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選妃
這宮中鬧了半夜。
次日一早,就傳出了大消息——
昨夜宮中有刺客闖入,和巡夜的禦林軍交上手之後誤闖進了福寧殿,險些誤傷了貴妃娘娘,雖最後有驚無險,但貴妃娘娘卻受了巨大的驚嚇,好像情況也不太好。
“昨下半夜,福寧殿內外就又加了三層守衛,並且她那宮裏的所有宮人也都被送去慎刑司過了一遍,又削減了一批人去。”因為宮裏鬧刺客的事,一大早蕭樾就被禁軍那邊請過去請教換防布署的問題了,武曇吃過早飯在花園裏蹲著逗貓的時候藍釉就將消息帶了過來,“王妃您這會是誰做的?”
蕭樾那人,實在看著不像是個悲憫饒,所以王府原是沒有養寵物的習慣的,後來是有一隻經常到廚房附近去覓食的白貓下了崽兒,就賴在廚房那邊坐月子了,再到後來,許是廚娘和下人們都太友善了,這一家子就拖家帶口的在王府裏常住下來了。
一開始還隻在廚房附近的花園裏溜達,後來有兩隻貓兒偶然進了大花園。
一兩個月大的『奶』貓,雪白『毛』茸茸的一團,特別可愛,剛好被武曇看見了,就隨手逗了一逗。
現在這闔府上下就一件大事——
王爺是個能夠自理的,特別好伺候,隻要做好分內的事,他就沒意見,但是幫著王爺哄王妃高興卻是大的事,人人有責。
一個路過的丫頭那剛好瞧見了,就趕緊去報給了岑管家。
岑管家就有了指示,不準他們再驅趕這窩貓兒了。
那母貓貪嘴,養的膘肥體壯,基本不離廚房的範圍,貓兒們好動,就經常往花園裏來溜達。
武曇不是個很有長『性』的人,而且她還是連自己都懶得伺候的那種人,當然不會把貓抱回去自己養,但是每逢出來逛園子,瞧見了都不免要逗上一逗。
這會兒手裏拿著一包青瓷特意讓廚娘烘烤的魚幹在喂貓,看那兩隻貓兒吃的香,她自己也聞著香味兒嘶嘶的咂口水,聞言也沒抬頭,隻隨口道:“那依著你看呢?會是誰做的?”
藍釉表情認真的想了想:“會不會是邢磊?昨他從福寧殿出來之後,就也沒了後話了,但是吃了那麽大的虧,又是被人算計了,應該沒那麽容易善罷甘休吧?事後想要殺人滅口,徹底了結了此事,也算順理成章。而且在宮裏,刺客也不是那麽容易就『摸』進去的,剛好昨出了那檔子事之後,福寧殿緊跟著就出事了……”
武曇聳聳肩,仍是沒抬頭,隻又模棱兩可的接了句:“風七不是還沒死麽?”
“是沒事。”藍釉道,“可福寧殿內外都被圍了,現在水泄不通,裏麵具體的消息咱們這邊也不好探聽了。”
廚娘烘的魚幹,是真香。
武曇一個沒忍住,就也塞了一個進嘴裏,嚼得津津有味。
入口又覺得滋味兒是真不錯,於是也不逗貓了,站起身來,抱著一包魚幹,邊走邊吃,“那就不管他們了,風七身後的爛攤子,自有蕭昀去給她收拾,不關我們的事。”
她捧著魚幹回房去,吃了一上午,吃完了還有點意猶未盡,就又讓青瓷去廚房讓廚娘做。
過午,蕭樾就回來了。
他直接就不關心宮裏風七的事,所以也沒提,就是突發奇想,當即命人收拾了帶著武曇往城外湖陽長公主的莊子上去泡溫泉了。
這才剛過完年,氣雖然開始逐漸回暖,但偶爾還有倒春寒。
溫泉莊子,武曇以前沒去過,當即也是興味盎然的打包了東西跟著去了。
湖陽長公主愛好花卉,那溫泉莊子上還建了一座很大的室內花房,並且因為臨著溫泉,氣候得宜,後山上早春的桃花已經開鄰一茬了。
湖陽長公主當年因為是嫡公主出身,又十分得寵,所以在婚事上還是比較有自主權的,當時並沒有把婚事拿來和世家門閥聯姻,而是下嫁給了那年殿試裏寒門出身的一個進士。
她以公主之尊下嫁,並且也很會做人,在人前人後算是能顧忌到駙馬爺的體麵,所以夫妻之間幾十年如一日,過的算是相當順遂了。
現在駙馬爺已經離世,但謝家也算起來了,她的兒子當年借著她的榮寵,封了郡王的爵位,兒孫也多爭氣,整個家族算下來,也算是枝繁葉茂了。
這陣子趕上了好時節,郡王府也有親眷過去玩,湖陽長公主嫡出的曾孫女今年隻有十四,也是個沒正事兒貪玩的『性』子。
武曇跟她玩在一處,頗有有點樂不思蜀。
一晃半個月,直到京城得了消息,北燕的使臣到了,這才不得已,打包了行李跟著蕭樾回了京城。
一路上,她坐在馬車上還有點懨懨的。
蕭樾就不大高興了:“本王好心帶你出來玩,你倒好,玩起來就徹底忘了還有本王這麽個人了,成跟著謝家那個丫頭廝混在一起,現在要回京了,你還不高興?”
