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男人揭開自己的衣服, 露出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女人的身軀已經枯萎了，像幹死在樹木上的藤蔓。
男人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自從懷上女兒之後，她一直做噩夢, 整天整夜睡不好，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
無論看了多少病吃了多少藥都沒用。
有一天她突然回家, 說有辦法了，一個學生的父母托關係弄來一尊送子神像。我們在家裏供上了神像, 她的病真的好多了。
現在是現代社會, 還有誰信神佛。就想求個安心, 看她開心我就開心。”
“就在請了神像之後, 她就開始不對勁了。”男人說道這裏神情沉重起來：“她變得很愛吃生肉，要剛殺的, 血淋淋的。後來家裏的肉不夠了她就上街偷野貓野狗吃。
接著家樓裏的鄰居也變得不對，活人的聲音越來越少，以前晚上回來可以碰見幾個鄰居, 打打招呼，但後來一個也見不到了。”
“梅老太太是這裏死的第一個人, 她變成鬼纏上了小亮，之後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男人說著痛苦地捂著臉：“一開始我就不該讓她把神像請回家裏。
老人總是念叨, 不要信野神，我沒聽, 結果出事了。”
“那個神像, 可以看看嗎？”林易問。
男人抹了把臉：“沒了, 自從出事之後那個神像突然就不見了。”
那個神像代表的恐怕就是陰神。
這家的女主人似乎是個高中老師，她學生的父母既然拿出這個神像, 那肯定也給了別人。
被這個神像害慘的不隻這個公寓裏的人！
但是這些跟林易沒什麽關係, 這些應該是政府操心的才對。
他隻關心怎麽揪出那個幕後之人, 然後出去。
他定定看著男人，突然冷笑：“神像真的不見了？”
男人抹眼淚的動作一頓，眼睛從指縫中看林易。
“是，是不見了。”
“現在還要撒謊。”林易微笑抬手示意，裴青把抱著他腿的小亮提起來。小男孩被揪在他手裏，看起來說不出的可憐，他拚命掙紮著，去咬裴青的手。
“別傷害小亮！”男人伸手，但還沒動作，裴青手裏的小亮突然張嘴，猛地吐出來一個東西。
黑色雕像沾著詭異的黏液，啪嗒掉落在地。
林易側頭，看了小亮一眼，笑：“你倒是比你爸爸聰明。”
小亮黑漆漆的大眼睛直直看著林易：“你可以離開這裏嗎？”
“當然。”林易肯定，他絕對可以離開這裏。
“媽媽說，你們要是可以出去就幫她去看看市三中。”小亮慢慢說。
市三中？
林易記下這個位置：“如果方便的話。”
這地方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大坑，他得好好想想要不要踩。
他彎腰，用布包著手撿起那個雕像。
漆黑的雕像，看起來是個女人的形象，三隻眼睛，除此之外細節刻畫不明。
這就是陰神？
林易隻覺得這個雕像摸著冰涼，三隻眼睛的模樣看著莫名背後詭異，讓人不敢多看好像再多看幾眼就會出事。
他扭頭看向前方的男人：“也就是說，這裏所有的詭異源頭都是這個雕像？”
男人似乎對這個雕像不敢多看，充滿緊張。
他低著頭，渾身冒冷汗。
“是的。”
但為什麽這個雕像會在小亮肚子裏？
林易看看小亮，這個雕像有一個核桃大，說起來不大不小但也絕對不是可以隨意一口吞下的。
他是怎麽咽下去的？還是——有人硬塞進他嘴裏的？
“是媽媽給我的。”小亮說：“她說這個很好。”
好？是可以把正常人變成鬼的好？
看來小亮母親真的是被洗腦的腦子不清了。
“要怎麽出去？”林易問男人。
對方既然掌握這東西肯定就知道怎麽出去。
男人點點頭：“破壞這個神像。”
提到這個神像的時候他的神情半是恐懼半是敬畏。
眼神中有些許掙紮，但最終看到小亮的時候還是下定了決心。
“怎麽破壞？”林易覺得有必要搞清楚。
男人現在小心翼翼跟個小媳婦似的，手指一指：“就把神像弄碎。”
林易捏著神像的手使勁兒，但是手背青筋都起來了，神像依舊堅固，紋絲不動。
裴青看他吃力的樣子，挑眉，單手拿過神像，在指尖用力，神像就碎開。
“菜。”他冷冷淡淡的聲音，明晃晃的嘲諷。
林易憋氣，覺得裴青學壞了。
隨著神像破碎，整棟公寓好像發生了一些莫名的變化。
陰鬱黑暗的氛圍散去不少，老舊電燈啪嗒啪嗒響起，黑暗公寓瞬間就被照亮了。
公寓外，坐在車裏抽煙的陳棠突然抬頭，如有所感地看向公寓樓。
燈亮了。
黑洞洞的公寓一片明亮，那種深不見底旋渦一樣的氣場也消失不見。
成了，他手裏握著的名牌是和裴青林易身上的名牌配套的。
他們的生命感應還在，沒出問題。
看來他們的第一次任務是完美完成了。
