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在秘境中心的王城裏!”
玩偶頭不甘不願地說。
它害怕了,林易根本就沒有如他所想像的一般嚇到尖叫,更沒有一絲慌張。
反而還反過來威脅它!
“哦。”林易把玩偶頭拋下來,抬腳踢著滾了兩圈。
然後狠狠踩在人偶臉上。
“是真的嗎?”娃娃臉青年笑眯眯地問。
“要是你唬我怎麽辦?那我豈不是死定了?”
“我好害怕的。”他腳下踩著玩偶頭,用力在地上碾了碾。
你這動作可一點也看不出害怕!要怕也應該是我怕!
玩偶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踩癟了!
你怕你老母!
“我不騙你!我發誓!”玩偶頭連忙說。
但被林易踩在腳底下的臉卻很冷,帶著惱怒和殺意。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居然把它的臉踩在地上摩擦!
它一定要這個人類死!
把他帶到王的麵前,讓王把他吃了!
林易沉吟一瞬:“要是我發現你騙我——”
他手裏的折疊刀轉出一朵刀花。
“我就把這個塞進你腦袋裏。”
他笑眯眯的,天生的笑臉笑起來比蜜糖還甜。
但玩偶卻感覺一陣不寒而栗。
林易摸著下巴,仔細打量了玩偶幾眼。
然後他的麵目和衣著開始扭曲起來。
最後完全變成了玩偶之前的樣子。
這個玩偶不是那個普通女孩,一開始在床底林易就已經陷入她的幻境中。
就是不知道陳棠去哪了?
剛出場的時候那麽厲害,不至於這麽快就領盒飯吧——
沒了他介紹,林易還不知道怎麽加入除魔塔呢。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離開這個幻境世界。
地上的玩偶看著這個一米九的大男人突然身體縮水,變得跟自己一模一樣,長大嘴巴,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個人不是普通人類!
林易現在一身玩偶的打扮,尖鼻子,尖耳朵。
臉上畫著深紅色頹喪浮華的妝容。
麵容的棱角變得柔和。
眼珠子也跟玩偶的一樣變成通透明亮的淺藍色。
這個玩偶是個女孩子,林易感覺胸前重了重。
雖然並不明顯——
相比起來下麵陡然一輕的感覺可就明顯多了。
還好這個女性玩偶穿的不是女裝,不然他可能還要□□一涼。
“走吧。”他把那顆頭撿起來藏進了帽子裏。
被切斷過的頭很輕易就塞進了帽子裏,從外麵是看不出來的。
林易則可以清晰聽見從帽子裏傳來的聲音,按照人偶的指示走進外麵深紅色的迷霧中。
往前一步,豁然開朗。
眼前不是女孩家裏的裝扮。
是一座城市的街道。
深紅色的牆、路,天上掛著紅紅的月亮。
這裏的一切色彩都是淺紅,紅,深紅,黑幾種顏色組成的。
壓抑到了極點。
像是有誰的鏡頭給這個世界加上了一層深紅濾鏡。
又像是在透過了誰被血糊住了視野的眼睛在觀察這個世界。
除此之外,這個世界的建築都扭曲成奇怪的形狀。
跟建築原理扯不上半點關係。
在那些讓人看不懂的藝術展館,倒是能找到一些類似的。
是不規則到可以逼死強迫症的建築。
地麵上路磚的花紋像極了萬花筒。
又或者馬賽克。
各種淩亂的,不規則的,顏色不一的碎片拚接在一起拚成一條路。
這條路也是建築物裏唯一有顏色的。
強烈的色彩上反差刺激著林易的眼球。
瘋狂,混亂,壓抑,癲狂焦躁的藝術。
這裏的一切都給人這種感覺。
像是一個人在扯著脖子無聲嘶吼,臉扭曲變形,聲帶幾乎拉斷。
但你卻聽不見他發出任何聲音。
又或者那個聲音不是人能聽見的。
於是隻剩下這些不能理解的詭異圖畫。
在這樣奇怪的城市裏,各色人偶來來去去。
他們有的穿著林易身上這樣的中世紀禮服,有的穿著現代化的短袖熱褲。
有的穿著動漫裏一樣花哨的奇怪著裝。
錯亂顛倒失序的感覺再一次加重了。
要是裴青看到這一幕估計要瘋掉。
林易突然就想到那個總是滿臉嫌棄的家夥。
要是隨身帶著相機應該拍張照回去掛在裴青床頭,讓他每天早上起來一眼就能看到。
裴青:我謝謝你!