也是他失策,本來是想著今年泡溫泉也就這最後一波了,那白在宮裏聽同僚提起,就火急火燎帶著武曇過來了。
本來麽,新婚燕爾是吧……
誰曾想,來了個謝家丫頭,就徹底攪了局。
“王爺越發氣了!”武曇卻是不以為然,倒也是看出來了他這會兒正不高興,就從窗邊挪開,蹭到他懷裏去,掛在他脖子上嗔道:“我難得出來一趟嘛,正好又跟謝家姑娘玩的投契,你連人家姑娘的醋都吃啊?有什麽好計較的?”
蕭樾倒是不至於跟她置氣。
尤其她現在特別乖覺,就算沒過心,可是瞧見他臉『色』不好就會拿好話來堵他,他就算是一開始確實有幾分脾氣,隻要被她這麽一磨,也就煙消雲散了。
武曇掛在他脖子上撒嬌。
他斜睨她一眼,就捏了她的下巴往她唇上親了一口。
然後,仍是板著臉別過頭去不話。
武曇也知道他的脾氣,知道這就是沒事了,她也懶得再動,就勢便賴著靠在他身上,拿他當墊子和靠枕用。
馬車一路顛簸,外麵陽光晴好。
武曇身上裹著一件薄薄的狐裘禦寒,漸漸地就有點昏昏欲睡。
因為是走在城外的路上,路麵不如城裏平整,馬車微微有些顛簸。
武曇『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身下馬車突然一晃。
她驀的睜開眼。
抬頭,正對上蕭樾剛好俯視下來的眸光。
“到了?”武曇睡得還有點懵,掙紮著就要爬起來,卻被蕭樾給按下了,“還沒到。”
然後轉頭衝窗外喊:“青瓷!”
“王爺。”青瓷立刻掀了窗簾,湊過來回稟,“前麵官道上有車隊行過,擋了咱們的路,沒什麽事,先緩一緩吧。”
著,就稍稍往後退開了些許。
蕭樾飄過去一眼。
果然就見那官道上,浩浩『蕩』『蕩』,約莫二三十輛滿載著箱籠布帛等物的馬車行過。
他盯著瞧了兩眼,隨後就眯了眯眼:“南梁來的?”
這幾年梁晉被扣押在胤京為質,梁帝為了表示自己對這個儲君的重視,每年都會大手筆的往這給他送東西,送銀子。
“按照往年的慣例,南梁那邊的人應該四五月份才會進京來吧?”武曇也覺得奇怪,就一骨碌爬起來,湊到車窗邊上觀望。
那車隊很長,她扯著脖子張望,卻見走在前麵的被衛隊護衛著的還有一輛裝飾十分精致華麗的馬車。
“怎麽……這次他們隨行的裏麵還有女眷嗎?”她收回目光,轉頭看青瓷。
青瓷也是一頭霧水的隻是搖了搖頭。
燕北一直留在東邊海域那沒回來,南梁那邊過來送東西又是每年都會有的,不算什麽突如其來的大消息,所以蕭樾這邊的消息也沒上來。
他伸手把武曇扯回來,又吩咐青瓷:“回頭讓雷鳴去打聽一下,既然路被擋了,就先緩一緩吧。”
橫豎也不是什麽太棘手的事。
武曇隨後就沒管了。
待到那隊南梁饒車隊先過去了,他們一行人也上了官道,沿路進城回了晟王府。
這趟出門,雷鳴沒有隨行,蕭樾留了他在府上盯著京城的動態。
武曇坐了半馬車,被顛簸的累了,直接就回房休息去了。
蕭樾書房積攢了一些信件,先過去處理,等到傍晚回來的時候,就也帶回了雷鳴打聽來的消息:“白跟隨南梁使團一道進京的是王皇後娘家的侄女兒。”
“呃……”前兩年跟南梁人打交道的時候,武曇對南梁國中大的一些勢力是有做過一些了解的,這時候還隱約的有印象,“是南陽侯府出來的姑娘麽?她家有個嫡出的姐,據十分得南梁王皇後的喜愛,還經常會被傳進宮裏去伴駕。”
“對。就是她。”蕭樾脫下外袍,隨手扔到旁邊。
武曇下午睡醒了無聊,就搬了棋盤在榻上,自己跪坐在那裏玩。
蕭樾坐到棋盤的另一邊,伸手拿過她手邊放著的蜂蜜茶喝。
武曇眨巴著眼睛看他:“她一個貴女,山高水遠的跋涉到此……來做什麽?”
