上來的！
他瞳孔放大，他居然完全沒有發現林易是什麽時候近身的。
一旁裴青臉色也很沉重。
他也沒看清林易是怎麽出手的，這根本就不可能。
但是眼前這個分明就是林易。
裴青也搞不明白現在的情況，現在的林易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
他按耐不動，先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乖乖按我說的做。”林易笑著做了個爆炸的手勢：“不然，你懂的。”
花襯衣臉色難看。
他們剛剛談合作的氣氛還是很好等，他可以接受好聲好氣，但是現在林易這樣赤|裸裸的威脅讓他感覺收到了羞辱。
滾你媽的蛋！他想這麽說，但是身上滴滴答答的炸|彈提醒他最好不要這樣做。
“還有，你最好不要試圖弄掉在這玩意，不然它揮直接爆炸。”林易打了個響指，手裏出現一包口香糖，他拆開包裝拿出一顆塞進嘴裏。
接著這個奇怪的林易又把視線轉向裴青：“還有你——裴青。”
這個意味深長地停頓，好像是他勉強從回憶的角落裏找出來這麽個人似的。
他嚼著糖，念裴青名字好像是口香糖的糖分在舌尖拉絲那樣繾綣黏膩。
裴青皺眉，感覺好不容易變的順源的林易現在比一開始見麵還要欠揍一萬倍。
看的他手癢。
林易看著裴青皺眉的樣子，覺得實在有點可愛。
他和那家夥是共通的，對方感興趣的人他也會感興趣。
而且他跟那家夥不一樣，他對喜歡的東西一向很直接。
裴青看著林易突然朝自己走近，下意識後退一步。
這完全是本能，現在的林易威脅感太重了。
林易見他後退，笑了聲：“退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你到底怎麽了？”裴青問。
林易上前一步，裴青退無可退，被他圈在和桌子之間，兩人的距離縮小到隻有幾厘米，彼此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裴青不得不仰起頭來看林易。如目是林易笑眯眯的臉，那雙淩亂劉海後的眼睛有種漠然的冷銳，跟他翹起的嘴角形成強烈違和。
裴青頭一次知道，林易臉上嬉皮笑臉的笑收斂之後會顯得這麽冷漠。
“你是誰？”他不再問裴青怎麽了，而直白問出這個問題。
“被你發現了？”林易笑的柔情蜜意，他彎腰靠近裴青。
裴青被迫後仰，他感覺桌子邊沿硌的背後有些刺痛。但是比這痛感更強烈的林易的壓迫感。
果然，他就知道林易出了問題，殼子沒變，但是芯子都換了！
裴青還在想怎麽把林易弄回來，林易就彎腰，迅速在他臉上碰了一下。
溫熱的觸感從臉側傳來，裴青整個人都僵住了。
林易看著他愣住不知所措的表情，由衷感歎：“真可愛。”
“你有病？”裴青短暫怔楞後臉黑了徹底，抬腿掃林易下盤。
林易抬腿，輕鬆鎖住裴青的腿。
“我有病你來治——裴，醫生。”林易笑的曖昧。
好好的醫生兩個字，從這家夥嘴裏說出來好像是什麽不可描述職業。
裴青冷白色皮膚浮起一陣紅，他咬牙切齒：“滾蛋。”
林易在裴青另一條腿往自己襠下踢時敏捷地避開，輕佻地笑笑：“你還想讓他回來的話，最好聽話。”
他，這個毫無疑問指的是另一個林易。
“他到哪去了？”裴青撐著桌子站直。
“他啊，別心急親愛的。等他醒過來我就會消失了。”林易笑眯眯點點自己的臉頰：“在此之前你陪我玩個遊戲吧。
要是你不陪我玩的話——”他拿出一個小型炸|彈在手裏拋了拋，笑容很甜眼神很冷：“我就死給你看。”
“什麽遊戲？”
“就賭，星環罪行披露之後人們的反應。”
林易把炸彈捏在手裏。
“你贏，我就把身體還給他。我贏——”他笑：“你跟他說你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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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林易嗯，是林易本人，但某種程度上也不是他。
大家放心，這次作者君沒有騷操作。
隻是搞個助攻。畢竟這倆人太慢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