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大佬始終是大佬
“我們首先還是拜訪柯璋老師吧？”坐在車上，曹富林向馮煜建議道。
馮煜略微思考了下就同意了，畢竟從年紀和輩分上來說，柯璋老師的年齡是最大的，他在電影圈裏都待了三十餘年，已經算是快要退休的年紀了；而且柯璋老師和不少知名導演合作過，共同被提名或贏得的國際獎項也有不少；同時柯璋老師可是執行副導演，貨真價實的“副導演”，如果用船隊比喻劇組的話，柯璋老師那就是經驗豐富的“大副”。
柯璋老師住在東海市的老城區，不過因為當年規劃東海市的時候，為了保護老東海市的古建築，因此新東海市完全是擇地另建的，因此等新東海市建好之後，老東海市反而隔得有些遠沒有辦法直接管轄，因而改名為東海縣，算是東海市的附屬郊縣了。
和東海市的紙醉金迷不同，東海縣可是擁有近千年的曆史，不少小巷弄都是國家級的文物。所以別看這裏的建築有些簡陋，但是真實價格卻令人咋舌，而且隨著國家對文物保護力度加強，東海縣很多區域都已經禁止居住，純粹作為文物建築予以保護，所以剩下的建築在房市上就更加值錢了。柯璋老師能夠在這裏買下一棟老屋用來養老，可想這位大佬的荷包有多厚了吧。
等馮煜和曹富林找到柯璋老師的住宅，準備登門拜訪的時候，才知道這位大佬的脾氣有多古怪。如果不是有段遠事先打的招呼，隻怕兩人連門都敲不開。等進了房門之後，才發現柯璋老師買的是一套三合院，中間的空地全被老人家開墾成了花園。雖然花期已過，但總有那麽幾種花忘了時節，還在那開得正歡。雖然園中有田土，但因為柯璋老師種了一些避蟲的花草，故而園中也沒有蚊蟲滋擾，端得是繁華都市裏的一片樂土。
“馮總，我估計這位大佬咱們請不起。”曹富林打量完這套老宅之後，有些憂心地說道。
“如果單單是為片酬拍戲，我們肯定請不起。人家這套宅子就夠我們拍好幾部電影了。”由於馮煜這段時間為自己的公司找合適的總部地點，同時也在打算自己購置住宅，故而對東海市的房價是有所了解的。
“既然對方答應和我們見一麵，就表示人家接戲壓根就不在乎錢多錢少。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該如何打動這位大佬了，畢竟他真的是啥也不缺了。”
在書房裏，馮煜和曹富林見到了這位柯璋老師。柯璋老師基本上就沒抬眼見馮煜這兩個人，對他來說，這兩人哪怕作為自己的晚輩的資格都沒有。如果不是當年欠了段遠一個人情，他是不想再見華語電影圈的任何人的。當然，他也承認自己對馮煜寫的那個劇本有點動心。
在真正的電影人眼中，電影的優劣從來不是以預算來決定的，更不是以電影的類型來判斷的。恐怖片、懸疑片雖然在這個時代已經被嘲諷為“新人練手作”或“騙錢作”，但是在那個黃金時代，不管是東西方的電影圈都出現了非常厲害的懸疑片或恐怖片高手。
而且時至今日，西方電影圈最賺錢的十大IP中，有一半是恐怖片，可想這個類型片的商業價值了。但是偏偏國內這群導演和編劇是眼高手低，自己不會拍恐怖片還瞧不起恐怖片，弄得國內的恐怖片幾乎都要快拍成喜劇片了。但是段遠給自己看的那個本子，單單從劇本來說就是一個好本子。隻要導演能力及格又沒有想著亂改劇本，那麽絕對能拍出一部及格線以上的恐怖電影。當然，這裏的“及格線”是柯璋的及格線，相當於現在恐怖片的“優秀級”吧。
“你這本子不錯，你當編劇是合格的。但是當導演……”柯璋老師沒有說話。
柯璋老師也是信奉學院派的，雖說這個世界有天才，愣是啥都沒學就成了導演還拍得不錯。但天才就是天才，如果滿地都是天才的話，那就叫大白菜了。因此學院派導演才有他們的存在價值，或許他們大多數人匠氣太重，但匠氣的好處在於他們不會犯低級錯誤，那就起碼能保證一部電影在及格線上被拍完。
每年青年電影節或大型影展的新人導演環節都能看到很多草根出身的導演，但人家也是貨真價實拉過片、看過書的，也是踏踏實實模仿前人的拍攝手法起家的。像馮煜這種啥基礎都沒有就嚷著要拍片，柯璋老師在心底是默默地畫了一把叉的。
馮煜當然知道自己一張嘴想將對方大佬說服是不可能的，如果對方大佬好男色的話，自己或許還能“睡服”，要不然這小說就太起|點風了！馮煜忙將自己的分鏡頭劇本掏了出來，然後跟柯璋老師說起自己的拍攝理念和實際執行方案。
看到馮煜能拿出分鏡頭劇本，柯璋老師對馮煜的好感立刻從不及格提升到及格了。文字劇本啥的，那是給導演、演員們看的；劇組裏的專業人員看的可是分鏡頭劇本，副導演要根據分鏡頭劇本去勘景、攝影師要根據分鏡頭劇本來布置場景……而且分鏡頭劇本好不好，基本就決定了這部電影的下限了。
當然，每個導演的分鏡頭劇本風格不同，有些大導演的分鏡頭劇本簡直就是草圖，可能也就是他和他的老搭檔們能看懂。但馮煜不同啊，人家的分鏡頭劇本是專門利用製作軟件製作的，基本上一看就知道該如何拍，傻瓜都能根據這個拍部電影出來。
