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林易剛剛修複好傷口, 站起來。
還沒站穩，大地就開始劇烈晃動，轟隆隆！轟隆！地動山搖。
林易剛站起來就不受控製往前一倒。嘭一聲撞進裴青懷裏, 疼的齜牙咧嘴。
這個人偶軀殼比裴青矮，直接撞的他眼冒金星。
裴青也嘶一聲後退, 伸手擋住胸口。
接著，他們來不及做任何動作, 高大建築就在震動下轟然崩塌。
幾個人紛紛下墜。
許希看著兩人一貓瞬息之間就被廢墟掩埋, 瞪大眼。
“喂喂！還活著嗎！”她立刻下降鑽進建築廢墟縫隙中救人。
現實世界, 街道上行人如織, 此時正是下班時間。
城市中心要道上堵車嚴重，幾乎水泄不通。
女白領靠著車窗玩手機, 想著回家之後做什麽晚飯。
這時，突然附近尖叫聲傳來。
“看天上，是什麽！”人群炸了鍋一樣, 吵鬧成一片。
女白領抬頭看去，瞬間愣住。
在城市中心上空, 憑空出現一座懸浮島嶼。
島嶼的陰影正籠罩在他們頭頂，仿佛天黑了。
“什麽東西？”她自言自語：“國家的技術已經可以搞出懸空島了嗎？”
果然, 國家的確藏了很多秘密武器！
不過幾秒，就有幾架軍用直升機呼嘯著飛向空島。
各高樓頂層, 都有普通人看不進的身影向著突然出現的島嶼高速移動。
統一的黑風衣, 銀龍徽章。
“呼叫總部。駐A城分隊即刻對島嶼進行隔絕處理。”
其中一名黑風衣說著, 龐大的，占據了半邊天空的陰影從他背後出現, 威勢如神。
那道虛影整體是一隻茶壺, 茶壺內有微縮的山川日月。
這是他的卡牌。壺中洞天, 目前已知的最強納物卡之一。
A城分部部長，張天儀。七級玩家。
隨著他的話語，龐大的茶壺轟然倒轉，整個將浮空島扣在當中。
地麵上正激情圍觀拍照的人們看不見黑風衣，隻發現天上的島嶼突然就不見了。
“怎麽回事？”
人群議論紛紛，現在他們都走出交通工具，望天。
又有一架直升機飛來。
上麵有人喊話。
“請立刻回到車上，政府馬上對這段路進行交通疏導！再重複一遍——”
大部分人乖乖回到車上，也有人膽子大的，大聲衝上方回喊：“警察同誌？那是咱國家的秘密武器嗎？”
“不是！保密！”上方直升機裏的人大喊。
“是，咱們都懂！”剩餘的人笑。
隨著一路綠燈，擁堵的的車流開始疏通。
後方沒有進入這條路的車輛則被要求全部改道。
這一段路段被全麵封鎖。
身穿防爆服的特警還有一些黑風衣銀龍徽章的人守在外圍。
上方高樓頂，十幾名黑風衣衣袂飛揚，各自背後亮起光芒。
無形的結界撐開，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對這突然出現的空島他們打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可能是秘境，也可能是敵國投來的秘密武器。
“怎麽樣？”幾名黑風衣落在操控著壺中洞天的張天儀身邊。
“這東西上麵有陰神的氣息。”張天儀神情凝重，他手中托著那隻茶壺，裏麵赫然是人偶城縮小的景觀。
其他人紛紛色變。
“那位！她怎麽會插手現實？”
盡管有力量滲透，但絕不能親自出手。
“先進去看看。”張天儀說。
“不等肖薇隊長嗎？”一人問。
“不等了，她最近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人家是肖家人，咱們使喚不起。”張天儀冷冷說。
接著他們身體縮小，直接進入壺中。
“人呢！”
許希在倒塌的廢墟中穿梭，她明明記得林易他們剛剛是站在這個位置的啊，人呢！
她已經死了，不然肯定急的滿頭冒汗。
“啊痛痛痛。”在廢墟深層的縫隙中。
一道細微的聲音傳來。
林易揉揉腦袋。
嘭。手肘似乎撞到了什麽。
接著裴青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不要亂動。”
