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蕭燿這是將她托付於人，自己要離開的意思，蘇言慌忙反手抓住他的手臂：“你要去哪兒？”
蕭燿線條漂亮的薄唇輕輕微挑了一下：“去替阿姝奪回這河山。”
“什、什麽？”
蕭燿漆黑的眸子裏添了一筆柔和：“你乖乖待在此處，等我回來。”
他捧住她的臉，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蘇言不知為何心裏好像空了一塊，她抓住最後一刻去描摹他的眉眼。同做帝王時不同，沒用紫金冠將烏發悉數攏起，而是在鬢邊留出兩縷長發，明麗風流的眸子和嘴唇因此被襯得很分明。
笑意掛在嘴角，亦漫在眼鄭
心裏那點空缺被他這笑容慢慢填滿了，她鬆開牢牢抓住他的手，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道：“好，我等你回來。”
蕭燿握了握她的肩頭，而後轉身翻身上馬，一振韁繩，高頭大馬就跑出去許遠。
還是那匹通體黑色的大馬，遠遠望著，黑緞子似的。
蘇言在心底道：“你一定要把他帶回來啊。”
有影衛上前來，低聲道：“娘娘，我們該走了。”
蘇言“嗯”了一聲，隨他離開。一行人來到一處別院，黛瓦白牆，周圍沒別的什麽人家，很是肅靜。
蘇言待在房裏足不出戶，一整日都惴惴的，蕭燿不叫她帶知語出來，也不曉得她怎麽樣了。
入暮時分，有影衛提著食盒走進房中，裏頭的菜竟都是她喜歡的：三鮮筍炒鵪子，五香鱖魚，薏米甜湯……
她愣了愣，抬頭問影衛：“是陛下吩咐的嗎？”
影衛遲疑一瞬，道：“不是，不合娘娘口味嗎？”
蘇言心頭掠過很多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搖頭蹙眉道：“沒有，你下去吧。”
草草吃了幾口，蘇言又呆坐半晌，栓上門準備和衣睡下，她剛吹熄了燭火就瞥見窗外閃過一道人影。
她心頭一緊，抓起桌上的一根筷子攥在手心。
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動作，許是影衛在巡視……她踢了鞋爬上榻，手裏的筷子卻沒丟開。
這些她都未曾睡個好覺，此刻一沾枕頭，眼皮就不住地打架。可心裏還記掛著蕭燿，想睡又不敢睡。半夢半醒之間，似乎有人走到她的榻邊。
她眼睫輕輕一顫，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睜開。呼吸竭力放到最輕，吐納之間好像真的睡熟了。
她感覺那人在看著她。
就是這道視線。
一路上都緊緊追隨著她，無時不在，亦無處不在。
眉間忽然輕輕落上兩根手指，冰涼的，卻隻是輕而快的一碰，就又收了回去。
蘇言心跳如擂鼓，生怕自己明顯而慌亂的心跳聲讓那人有所察覺，可他似乎有些晃神。
她聽見一道熟悉無比的聲音道：
“雲姝……倘若你現在醒來，會跟我走麽？”他聲音低下去，“我看著他一步步贏取你的真心，讓你為他憂思難忘……不妒是假的，可我已不配去妒。”
最後一句話輕的不能再輕，卻驚雷一般炸響在蘇言耳畔：
“我此生隻做錯過一件事，就是把你當做我籌謀算計的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