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林易第一時間手腳並用就纏上了裴青。
越夕濃反手劈向背後, 那高跟鞋聲音的來源就在她背後！
她脊背上起了一層白毛汗。
哐。
刀鋒碰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發出金鐵交擊聲。
她虎口麻木，踉蹌著往前兩步。
她背後的東西也並不好受, 尖叫一聲，房間內腐臭的氣味更濃。
它受傷了。
硬碰越夕濃的刀, 它明顯被克製。
越夕濃強行穩住身體，抓住鬼被他砍中陷入僵直的時刻, 刀橫過來, 向後揮砍。
要將那東西劈成兩半。
但還沒碰到身後的鬼, 她的腳踝就被什麽冰涼滑膩的東西緊緊纏住。
那詭異的觸感讓她下意識一陣反胃, 她顧不上腳下，全身力道都集中在手上, 狠狠斬向背後的鬼。
腳下的東西同時也纏繞著她的小腿迅速往上爬。
像是柔軟的鼻涕蟲，越夕濃感覺到被爬過的地方留下一連串滑溜溜的濕痕。
她強忍著不適忽略腳上的東西。
她現在要和鬼搶時間，兩隻鬼圍攻她, 她必須先解決一隻，不然同時被兩隻纏上會更加危險。
“裴青！”黑暗中傳來林易的喊聲：“有東西在拽我。”
他整個人掛在裴青身上, 但他太高了，還是有東西拉拽著他的腳。
林易受驚的兔子一樣, 兩眼一抹黑，腳下用力亂踩。砰砰砰！黑暗中除了緊張的呼吸聲就是他淩亂的腳步聲。
裴青被這個慫蛋勒的脖子難受。
“別動！”他低嗬一聲。
林易哭唧唧, 把臉埋在裴青頸側。
裴青感覺就像一隻毛絨絨暖烘烘的大貓在粘著他跟他撒嬌。
他推推林易的臉, 然後, 悍然出手，嘭一個過肩摔把林易放倒。
林易後腦勺碰地挨到地時還沒反應過來, 整個人都摔蒙了。
裴青打他幹嘛？
裴青轉身, 手中握著匕首, 下刺，黑夜中猛然爆出一道雪亮的光芒。
奪！聲響一響即歇，精準命中。
纏在林易腳上的東西被死死釘在地上。
它跳動了幾下，嚐試掙紮。
裴青的手按在刀柄，扭動兩下，再次固定。
“什麽東西？”林易爬起來。
“不知道，把燈打開。”裴青說。
林易點頭，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打開手電筒。
燈光一晃，他看清地上被裴青釘死的是半截腸子。
草。
他臉綠了，一陣反胃感湧上來。
那半截腸子還活著一樣在地上蠕動，活像一條肥壯的大蟲子。
“這就是鬼？”裴青皺眉。
另一邊，林易一閃而過的燈光讓越夕濃看清了自己正站在牆邊。
來不及思考，身體戰鬥本能就先做出了反應。她手中刀砍中背後鬼的同時，抬膝，膝蓋狠狠撞向牆壁。
而纏繞在她腿上的東西霎時間被巨大的力道摜在牆壁上，糊成一團。
越夕濃反手抽回刀，利落地反手，刀鋒上揚。
映出她瞬間狠厲的眼神。
鋒利的刀刺入牆上不明物體中心。
噗嗤，詭異味道的液體飛濺。
臭味混雜著詭異的腥甜。
越夕濃抬手，從臉頰上抹下來一坨渾濁的半透明黏液。
忍住幹嘔的欲望，加大手上的力道，上下劃拉。
直到那坨肉色不明物停止掙紮，她才慢慢鬆開手，轉身去看背後的鬼。
剛才那一擊絕對重創了對方。
剛剛同時被兩隻鬼襲擊，她根本沒有機會拿出燈。
現在她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巧的手電，照亮背後。
那裏空無一物，隻有大片噴濺的汙漬。
鬼呢？不見了？
她扭動手電，手電的光陡然放大，將不遠處的林易和裴青也囊括在內。
“謝謝。”她感激地說。
要不是之前林易手機一閃而過的光，她根本想不到怎麽解決纏在身上的那隻玩意兒，剛剛可能受重傷的就是她了。
林易臉皮城牆厚，毫不心虛地接受了越夕濃的感謝。
“不用謝，都是隊友，應該的。”
越夕濃走過來，看見兩人腳下蟲子一樣蠕動的腸子。
嫌惡地皺眉：“這也是鬼嗎？”
“不。”裴青搖頭：“這裏隻有兩隻鬼。”
“怎麽說？”越夕濃投來疑問的眼神。
裴青怎麽確定這裏隻有兩隻鬼？
從目前為止他們遭受的襲擊來看，早就不止兩隻鬼了！
“一隻是這間房子的住戶，一隻是殺死她的凶手。”
裴青說，眼神微微凝重，現在他們要麵對兩個敵人，兩個都藏在暗處。
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突然襲擊。
越夕濃和林易都不知道他通過能力看到了什麽，裴青極簡短描述了一遍這間屋子女主人遇害的經過。
越夕濃個聽完，手已經握緊成拳。
滿臉憤怒：“畜生！”
她也是女人，知道這其中的痛苦。
先被人入室殺人，再奸屍，分屍。這是何等的侮辱，怪不得會有這麽大的怨氣。
