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三十九章

  刺影有訓，若遇險急，主安為首，秘次之，身為後。 魅九的選擇並沒有讓魍七意外太多。尤其在他今夜下定決心追隨殷璃之後。 半空中的百裏雲舒將魅九所為看在眼中，但以他的立場似乎說什麽都蒼白。隻有一聲長歎。 在場四人中似乎唯有殷璃介懷一個活生生的妙齡女子死在自己麵前。還頂著自己給她的臉。 殷璃定定看了氣息漸漸消失的魅九半晌，認真思考起來。 她今夜背著百裏行歌闖宮救人，在百裏行歌眼中已是任性。 進了這宮中，卻意外發現未死的百裏雲舒，她心中說不激動是假的。在那激動之心起來時，她便已經將這局麵的兩難暫時擱在了一邊。 她沒想讓誰死，但她卻貪心得誰都相救。魅九是不是覺得若最後真的毫無辦法救兩個人，自己會在百裏行歌的父親和她之中放棄她，所以才主動做了抉擇？ 又或者說…… 長久的身處上位，讓她快要習慣手下的性命相護？天平向自己傾斜？ 殷璃不敢想，隻要一思索，她甚至要懷疑自己此時心中的難過究竟是因為沒有救下魅九，還是因為自己間接導致了魅九自戕。 魅九死了，召喚之人沒了，那冤鬼無人指使，在快要陷入狂暴之時，被殷璃重新收入符中。不如童慕舟的符紙那般可靠，但起碼能從宮中湊合出去。 魍七見殷璃神色消沉。猜想殷璃心中還在為魅九之死過不去。便開口勸道。 “姑娘莫要神傷了，這世上哪有什麽萬全之事。魅九能在臨死之前見到咱們，已然不覺辜負了。黃泉路上，還有淩煙陪著她一起，也是不孤單。” “可她最想見的是吳序……” 殷璃喃喃道。 魍七輕歎口氣。 “所以小的說，這世上沒有萬全之事……” 殷璃心中微微一震，看一眼身邊的魍七。而後拾起身來。 “動手吧，救人要緊。既來了，總不能讓魅九白死。” 魍七功夫俊，但是百裏雲舒吊在半空，透骨釘又直接穿透血肉骨髓。再好的功夫都難免晃動。隻能讓殷璃來動手。魍七負責在下麵接應。 四十八根鐵鏈，斷過一半的時候，就會重量失衡，若是有所遲疑，以百裏雲舒完全殘損的身子來說，是耐不住這一半鐵鏈撕扯的。 殷璃觀察好一會，確定好斬斷鐵鏈的先後次序。以保證最大限度的受力平衡。 “伯父，我要動手了，你且再忍耐片刻。” 殷璃緊了緊手中的清剛匕首，口中輕吐濁氣，身子也隨著那口氣在百裏雲舒眼前淡化開去。如同一片雲霧、又如同一片羽毛，輕輕凝身在釘在百裏雲舒左腿的一根鐵鏈上。 “鏗！” 殷璃出手如電，一簇電花迸裂閃過，那沉重的鐵鏈應聲而斷。 “喀拉喀拉……” 鐵鏈斷裂從空中甩蕩落下，聲音巨大而獨特。幸虧殷璃早有準備，聲音才沒有傳出去。 削去一根鐵鏈，百裏雲舒的身子果然有所晃動。釘入骨頭的透骨釘，哪怕動之分毫於他而言都是剜骨之痛。更遑論全身骨頭一起鑽著疼。 然而，哪怕身子因為疼痛而止不住快要痙攣。百裏雲舒也未發出一聲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