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你準備對誰下手?”林易嘴裏塞著糖, 瞪大眼,十分震驚。
馬克看了,略微得意。
年輕人還是太嫩了一點, 還要多向他這個過來人學習。
“對M國南部新崛起的毒|販,一號下手。”馬克老臉滿是平淡, 如果不是上揚的嘴角暴露了他。
還真像是多麽鎮定一樣。
可惜他上揚的嘴角被林易注意到了,馬克想擺出的高手風範瞬間漏氣一樣漏了個幹淨。
一號。
這正中林易下懷, 現在一號排名第二, 要是可以搞掉他就少了個強力的競爭對手。
沒想到馬克居然和他想一塊去了。
“好啊。”他笑眯眯說:“那你打算怎麽對付一號?M國南部可是毒|販的天下, 你就不怕栽在那裏毀了你一世英名?”
馬克麵對來自“兒子”的懷疑, 隻是咳嗽一聲,雙手撐住拐杖, 坐直身體。
還理了理領結。
一副高人模樣。
“你就看好吧,我要教你的還有很多。”馬克微微垂下眼皮。
這老頭,就差傲嬌地哼一聲。
麵對自己滿意的“兒子”這位詐騙之王稍稍卸下臉上的麵具。
此刻就跟一個驕傲的父親跟孩子炫耀自己的玩具一樣, 滿心期待地希望孩子撲上來,用眼睛滿懷希望崇敬地看著自己。
但是他遇見的是林易。
“哦, 好厲害!”林易神情誇張地大力鼓掌。
他嘴裏還含著糖,含糊不清地讚美著:“厲害厲害。”
看的馬克眼角皺紋微微抽動。
太不走心了, 太敷衍了。
這小子。
林易鼓掌鼓的都要睡著了,看馬克不說話, 於是皺眉問:“還不夠?我手都拍疼了。再鼓掌要付錢。”
前方開車的裴青憋不出, 輕輕嗤了一聲。
死要錢。
馬克握住拐杖的手收緊。
這小子, 他怎麽就這麽手癢呢。
想用拐杖敲他的頭。
要是馬克說出這想法,估計很能引起裴青的共鳴。
林易, 太欠揍了!
林易見馬克一陣詭異沉默, 收回攤開的爪子。
“小氣鬼。”他嘟嘟囔囔。
馬克人年紀大了, 但耳朵還清楚的很。
頓時氣的有些心梗。
“零花錢。”他從口袋裏拿出錢包,從裏麵抽出兩張紙幣給林易。
老臉上些微掛不住。
林易眼睛一亮,飛速接過紙幣。
笑嘻嘻說:“多謝。”
馬克見他閉了嘴,才鬆了口氣。
這小子嘴碎又氣人的很,他怕還沒一露身手就先被氣進醫院。
但他一口氣還沒出完,林易就又張口了。
“你是我爸對吧。”他笑眯眯的眼睛眯的像狐狸,賊亮賊亮。
看的馬克這個見慣大風浪的詐騙之王也不禁心底微微發涼。
“是。”老人遲疑。
“那就對了。”林易靠近一點,友好地拍拍馬克的肩膀。
“你是我爸,給零花錢是你的責任,我小時候你離開家,到現在三十一年。四舍五入我算你四十年。
每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共——“林易掰著手指頭算數給馬克。
老詐騙之王越聽一張老臉越黑。
他這“兒子”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騙子!
這小子壓根是個無恥的強盜!
“為什麽三十一四舍五入是四十?”馬克沉聲問。
“哈哈。”被揭穿,林易打了個哈哈,絲毫不覺得尷尬。
“我這不是以為你數學很爛嗎?”
不是說M國人數學很爛?這個馬克怎麽一點也不好騙。
他心底自言自語。
馬克有些牙疼。
他和妻子是個善良的人,怎麽就養出這麽個流氓玩意兒?
這不科學。
“總之,按照每天兩百零花錢算,四十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共多少你拿計算機算算,等會兒打給我,什麽銀行都可以,我都有賬戶。”
林易臉皮比城牆厚,還想繼續索要“零花錢”。
這一次馬克就不是牙疼了,是肝疼。
“想的美。”
他艱澀說。
林易冷哼一聲:“小氣鬼。”
接著又抱著他的糖罐子哢嚓哢嚓嚼。
“少吃糖。”馬克忍了半天,終於開口。
林易瞥了他一眼,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我牙好的很。”
馬克想歎息一聲。
才找回兒子幾個小時,他就有點想再棄養了。
可以嗎?
當然,這是開玩笑的,但是馬克的確感覺到了頭疼。
並對已經去世的前前妻道了聲感謝。
把這樣的孩子養大,你辛苦了。
裴青眼神直視前方:“今天的份沒了。”
馬克一愣,這是什麽意思?
但接著他就眼睜睜看著剛剛還拒不合作的林易一臉委屈巴巴地把糖罐子蓋上,不舍地扭緊。
“好嚴格啊,青青。”林易懷裏抱著小貓糖罐,一副可憐弱小又無助的模樣。
“說人話。”裴青頭也沒回,專心開車。
馬克震驚了。
他突然發現這個沒什麽話表情也少的男人好像是,唯一可以製住他兒子的人。
一路無話。
幾人在另一座城市換乘飛機,在下午五點到達了M國南部。
一下飛機,一股與眾不同的氣息就撲麵而來。
炎熱,幹燥。
熱風吹來隱隱的硝煙與血腥氣。
機場的工作人員也普遍瘦而黑。
黧黑的皮膚是因為這裏的高熱。瘦弱則是因為這裏的經濟落後,而且,大部分居民都吸|毒!