陳棠露出欣慰的笑，這樣看來他找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兩個新人實在給力，要是好好培養，將來說不定也是除魔塔的一大助力。
他起身直接往裏走，為了防止最後出現變故，他還是親自把兩人帶出來。
裴青手裏的雕像粉末還沒掉落在地上就風化般飛散開。
接著，前方高大的男人和纏繞在他脊柱上的女人紛紛飛散成灰，像是風化了很久的岩石，又或者是漆在古墓隧道上的色彩。突然見到陽光，就迅速崩裂露出原本麵目。
但是小亮還原原本本站在他們兩人麵前。
怎麽回事？要是小亮是鬼的話應該會跟著一起消失才對。
小亮搖搖頭：“我沒有，那個東西——”
他的表述有點模糊，但還是能聽出意思。
他沒有陰神的某種特殊印記，所以其他的鬼隨著陰神雕像的損壞死亡，而他卻沒有。
也許，他母親把雕像喂給他真的是出於保護他的目的也說不定。
“你怎麽還不去黃泉？“林易蹲下來拍拍小亮的頭，現在他看著小鬼順眼多了。
小亮盯著他，突然露出一個莫名的笑：“沒有黃泉。”
沒有黃泉？可是之前的女鬼許希明明就是被送去投胎了。
林易有點疑惑。
這時，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在這公寓裏還有活人？
他猛然扭頭，正看見陳棠，他手裏還拎著一個瘦瘦的小老頭。這老頭滿臉堆笑，此時露出了青灰色的鬼相。
這也是個鬼，不過偽裝的比較好。
“做的不錯，才一天就完成了任務。”陳棠左右看看：“誒，越夕濃和許呈呢？”
進來的明明是四個人，應該是那兩個二級玩家帶著他們過任務，怎麽現在那兩個人都不見了？
提到另外兩個人，裴青垂眼不語，林易則訕笑著有點尷尬。
“死了。”他簡短地說，大概自己也是心虛。
本來進來的兩個二級玩家應該是保護他們的，結果反而被他們弄死了。
裴青看了林易一眼，這家夥笑嘻嘻的，半點沒有意識到自己搞死兩個二級玩家是多麽驚世駭俗的事。
說起來，裴青突然想到，林易這家夥的作風好像從來都是片甲不留。
第一個副本，他直接把所有人搞到團滅，第二個副本也坑死了好幾個，現在還直接殺了隊友。
再看林易突然有些黴神附體，走到哪人死到哪的錯覺。
裴青突然覺得自己也許還應該感謝林易不殺之恩？
陳棠聽到其他兩人死了，愣在原地。
第一反應是不可能，第二反應是怎麽跟異能組和玩家公會交代。
“是你們動的手？”他顫聲問。
同時杠上異能組、玩家公會，他們除魔塔也扛不住啊！
而且他們也不可能扛住兩個勢力的壓迫抱兩個新人。
“許呈是越夕濃殺的，後來越夕濃變成鬼了，我們就把她殺了。”林易解釋。
他不是他沒有，聽許呈說殺他的會被玩家公會盯上，他才不背這個鍋！
人是越夕濃殺的！
他們要報仇就找越夕濃吧，不過她也死了，也找不著人了。
陳棠鬆了口氣：“還好，異能組還算講理，跟肖隊長說說就好。至於許呈，把屍體送回玩家公會，讓他們自己處理。”
語罷他詢問這間公寓裏都發生了什麽。
林易一五一十說出來，總結起來就是誤信□□引發的血案。
“你們遇見了十幾隻鬼？”陳棠咋舌，這一個小公寓裏是怎麽塞進這麽多鬼的。
二級任務他們一天做完，卻沒想到這麽驚險。
陳棠帶入自己剛入門那會兒，恐怕早就手忙腳亂了。
果然，林易跟裴青不是一般的新人。
“這次的獎勵沒有意外會全部給你們。”陳棠神情古怪。
林易眯眼笑，這次賺了，妥妥的。
“下一個任務回來，要是你們級別到了可以直接進試煉之地闖闖。”陳棠說：“就是你收斂一點。”
他指指林易：“你別坑死帶隊的。”
“誰帶隊？”林易純良眨巴眨巴眼。
“我。”陳棠神情便秘一樣，不知道為什麽他現在突然，就很害怕。
“放心，咱倆誰跟誰。”林易拍拍陳棠肩膀：“對了，那個小鬼提到市三中，你知道怎麽回事兒嗎？”
“那個鬼校？”陳棠好像對市三中大名早有耳聞，他來哪兒凝重：“這些你們別管了，不是你們級別可以涉及的。”
“好。”林易點頭。
他回頭看了亮起燈的公寓一眼。
也許是錯覺？他怎麽看見好像有個女人的影子正站在窗前往下看？
林易和裴青回到精神病院，給花花喂了食。
江雪和劉安正推病人出來散步，見了裴青都很和善的打招呼。
擦身而過間。
裴青微微側頭，視線落到兩人穿白大褂的背影上。
“怎麽了？”林易問。
“沒什麽。”裴青皺眉。
夜晚來臨，熟悉的遊戲提示音響起。
“歡迎進入遊戲。
此次遊戲為中型副本，玩家將作為演員在導演和劇本指導下進行演出。由觀眾進行打分。
根據得分多少，玩家可得到，群演、路人、普通配角、高級配角，主角六種身份。
最後一局演出結束，得分最高者為絕對主角！
絕對主角保底獎勵五十萬遊戲幣，根據副本完成度獎勵額外獎勵——”
林易睜眼，發現自己一身黑衣黑褲，站在一個陌生的大舞台上，周圍掛滿深紅色布幔。
除了他，還有許多個黑衣人了，都是一模一樣的裝扮，帶著黑麵具，僅僅露出眼睛。
他們是等待進入劇場，扮演角色的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