林易扭頭，正對上裴青一張臭臉。
注意幹淨的裴青現在一身狼狽，頭發上撒滿了建築的灰和碎末。
剛剛林易的手還在撞到他臉頰，現在他看林易的神情非常惱火。
林易訕笑。
“你還好嗎？”
裴青現在和林易之間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
“我腿沒感覺了。”裴青說：“應該是被壓住缺氧壞死了。”
“要不要這麽平靜地說出這種話啊！”林易挑眉。
他反而沒什麽損傷，就是身上很多地方擦破了，但跟裴青比起來都算小傷。
“我截過的腿多了。”裴青神情冷淡，毫無波動。
感情即使已經習慣了，自己的腿也沒什麽兩樣了唄。
林易這個無比惜命怕痛的家夥完全不能理解裴青對自己身體的漠視。
“真是怪人。”他嘟囔。
“彼此彼此。”裴青冷笑，即使在這個時候他也不忘刺林易一句。
“喂，你態度怎麽這麽惡劣？”林易瞪他。
“要是你不坑我，我保證對你禮貌。”裴青毫不留情回諷。
“小心眼！”林易控訴。
“是因為誰？”裴青斜他一眼。
林易不說話了。
他感覺自己壞掉了。
裴青斜人的時候那雙冷淡的鳳眼格外有氣勢，凶巴巴的。
但林易居然感覺很好看，很——迷人。
林易啊林易，你是鹹魚，不是抖M。
林易默默在心底拍了自己一巴掌，給我清醒！
都是因為裴青長的太好看了。
林易選擇無恥地把責任都推到裴青身上。
裴青顧不上林易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他另一隻手艱難地在一旁滿是砂礫的縫隙中摸索。
想找一根水管之類的東西敲擊來判斷他們的方位。
“先確認我們在哪，要是出不去我們先會被廢墟困死。”
林易看著他認真的側臉，歎了口氣。
抓著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拉回來，裴青的手已經被尖銳的砂礫摩擦到微微泛紅。
林易把他手掌上的灰塵吹幹，然後伸出舌頭。
“你幹什麽！”
裴青神情震驚，立刻就要抽回手。
林易居然在舔他的手。
“別動。”林易說著鬆開裴青的手。
裴青手上的細微傷口已經恢複了。
因為林易口腔裏還有剛剛殘留的修複藥劑。
“既然是細皮嫩肉的醫生就不要做這種事情。”
林易臉上依舊是欠揍的笑：“再受傷我可要心疼了，傷員拜托好好休息。”
接著他居然開始徒手扒開上方的碎石。
因為石頭很碎，所以他必須伸手一點點扒開。
很快，他的手就慘不忍睹，皮肉被磨碎，碎石卡在血肉模糊的肉裏。
“我也來。”裴青皺眉。
但立刻他伸出的手就被林易摁住。
“我欠你一條命，交給我吧。”林易輕聲說。
裴青不能再跟他爭辯消耗彼此的能量，隻是點頭。
但隻要林易有撐不住的跡象他就馬上頂上。
林易手疼的像是刀割一樣，外部的皮被磨損之後完全就是一雙□□的肉掌和粗糙的石塊親密接觸。
他幹脆咬著衣襟，生生撕下來一塊衣服，裹在手上綁緊。
接著繼續搬開上麵的石塊。
“我先上去。”林易搬開上方的一塊碎石，嚐試往上爬。去挪動更上麵的石頭。
但腳試探了幾次都沒踩到借力點。
裴青咬牙，往前爬了幾步，本來沒感覺的腿部溢出血腥味。
他伸出手托住林易後腳跟：“上去吧。”
林易扒著石頭往上爬還不忘調戲裴青：“要是我跑了把你一個人丟下怎麽辦？”
“要是你敢跑，我做鬼也不放過你。”裴青感覺眼前微微眩暈，懶得和林易鬼扯。
林易咧嘴笑：“那你可得纏著我好久了，像我這樣的肯定長命百歲。”
“禍害遺千年。”裴青刺他。
“我就當你祝我長命千歲。”林易笑的更開心了。
他一直在和裴青說話，除了他是真的喜歡調戲裴青以外就是在這種封閉的情況下一定要和對方保持交流，確認他有沒有失去意識。
並且強行吊住他的意識。
一旦暈過去就完了。
“真是多災多難。”林易手裏的衣服很快也磨破了。
他幹脆把身上的衣服全脫下來，抱在手上，把兩隻爪子包成粽子。
盡管這樣已經磨破的手還是一點也不輕鬆，細細的血絲從布料縫隙滲透出來。