林易按照帽子裏的聲音,熟練地穿過大街小巷。
他打量著四周,注意到這裏的人偶都是女性。
這是為什麽?
不同人偶對他的打量反應不一。
有的投來疑惑目光,有的抬頭加速走過。
很鮮活,這些人偶具有獨立思考能力,有較高的智慧。
跟帽子裏那個一樣。
林易對這些人偶的來曆越來越好奇了。
他帽子裏的人偶不斷張合著嘴發出聲音,提示林易應該往哪走。
黑暗中人偶臉上滿滿都是扭曲的惡意,以及,興奮。
這個該死的人類,你完蛋了。
等找到王,她一定會把你折磨致死。
還想偽裝我?
去死吧!
林易穿過那條色彩斑斕長長的路,走到一座華美的城堡跟前,敞開的大門處可以看見鮮紅的草坪。
“王就在裏麵。”殘缺的人偶頭說:“最裏麵的,敞開的大門就是。”
林易邁開腿往裏走,周圍一些穿著裙子的侍女打扮人偶從他身邊路過。
紛紛投來視線,似乎和這個身份認識。
林易不清楚她們的關係,便沒有打招呼,隻是嘴角微微翹起。
不會顯得過分疏離以至懷疑。
事實上,給人一個微笑恰恰能帶來最大的想象空間。
“白好,別過去。王正生氣呢。”
一個人偶出聲提醒林易。
“為什麽?”林易做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王剛跟一個闖入者打了一架。”女仆說,神情有點害怕。
闖入者?是陳棠!
林易馬上想到。
許希太弱了,根本不可能讓女仆露出這樣的表情。
但從女仆的語氣和神情,他分析到的是最壞的情況。
陳棠來了,和人偶王交手了,但是輸了。現在還不知道是死是活。
林易再次在心底吐槽起了陳棠的不靠譜。
以後就給你起個外號就不靠譜算了。
你自己陰溝裏翻船也就罷了,何苦帶上我。
陳棠都折在這裏了,林易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出去。
也不知道這詭異的娃娃城裏有沒有食物和水,不然他怕自己活不過幾天。
光是饑餓就足夠要人命。
但現在都這樣了,也隻能往好了看。
自己先苟著,再想辦法找到陳棠,如果那個不靠譜還活著的話。
畢竟還是人多力量大嘛。
再往前把城堡走到了底,前麵果然有一扇敞開的大門。
林易站在門口,隱約看見裏麵有一張高高的王座。
風格很童話的王座。
幾米高,三根可以戳死人的尖柱子組成椅背。
一個似人非人的身影坐在王座上。
華美至極的裙擺在王座下鋪開,層層簇擁著,堆雪一樣。
這一身林易都懷疑它站不站的起來。
看到這個身影的一瞬間,林易帽子裏的人偶就張嘴。
“王!這個人是入侵者!”
嘭!
手術室裏,裴青翻身前滾,躲過後方變異解剖者劈來的斧頭。
他凝神看著那個接近三米的龐大怪物。
沒聽說過卡牌裏的形象也會發生異變,而且還會主動攻擊持有者。
解剖者揮舞著大斧子已經完全失控,在手術室內橫衝直撞。
手術台,各種儀器,推車,都被撞翻,東倒西歪倒了一地。
裴青躲避的間隙,眼角餘光掃到剛剛那個玩偶正動作靈活地順著推車的柱子往下爬。
這是要逃跑?
裴青一個箭步衝過去。
轟!巨大的斧子從他背後掃過,深深嵌入牆體內。
碎石迸濺。
此時裴青腳下用力,前撲,抓住了那隻人偶。
“想跑?”裴青漆黑的眼睛鎖定它,手掌用力收緊。
人偶瞬間發出被捏變形的格拉格拉聲。
“啊!”它發出鋸木頭一樣刺耳的尖叫。
裴青現在心情很差,很差,非常差。
加班做手術已經很疲憊了,結果冒出來這麽個玩意。
把他的夜晚攪和的亂七八糟。
裴青有輕微強迫症,這種人對生活細節的要求稱得上苛刻。
強迫性地把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條,一點超出掌控的偏離都會讓他狂躁不安。
裴青現在就是這樣。
沒人煩到他的時候他冷冷淡淡,對人疏離有禮。
但是一旦有人讓他感到煩躁他就會變了一個人一樣。
“啊啊啊!”那個人偶還在發出刺耳的尖叫。
這個人類的力氣太大了!它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零件都碎掉了!