不過，還有一些東西是需要口頭表達的，畢竟這是導演自己的想法。電影從一門技術上升到藝術就是因為導演的出現，而導演的出現導致所謂的“作者電影”的出現。“作者電影”一方麵將電影上升到藝術層麵，但另一方麵也阻礙了電影的商業化。歐洲那群導演就是陷入在“作者電影”裏無法自拔，導致原本的電影發祥地都成為東西方電影圈的傾銷地了。
柯璋老師本來對馮煜隻是略有期待，但是等他聽完馮煜的表述之後，他的眼鏡開始放光了。
他興奮地拍著馮煜的肩膀說道：“你小子手裏倒是真有點東西啊！這片子可真不錯！”
聽到柯璋老師這樣的評價，馮煜和曹富林的眼睛都亮了。柯璋老師的資曆實在是太可怕了，他經曆過華語文藝電影的黃金年代，也經曆過華語商業電影從無到有的艱難時代。可以說，華語影史前100名的電影裏，他參與過的電影不少於20部。
你或許覺得這個數字是不是少了點？但是這個位麵的華夏電影史長達百餘年，而且其中又沒經曆過那些戰爭歲月，所以華夏電影和花旗國電影一樣是雖有波瀾但卻始終向前發展著。柯璋老師的電影履曆從場記開始，最後達到導演這個位置，隻不過他最出彩的經曆都在副導演的位置上。
他不是某個導演的禦用的副導演，但與他合作過的導演都期待合作下一部。由此就知道柯璋老師的勢力和情商有多高了，人家有現在的江湖地位還真不是自吹自擂的來的。
“很多人都覺得恐怖片好拍，不就是嚇人麽？”柯璋老師點評道，“但好的恐怖片不僅要嚇住人，還要嚇得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有心理陰影。你這個本子很好地將‘視覺係恐怖片’和‘心理係恐怖片’結合在一起，然後再揉入懸疑片的元素，估計心髒不好的觀眾沒看完就要去急救了。”
柯璋老師口裏的“視覺係”和“心理係”是恐怖片拍攝的兩個方向，“視覺係”是花旗國電影最愛拍的題材，動不動就是各種妖魔鬼怪，然後血漿內髒滿天飛，這種血漿當水一樣玩的“視覺係”恐怖片還有個名字叫“血漿片”，算是“視覺係”的子類別；而“心理係”恐怖片的鏡頭裏幾乎沒有血漿、怪獸啥的，有時幹淨得簡直和大眾級電影差不多，但是那些東瀛國的心理恐怖片大師偏偏就能將鏡頭對著一個走廊，然後搭配燈光、濾鏡和配樂將觀眾嚇住。
通常來說，視覺係恐怖片比較好拍，實在不行就去屠宰場借點下水啥的過來一擺弄，嚇唬普通觀眾還是足夠的。但是真要嚇住觀眾那還是心理恐怖片的拿手好戲，畢竟心理恐怖片的本質是通過暗示讓觀眾自己嚇自己。這種恐懼感哪怕脫離了觀影環境也足以讓很多觀眾很長一段時間走不出心理陰影，比如看完《午夜凶鈴》之後，是不是對半夜的電話鈴嚇個半死？一旦你家的電視機出現雪花，你是不是就要被嚇得忽然尖叫？
“其實這部電影的本質還是一部懸疑片。”馮煜說道，“恐怖片隻是套在外麵的幌子。”
“的確，懸疑片的內核讓整部戲的檔次提高了許多。”柯璋老師點頭道，“恐怖片之所以被認為上不了台麵就是大家覺得這種電影嚇住觀眾就行了，而且實際上這也是恐怖片的本質，天生就具有缺陷。如果加入其他類型片作為內核，這就可以讓電影的層次更豐富。
——這本子我應下了，過幾天你安排人過來和我簽約吧。”柯璋老師微笑著說道，“聽說你還找了老江和夏風？嘿嘿，你要是能將老江和夏風也拉進劇組，我就再介紹一個厲害的人給你。”
“那就麻煩柯璋老師了。”馮煜知道能讓柯璋說是“厲害的人”，那就可能很厲害。自己還是菜鳥，他是巴不得自己的劇組裏各路大神坐鎮，這樣足以確保自己的首部電影不出錯。
從柯璋老師那出來之後，馮煜接下來要拜訪的就是江文平和夏風了，一個是常務副導演，而另一個則是攝影師。江文平的輩分和柯璋差不多，本來也是電影圈非常活躍的前輩，但是因為某部戲的問題和一位大名導鬧翻之後，目前被很多劇組封殺中。
夏風則算是中生代攝影師，他原本是平麵廣告攝影師。結果因為拍攝風格被某導演看中，從此轉為電影攝影師。夏風是國內少數既能拍好“長鏡頭”又能拍好“短鏡頭”的攝影師，同時他的畫麵構圖和色彩都堪稱天才。由於夏風出身名門，再加上早年攝影作品獲獎頗多，因此他基本是不缺錢的。所以他的脾氣和柯璋差不多，如果沒有她看中的劇本，她是絕對不會接拍的。
沒錯，夏風還是圈內少有的女性攝影師。攝影師這個行當其實非常“歧視女性”，早年攝影師甚至不允許女性靠近自己的器材箱。如果有女的碰了攝影師的設備，哪怕你是女主角也會被罵得狗血淋頭。而且罵完了還要自己去攝影組那邊斟茶認錯，否則就等著導演和製片人換人吧。這個禁忌說來也很奇葩，理由就是女性屬陰，會招鬼導致攝影器材出錯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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