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聲音可怕，睹字憂人

  “嗬……”


  季宗瑟縮一下。他沒看過此時的自己長什麽樣子，但他想得來，一定不會好看。


  殷璃隔著衣服撫平胳膊上立起的雞皮疙瘩。努力讓自己表現不那麽明顯。萬一惹怒季宗，甩自己一臉蟲，那她不要活了。


  半晌，兩人都不話，季宗連“嗬”也不“嗬”了。


  這特喵太尷尬了，就好像自己歧視季宗那張臉似的。


  殷璃低頭轉轉眼珠。剛想勇敢地看一眼季宗，但一想到那滿臉的蟲子。整個人又不好了。


  老子就是害怕那張臉啊！密集恐懼症無藥可救啊！


  剛剛壓下去的雞皮疙瘩又一個接一個冒出來。


  殷璃不好意思再拚命撫平胳膊。隻能拚命忍著想打顫栗的衝動。胳膊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


  她對季宗的了解停留在對夏慕瑤的一次施暴上，雖然因為大表哥及時趕到，季宗沒有得逞，但是殷璃對季宗還是有些膈應的。


  這會自己被發現，能不惹上季宗最好不惹他。一臉蟲子的威脅還是蠻大的。


  殷璃規規矩矩蹲坐原地。眼皮都不敢抬。但季宗卻不想看這個樣子。


  “嗬……”


  等了半晌，見殷璃不理會自己，季宗自己開口。他想話，無論是誰也好，哪怕是不認識的姑娘，他想話。


  就算是不出來，聽別人也好，他受夠了這些日夜隻聽到“臣”在體內的聲音。


  “啪”


  是新的蟲卵在體內破開的聲音。


  “嗤嘶……”


  是“臣”在血肉裏穿梭的聲音。


  “啵……咕……”


  是皮肉破開，跟著“臣”一起湧出血液的聲音……


  什麽都好，讓他聽見別的聲音，隻要不是這些從自己體內發出的聲音，一聲聲提醒自己死期將至。


  而季宗發聲，卻讓殷璃瑟縮得更厲害了。將身子蜷縮一隅，殷璃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唯恐自己動一動，季宗就甩自己一臉蟲。


  “嗬……”


  季宗這時看清殷璃微微瑟縮，才明白是自己模樣嚇到了她。想了想，季宗往殷璃走去。


  “你……你別過來啊……”


  殷璃見季宗往自己走來，連忙往後退去。可身後便是欄杆，讓她退無可退。


  兩人距離隻剩下兩步之遙。殷璃甚至聞見季宗身上層層重疊濃重發腐的血腥味。


  就在殷璃快要抑製不住嗓子眼尖叫的時候，季宗卻突然蹲下了身子。


  殷璃往後一縮，後腦撞在欄杆上，發出一聲悶響，但殷璃卻沒心情去在乎自己的後腦勺。眼睛死死盯著季宗，打定主意。隻要季宗敢有什麽動作，自己就一腳踢開他，然後跑路！

  季宗俯下身子，伸出手指。手指上不斷滲血，看不清的指甲蓋邊沿有黑蟲鑽進鑽出。


  “話”


  寫完這兩個字，季宗收回了手指，起身又退了回去。


  殷璃看著地上與百裏行歌幾乎一模一樣的字，心情複雜。血字上還粘留著黑色的細線蟲子，兀自在細薄的血跡裏遊躥。好像一瞬間，殷璃發現自己沒有那麽害怕季宗了。


  看著地上和百裏行歌一模一樣的筆跡，殷璃眼中恐懼淡去，全被濃鬱擔憂擠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