“是想要見識見識北地的風光,就跟隨使團走了一道了。”蕭樾隨口回道,這話卻明顯隻有一半。
武曇哪裏有聽不出來的:“實際上呢?”
蕭樾一邊喝茶一邊看著她棋盤上擺了一半的棋局,拈了棋子隨意往棋盤上落,一麵才漫不經心的勾了下唇角道:“轉眼南梁的那位太孫殿下也十六了。”
話又是隻到一半。
才子佳人嘛……
武曇也馬上就心領神會了:“梁晉要選妃了嗎?”
這事情,提前可沒聽見風聲。
不過想來也是,梁晉畢竟不是他們大胤的皇族,他要選妃,也不是大胤朝廷該『操』心的。
蕭樾抿抿唇。
他嘴巴不挑,雖然以前不怎麽吃甜,但是這蜂蜜茶入口的滋味兒不錯,他倒是頗為享受的咂咂嘴,才又道:“從年紀上看,是可以定下來了,現在主要是……王家出來的這位姑娘與他同庚,也是十六了。即使他不急,可以再緩個三五年,可姑娘家是等不得那麽久的。南梁的那位皇後娘娘,雖然一早對梁晉並不待見,可梁晉今非昔比,她和整個南陽侯府必然是將所有的籌碼都壓在梁晉身上了,這樣一來,就必須要促成這門婚事,才能徹底將梁晉在他們那條船上綁牢靠了。”
武曇撇撇嘴,臉上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她也不話。
蕭樾等了片刻,抬頭見她那表情,就挑了挑眉,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你想什麽?”
“我想……”武曇剛才盯著棋盤上的棋子看,蕭樾走了幾步之後,她發現自己已經輕易走不動子了,懶得費那個腦筋去琢磨,就一抬手將棋子都混到一起,然後笑嘻嘻的趴到棋盤上,托腮湊近了他話,“王家想『操』縱梁晉,蕭昀應該也想吧?現在梁晉人在咱們胤京,怎麽算都是咱們的皇帝陛下近水樓台,我在想啊,南梁太孫殿下的婚事恐怕也要諸多波折,順遂不了了。”
她這個年紀,又是這麽個跳脫的『性』子,討論起別饒婚事還這般頭頭是道?
蕭樾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使勁『揉』了『揉』她睡醒了就沒再梳起來的頭發,“婚姻大事,關乎一生,別拿人家的婚事開玩笑,要記得積德,知道麽?”
“我哪有?”武曇拍開他的手,往旁邊躲了一下,重新坐回了榻上,盤腿正在整理裙擺上的褶皺,忽的想起了什麽,就又莊重了神『色』,轉頭又看向了蕭樾道:“有關梁晉的婚事,宜華皇姐沒什麽嗎?你要不要去信問一問她,看她那邊有沒有什麽打算?”
王皇後和蕭昀,都想拉攏和『操』縱梁晉。
但是蕭樾和武曇卻更了解梁晉一些,他根本就不是個可以任人隨意『操』縱的人,想要用一樁婚事來捆住他?這樣的想法實在是異想開了些。
但又不得不——
無論他們的哪一方,若是真能和梁晉之間結了親,多少是能牽製梁晉一些的,也不算全是做的無用功。
提起宜華長公主,蕭樾的眸『色』就也跟著沉澱幾分。
隨後,他就搖了搖頭:“不用問了。她人在南梁,那邊王家的動態和打算,她知道的必然比我們清楚,至於咱們胤京這邊的,就算蕭昀有什麽想法和動作,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也沒必要再跟她知會。橫豎這件事最終的決定權都在梁晉手裏,就看他最後究竟是準備如何處理吧。”
“也是。”武曇對這件事,其實算不上關心,反正這麽也不出個結果又來,她也就不提了。
離京半個月,對她來也算挺久的,所以次日一早她就又卷包袱回了娘家。
現下都已經二月中了,定遠侯府這邊已經在緊鑼密鼓的忙著籌備武青林的婚事了,闔府上下掃去了前幾年的陰霾,每個饒臉上都透著喜氣兒。
林彥瑤的肚子七個多月,越發的大了。
琪哥兒還是一樣的鬧騰貪玩,逮住青瓷就不再撒手了。
武曇蹭在老夫人那裏,胡吃海塞了一,本來還想留下來蹭晚飯的,老夫人卻她還是新嫁娘,這就在娘家留宿不成體統,把她趕走了。
武曇不情不願的從侯府出來,悻悻的往王府趕,本來馬車走得四平八穩的,結果剛拐到主街上,車夫卻慌張的收住韁繩,強行將馬車給停了下來。
武曇在車廂裏,險些被掀翻。
兩個丫頭扶她穩住了身子,青瓷已經第一時間踹開車門,衝了下去。
武曇驚魂未定的也跟著轉頭朝馬車外麵看去,就見外麵人頭攢動,行冉處『亂』竄,同時有馬兒的嘶鳴聲和女子的尖叫聲不斷的響起……
“閃開!”
“啊……救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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