還有那個凶手，一係列的行為簡直滅絕人性！
林易沒說話，皺眉，思索著什麽。
通過裴青的描述，他感到一絲違和。
女人，被殺，高跟鞋模擬聲音。
這其中沒什麽不對的，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有哪個環節有問題，有大問題！
但靈感總是一閃即逝，又消失不見。
他撓撓頭發，鼓起臉。
到底是哪裏有問題？
他一向依賴直覺，而他的直覺也往往準的可怕。
“這個房間裏有兩隻鬼。”裴青指指地上那截蠕動的腸子：“這是被分屍的女主人。她的屍體應該在床底下箱子裏，當然，現在被驚動之後不知道去哪了。
另一個，穿著高跟鞋的鬼是殺死她的凶手。
那個凶手之前穿著死者的高跟鞋在屋內活動，之後不知道被誰殺了變成鬼。但執念也和高跟鞋綁定。”
這是他分析得出的結論。
一開始他們以為穿高跟鞋的是女鬼，但事實上也可能是另一個穿過高跟鞋的人。
死者會跟最有執念的東西綁定。
女鬼綁定的是行李箱，綁定高跟鞋的就是凶手。
他們同時被多個鬼襲擊也證實了裴青的觀點。
除了高跟鞋鬼之外襲擊他們的就是女鬼的不同身體組織。
因為她是被碎屍的，所以整個鬼已經稀碎。
之前襲擊越夕濃的手，現在的腸子和不明物體，都是鬼的一部分。
女鬼真正的本體還在暗處等待機會。
幾人說話間，林易手機手電筒閃爍幾下，滅了。
林易晃晃手機：“還有九十的電。”
手機是被鬼弄滅的。
“奇怪啊，為什麽它們對光的執念那麽深，一定要拉燈。”
林易摸摸下巴，之前電梯裏的女鬼也沒執著於關燈啊。
人會避開自己最害怕的東西，即使變成了鬼這也是本能。
燈，是弱點？
為什麽呢？
“別慌，用我的手電。這是道具，鬼熄不了的。”
越夕濃晃晃手裏的手電：“還有我那裏也有一堆組織。”
裴青把地上的那截腸子固定住，提起來。
越夕濃帶著他們走到牆上那坨組織前。
一大推肉色半透明的組織緊緊貼在牆壁上輕微呼吸一樣顫動。
裴青一眼就認出這是這是人皮。
他用刀尖把人皮挑起，甩開。
一張完整的女人皮就展現在眾人眼中。
越夕濃後退一步，拔出刀。眼神是微微驚駭。
薄薄的人皮全熟兩人，在裴青刀尖皺成一團。
但人的五官和四肢依舊可以看得輕輕楚楚。
肌肉和器官不知道去哪了，空蕩的眼眶，張大的嘴看起來駭人又恐怖。
剛剛就是這東西順著越夕濃的皮膚往上爬。
越夕濃看著這張人皮，突然感覺之前被爬過的地方一陣刺痛。
她掀開褲腿，瞳孔驟然放大。
刺痛的皮膚上赫然是一排細密的小水泡。
像是被開水燙過，細細密密的小水泡布滿，盤旋往上，一眼望去渾身雞皮疙瘩都炸開。
這絕對是可以讓密恐患者當場去世的景象。
這還是看到的，越夕濃不敢想象自己在衣服下的皮膚還有多少這樣的水泡。
她心底顫動，猛然把衣服放下。
雖然看不見，但心底發麻的感覺依舊揮之不去。
“燙傷。”裴青看著那坨人皮，皺眉：“被它碰到會出現燙傷症狀，這是它的攻擊手段？”
“還有那個高跟鞋鬼，被我傷到之後躲起來了。”越夕濃舉著手電轉身，走了幾步，照亮地上一大攤髒汙血跡。
這時她背後傳來男人的聲音：“手電，借我用用。”
似乎是裴青？
越夕濃直接把手電遞過去：“扭動手柄可以調節亮度，你是醫生吧？可以看出這些血有什麽問題嗎——”
她話沒說完，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背後無人回應，隻有一片冰冷。
那個出聲的男聲是裴青嗎？
仔細想想好像是刻意改變的聲線，和裴青有一點不一樣。
越夕濃額頭滲出冷汗，手輕微發抖地拔出刀。
鋥！刀出鞘，斜後向上，刺向背後的東西。
格拉，扭動手電的聲音響起，電筒的光熄滅了，整間房子再次陷入黑暗。
與此同時，她身後響起詭異的笑聲。
咯吱咯吱，是從喉嚨裏擠壓出來的，怪異至極的聲響。
不似人類。
有些得意，有些嘲笑。
越夕濃感覺寒意冷進了骨頭裏。
手一抖，刀落了個空。
林易和裴青原本正觀察那塊人皮，突然電筒的燈就熄滅了。
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一陣奇怪的敲擊聲。
格拉，格拉。
像是有什麽用骨骼行走的東西，骨骼敲擊著地麵發出聲響。
而那聲音，在他們頭頂。
“靠近我。”裴青低聲說。
林易在黑暗中，他眼睛亮的驚人，散發著輕微的金色光芒。
“裴青，我好像想到了，等會那東西過來，一想辦法把它拖住，別讓它跑了。”
接著他在黑暗中摸黑移動。
“給我三分鍾。”
“好。”裴青橫刀，擋在那個未知怪物和林易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