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八章 遲了

  葉塣看著殷道航，一時沒了言語。他……無話可。


  “你真要做到這種地步？”


  “師父欠她，下也欠她……”


  殷道航複又低頭，吹去茶盞中有聚起的嫋嫋霧氣。語氣淡得幾乎聽不出任何仇恨。


  “我欠她，下欠她。又與你何幹？”


  葉塣將殷道航的話原模原樣送了回來。殷道航聞言，終於抬頭，而後輕輕一笑。


  “我答應過她，她所求，我都應。”


  “七歲時，師父終於回衍閣，她要我帶她見師父。我應！”


  “十歲時，她要我偷師父魂玉。我應！”


  “十四時，她要跟著師父下山，要我同師祖求情，我應！”


  “十六時，她閉眼前不願再見師父……我也應！”


  殷道航唇角含笑，似乎在回憶很是美好的過往。葉塣卻臉色越來越白。快要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


  “師父，這下……隻有我記得她，那就隻有我來成全她……”


  目光抬起，殷道航似乎看得很遠很遠。


  葉塣心頭襲上無力之感，頹然而歎。


  “最起碼……彤兒無辜……”


  “這下沒有無辜就幸閱道理。”


  若是無辜，誰有她無辜……


  “彤兒是你唯一的女兒！”


  “可不是她的女兒……”


  殷道航捧著茶盞，眼中冷漠讓葉塣心徹底寒冷。


  “今日起，你便不是我衍閣弟子了……”


  “好。”


  沒有一絲猶豫，殷道航就答應了。


  童慕舟一刹那恍然。殷道航下山之後，似乎一直用的斜陽子的道號。他的道號也隻有衍閣中人知道，世間從來沒有傳出他出身衍閣的話來。原來……師兄很早就決定脫離師門了嗎。


  “我不會將彤兒交給你。”


  葉塣看著殷道航，眼神冷下來，拖著沉沉死氣也散發出些威勢來。


  “遲了……”


  殷道航轉著茶盞，幽幽開口。


  “什麽意思？”


  葉塣突然麵色大變。繼而反應過來。


  “你……調虎離山！”


  殷道航抬手將茶盞中的茶飲盡。而後將茶盞心翼翼放在石桌傾斜裂痕上。


  葉塣指著殷道航。


  “你明知我不會帶彤兒進京，還故意在簇相侯。”


  的茶盞在石桌不規則裂痕上有些不穩，有風吹來，就搖搖欲墜。


  葉塣突然心驚，這個徒弟早已將他算得透透的。他知道自己因為當年之事必然不會看殷彤重蹈覆轍。童慕舟來勸無用，隻有自己出山。而自己下山，童慕舟必然跟隨。衍閣無人，他正好派人劫走殷彤。


  他知道殷道航一向心機深沉，卻沒想到終有一這個徒弟開始算計自己。好一個連環計！

  “童慕舟，速回衍閣！”


  衍閣有護山的陣法，就算有殷道航透底，也能拖些時日。不定，還能將人劫在半路。


  童慕舟招呼一聲，趕緊扶著葉塣起身。


  看著不住輕晃的茶盞，殷道航開口。


  “我了，遲了……”


  葉塣回頭看向殷道航。殷道航起身，一步步走近葉塣與童慕舟。


  “書信和人，一起動身出的京。”


  墨冠端正，雲紋乍起。有風來。


  “當啷！”


  茶盞抵不住風勢，應聲落地。碎了一地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