“別叫!”裴青額角隱隱蹦出青筋。
他隨手摸了一把手術刀插進玩偶嘴裏,強迫它閉上那不斷發出噪音的嘴巴。
人偶的吵鬧聲消失了。
裴青感到身後一陣勁風襲來。
是解剖者!他再度向一旁閃開,在狹小的手術室內閃避實在太吃虧了。
他轉身往門口跑。
身後的解剖者邁著沉重的步伐追上來。
這回的可就真的是名副其實的解剖者了。
被它來上一下,保證碎的不能更碎。
解剖者似乎意識裴青要跑,沉重的步伐加快。巨大的斧頭掀起呼嘯的風聲。
裴青聽得額角突突直跳。快一點!跑到外麵醫院的走廊上就可以用門來擋住解剖者的攻擊。
就在他距離門口還有幾步距離時,解剖者停住腳步,手臂掄圓,居然直接把斧頭扔向裴青後背。
鋒利森寒的利刃飛速割裂空氣朝裴青襲去。
裴青心道不好,猛然將手裏的人偶向後拋出,借著慣性向前撲向手術室大門。
人偶大聲尖叫著撞向斧頭,她抬起纖細的手臂死死抱住鋒利的斧尖。
奇跡般地延緩了一瞬斧頭的攻勢。
然而這短暫的抵抗隻持續了半秒不到,人偶就哢嚓一聲在半空中徹底破碎。
但此時裴青已經離開手術室,整個身體沒入外麵深紅的走廊中。
解剖者繃帶後的嘴喘著粗氣,淌出蒸騰著白霧的灼熱口水。
他移動著龐大笨重的身軀上前拾起斧頭。
一步一步,挪動的小山一樣,也跟著走進外麵深色霧氣裏。
於此同時,人偶王宮敞開的大門前。
林易好整以暇站在門口。周圍氛圍一片寧靜祥和,什麽也沒有發生。
他帽子裏的人偶頭張大嘴,拚命想要發出聲音向人偶王舉報這個入侵者。
讓它把林易碎屍萬段。
但無論她如何竭力到眼球暴突,她的喉嚨裏還是無法發出一點聲音。
剛剛說出口的話隻是她的臆想,現實裏就是這樣,林易站在王宮門口,而它拚命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不是要舉報我嗎?”林易伸出食指彈彈自己的帽子。
嘴角噙著莫名的笑。
“我站在這裏了,你倒是開口啊。”
帽子裏的人偶頭瞪大眼,但還是一片安靜。
“說啊。”林易再次彈彈帽子。
這種輕蔑嘲笑的態度惹惱了人偶頭,她張嘴要咬斷這個人類的該死的手指!
“哦——我知道了。”林易神情嚴肅起來:“你一定是被我的帥氣的外表還有我明珠般耀眼的人格魅力所吸引,準備背叛你的主子了。”
你知道個鬼啊啊啊!
人偶頭狠狠張嘴,咬向林易按在帽子邊沿的手指。
但她的牙齒在即將觸碰到林易指尖的時候卻陡然僵住,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林易笑著,但眼神卻冰冷。
像是燃燒著的冷煙火,沒有溫度地燃燒著,冰冷的火焰,偽飾的絢麗。
有種近乎魔性的魅力。
在他背後,欺詐師伸出兩根手指,捏碎了玩偶的頭顱。
“既然不說,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林易打了個哈欠,眼角微微泛起淚花。
瞬間他整個人的氣勢就漏氣的氣球一樣迅速萎靡下去。
現在外麵的時間應該已經是午夜了。
王座上的人偶王抬起臉,她的臉上覆蓋著一張純白如雪的麵具,隻在眼角和嘴角四個位置點著漆黑的黑點。
此刻門外早就空無一人。
她便又低下頭,似乎陷入沉睡。
“白好。”林易在紅色草地上漫無目的地瞎逛。之前那個提醒他的人偶女仆走過來。
“你捉到新的靈魂了嗎?”
“沒有。”林易搖頭。神情有些失落,似乎正為此感到悲傷。
“沒關係,總有一天可以捉到的。”人偶女仆安慰他。
“我好羨慕你呀,什麽時候我也能出去找新的靈魂呢。”說著她人性化地歎了口氣。
“很快的。”林易接話。
“你別安慰我啦。”人偶女仆搖頭:“我還要再為王工作一年才能換到轉生的機會。你可真幸運,馬上就可以解脫了。”
新的靈魂?
轉生?
解脫?
莫非這些玩偶都不是自願的?
它們的目的是什麽?
或者說那位人偶王的目的是什麽?
原以為隻是處理一起怪物作亂的事件,沒想到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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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消 2瓶;
歸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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