林易疼的齜牙，但卻一聲疼也沒喊。
喊給誰聽？
給裴青？他也不會心疼，喊給他聽也沒用。
“還不是因為你倒黴。”林易爬上去了，空間空出來，裴青才可以慢慢轉身去看自己的腿。
他的腿被一塊碩大的尖銳石頭壓住。破損褲子中露出的皮膚已經成了紫黑色。
沒救了，要截肢。
裴青一看就知道了。
他的心情並沒有多少波動，這段時間已經夠倒黴了。
從遇到林易開始。
結論，林易果然是個會傳染人的倒黴蛋。
“這可不怪我啊。”林易往上爬了已經有十幾米，往下一看高度讓人心驚。
要是掉下去連喝藥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成醬了。
下方，裴青微微挪動身體摸索，摸到擠壓在一旁縫隙中的刀。
“可以借我一瓶藥嗎？”他問。
上方。林易艱難地扒石頭，額頭微微滲出細汗，在憋悶的環境中，臉紅的厲害。
聽見裴青的聲音，他沒猶豫。拿出一瓶藥往下拋去。
藥的瓶子很堅硬，摔不碎，但藥物一被人飲用瓶子就會自動分解。
遊戲裏的黑科技。
“這是倒數第二瓶，省點用。”林易肝疼。
感覺這疼痛甚至超過已經要報廢的爪子。
“陳棠，你要不把任務獎金分給我一半，我跟你沒完。
撕拉，手裏的布被一塊尖銳的石頭劃拉破。
血肉模糊的手掌漏出來。
霎時間在粗糙的石壁上抹下一層血跡。
林易一看還有一些細小的肉末。
他疼的臉都皺起。
但隻能繼續咬牙往上爬。
他怕死，作為一條鹹魚，他最大的，夢想就是鹹魚一樣過著沒有夢想懶得翻麵的生活。
但是爺爺死之後他的命運就在一個看不見的旋渦中被攪的七零八碎，被動前進。
裴青接住咕嚕嚕滾過來的藥瓶。
拿起一旁的刀，因為空間很狹窄，他隻能把刀當鋸子用。
一點點切下壞死的腿。
咯吱，咯吱。
刀刃切割著堅硬的骨頭。
裴青卷起衣襟塞進嘴裏咬著，額頭上大顆大顆的冷汗滾落。
他的手被暴起青筋，但卻很穩。
他的眼神也冷靜的可怕。
終於，那條壞死的小腿和人體且完全分離。
裴青立刻將藥物倒在斷口出，斷口處立刻生長出肉芽，但生長的非常緩慢。
看起來這一瓶的劑量遠遠不夠修複一條腿。
但他可以移動了，不用等在原地等死。
裴青開始行動，緩慢爬上林易之前開辟的道路。
林易聽見響聲，回頭望了一眼，看見地上的血泊還有斷肢，瞳孔輕縮。
半晌露出抹笑：“真狠。”
他沒看錯人。
裴青是不錯的合作者。
強大冷靜，而且，對自己夠狠。
“廢話。”裴青扒著碎石望山爬，臉上的冷汗把發絲一縷縷粘在臉上。
但一點也不狼狽。
岩石一樣堅固，冰冷。
終於，林易的雙手幾乎磨穿時，他搬開最上麵的一塊石板，光照進來。
“活過來了。”他歎氣，伸手把身後不遠處的裴青拉上來。
兩隻沾滿血的手握在一起。
交握的縫隙間正好映出天上灼灼的陽光，亮到刺眼。
裴青微微不適地眯起眼睛。
“是不是我的帥氣閃瞎你了？”林易得意說。
“不，是太陽，是真的太陽。”裴青仰頭看向天上的藍天白雲。
他們出人偶城了？不對，這廢墟還是屬於人偶城的。
林易背後，一條十幾米長的觸手，陡然從地底鑽出，狠狠抽向天空中漂浮的十幾名黑風衣。
大地的震動直接把剛爬出廢墟的林易和裴青向一側掀開。
“這是什麽怪物？”漂浮在半空的張天儀看著急速逼近的觸手，臉色凝重。
這上麵陰神的氣息濃重壓抑到了極致。
但也透著虛浮的氣息。
這種分離感覺詭異極了。
轟！這時，觸手已經到了近前。
張天儀揮手，人類的肉掌和幾米寬的觸手□□在一起。
但結果卻是觸手被衝擊力掀地後仰，而人類紋絲不動。
“外強中幹。”張天儀望著地底，怪物的核心在那裏，陰神的氣息也最濃。
“這不是陰神使者，是主教級神使創造的怪物。”
“立刻上報。眾神座有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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