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抱著蘇言,一動不動。
他的腦子很亂,心很疼,像是落了火星的紙頁,空洞感伴隨著疼痛從燒焦的那一點上擴散開來。
剛才蘇言從上跌落,他殺出重圍,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去接她。
眼睜睜看著蘇言像一朵蒲公英輕飄飄地落進他懷鄭
然而人是冰涼的,緊閉著眼睛,沒有呼吸。
蒲公英是去找歸宿的,找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蘇言落在他懷裏,他卻救不活她。
吟遊詩人他們還在戰鬥,西澤就這麽抱著蘇言坐在世界之樹底下,所有的人和事都離他們很遠,無數白橡葉飄落下來,綴在他們的衣服上。
西澤抱著蘇言的手指絞的發白,一種又狠戾又絕望的顏色。
他掀開她的草帽,低頭隔著碎發在她額頭親了親。沒離開,呼吸輕輕拂在她臉上,好像這樣就能把熱量傳給她,讓她也暖起來。
懷裏的人突然動了動。
西澤震驚地退開,看見蘇言慢慢睜開了眼,眼裏覆著一層朦朧的水膜,晃晃蕩蕩的映著自己。
西澤的嗓子沙的不像他:“芙梨……?”
蘇言渾身疼,沒有力氣,她眨了眨眼,努力看清西澤。
西澤沒戴著衣服上的帽子,黑發淩亂地散在眉骨,臉色蒼白,隻有眼眶是通紅的。
蘇言攢起點力氣,細白手指抓住手邊的西澤的衣袍,輕輕扯了兩下:是我呀。
西澤像是驟然回神,瞳孔裏潮濕發亮。他感覺懷裏的人一點點暖回來,重新有了溫度。
遠處的修格斯灑出氣化藥水把剩下的妖怪全變成一縷煙。
大戰告捷。黎明蘇醒。
【叮~治愈度 10,當前治愈進度95%】
蘇言賴唧唧地窩在西澤懷裏,把臉孔埋進他肩窩,任憑溫熱的呼吸灑在他脖頸:“我好累哦,走不動……”
西澤低聲:“我抱你。”
蘇言在他頸窩蹭了蹭:“不要。”她偏了偏頭,眼睛盯著他近在咫尺的臉:“你把我變吧,我想待在你的口袋裏。”
……
伊莎等人跑過來,發現蘇言不見了,齊齊呆滯了幾秒,然後放聲大哭。
一顆腦袋從西澤口袋裏鑽出來:“你們嚎什麽呀,好吵。”
伊莎瞬間瞪圓了眼睛,俯身湊頭過去,盯著那個還沒她一半手掌大的人兒。
胡桃色的辮兒,琥珀色的眼睛,還有縮版的草帽……
“芙梨?”
“嗯!”蘇言應了一聲,又縮回西澤的口袋裏,抬腿蹬僚。從伊莎的角度看,口袋隻是稍微鼓起來那麽一丟丟。
蘇言躺著,覺得西澤的口袋焐的她實在太舒服,想一輩子待在這裏不出去。
她聽見矮人驚喜中夾雜著那麽幾分幸災樂禍的聲音:“比我還矮哈哈哈哈!!”
蘇言於是又露頭出去,很不忿地道:“我有口袋,你沒口袋!”
頭頂落下西澤輕輕的低笑。
蘇言個頭,西澤的笑聲對她來放大了許多倍,撩人指數max。她受了莫大的蠱惑,也不管自己現在還虛著,手腳並用地扒著西澤的袍子順杆往上爬,一直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人已經累的氣喘籲籲。
卻還是費力地踩上他肩頭處的褶皺,把自己墊高一點。隨即踮起腳,親了親西澤的臉。
陰雲散去,曉霞恢弘。
戴草帽的魔法師坐在大祭司的肩膀上,勾著腳尖,腿一晃一晃。
此時此刻,全世界隻有西澤能聽見她話。
她碎碎念地了一路,從上到地下,六洲十三洋的所有奇聞軼事被她了個遍。朝霞不停變幻角度,最後照在兩人身上,在暖融融的金光裏,蘇言輕聲:
“別嫌我聒噪哦。”
“因為我希望這些能夠占據你的記憶,滿滿當當的,讓你以後回想起來,盡是餘味悠長,不是妄想。”
【叮~治愈度 5,當前治愈進度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