根據數據統計在M國南部,百分之八十的人直接參與毒|品的販賣和吸食。
整個M國南部在黑幫和毒|販的恐怖陰雲下早已慘淡而糜爛。
很少有M國人會來這裏。
因此,林易三人的組合就格外顯眼。
林易掃了一眼就注意到很多神情狠厲的人朝這邊投來注意的視線。
他們懷裏,口袋裏都微微鼓起,應該是槍。
那些人的眼神一看就是殺人者的眼神。
被盯上了。
他手肘輕輕碰了碰裴青。
“我害怕。”
裴青冷漠把他推開:“走遠點。”
“我怕。”林易再次厚著臉皮靠過來。
裴青額角青筋蹦起,咬牙;“你要幹什麽?”
“好了。”馬克舉起手機,他剛打完了一通電話:“我約好的人來接我們了。”
隨著他的話,幾輛漆黑的轎車在飛機場外路邊停下。
一名穿著花襯衫的男人走下車。
“您就是馬克先生?”
“是的。”馬克點頭,在車上他做了些易容,現在已經完全是兩張臉。
當他化妝的時候林易好奇湊過去看了兩眼,後來就沒興趣了,他的欺詐師能力比這個厲害多了。
接著那個男人就恭敬地把馬克和林易裴青三人迎上車。
“我們老板已經在等了。”花襯衫男人坐在馬克對麵。
開車的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手臂上露出紋身的一角。
這紋身是M國南部第一大黑幫蝰蛇的標誌。
那麽馬克要找誰就很明顯了。
他找的是蝰蛇的老板。
他要對付的人明明是一號,找蝰蛇幹嘛?
一號的發展勢頭太猛,跟蝰蛇已經是死對頭。
難道馬克時準備利用蝰蛇對付一號?
沒那麽簡單。
車內的空間很寬敞,花襯衫男人甚至還倒了酒遞給三人。
“這兩位是——”他看著林易和裴青問。
這兩個人,那個冷淡的男人威脅性最大,另一個——他看著林易,這人看不出深淺。
看起來是個普通人,但總縈繞著如有若無的危險感。
在南部複雜黑暗叢林摸爬滾打這麽久的花襯衫,有著野獸般的直覺。
林易感覺到注視,抬眼。
眼睛注視著花襯衫,彎成狐狸眼。
似乎在說,你好。
花襯衫霎時感覺背後一陣冰涼。
“是我的下屬。”馬克說:“畢竟我年紀大了,很多工作都需要年輕人的協助。”
花襯衫回神,居然有點不敢和林易對視。
隻是看著馬克點點頭。
“在見老板前,我會對你們三人進行檢查,這是必須步驟。”
馬克點頭表示理解。
林易端著酒杯,喝了一口。
然後,臉詭異皺起,默默把酒吐回杯子裏。
嘶地抽了一聲氣。
辣。
他默默剝了顆糖塞進嘴裏壓壓驚,眼神在車內亂晃,從花襯衫男身上輕飄飄掠過。
接著落到開車的壯漢身上。
車輛前方的鏡子裏,一雙森冷的眼睛正透過鏡子注視著車廂裏的人。
林易和那雙眼睛對視,幾秒後,他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
壯漢落在前鏡裏的視線也挪開。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口斑駁灰色的牙。
車子平穩地向前行駛,往前是一大片玉米地。
一些南部農民帶著帽子在田地中勞作。
林易支著下巴往外看,窗外一陣反光閃過,他眼睛微微眯起。
嘭!
下一秒,一枚子彈就射在車身上。在防彈車上留下深深的凹坑。
“趴下!”裴青伸手嘭一聲把林易的頭按在座位上。
他自己半蹲下,往外看。
外麵的玉米地中,幾名耕作的農民直起身,手裏都拿著槍。
是火力凶猛的型號,在混亂的南部很常見。
現在那些槍正不斷噴吐火舌,圍攻幾輛車。
車內的黑幫也不是吃幹飯的,立刻拔槍還擊。
一時之間,槍響和人的慘叫混雜在一起。
林易被裴青按住,不安分地想冒頭。但剛動了一下就被裴青按緊。
裴青神情嚴肅地看著窗外:“有槍嗎?”他問馬克。
“車裏有武器。”花襯衫並不慌張,他起身往車廂後走,準備去取武器。
但他剛邁出一步,一隻槍管可就從背後頂住他的後腦勺。
是那個壯漢,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駕駛座繞到車廂。
他握著槍,幹脆利落扣下扳機。
嘭,花襯衫應聲而倒。
壯漢手裏的槍指向馬克:“馬克先生,我們老大要見你。”
馬克坐在原地動也沒動一步。
兩手交疊放在手杖上,神情冷靜。不愧是詐騙之王的風度。
“你們老大是?”
“Z。”壯漢說:“Z組織的一號。”
被裴青按在地上的林易眼睛微微睜大,嘴角上翹。
這可不是釣魚,而是魚自己跳進釣魚者的魚簍裏。
什麽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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