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王當年與蕭燿爭著娶她,又是蕭燿登基路上的絆腳石,蕭燿竟然好好地把他留到現在。
蘇言心中疑雲更重,知語以為她是嚇著了,忙去轉移她的注意:“那邊開了許多花,奴婢都沒見過,我們去看看吧。”
蘇言點零頭。
繁花似錦,草木葳蕤。尚未走近就聽見了蕭燿的聲音,極溫柔,溫柔的都不像他了,似在低聲輕哄:
“還想要什麽?”
“不是已經有了?”
“這樣的,好不好?”
蘇言渾身的血液瞬間變得冰涼,腳像生了根似的紮在地上動彈不得,她什麽都聽不見了,隻能聽見瘋狂的心跳,每一下都重重牽連著四肢百骸,引得渾身發疼。
傳言瑗婕妤正值聖寵,恐怕就是她吧。
她想起衡華同她的故事。子的心總是要平分成許多份的,你永遠不能獨占那一整顆心。
知語見她臉色慘白,心生不忍,又極度懊悔自責:“主子,我們回去吧。”
花叢那邊的人聲忽然停了。
好像聽見了這邊的動靜。
蘇言渾身一顫,努力拔開自己的腿往回走。
“咦?這是姝妃嫂嫂嗎?”一道稚嫩的童聲從身後響起。
蘇言慢慢轉回身,沒看見人,目光下落,才看見一個個頭剛到她腰間的姑娘。
蘇言眼中閃過一絲迷茫的神色,倒是身後的知語先作出反應:“昭和公主千歲。”
蘇言恍然。
昭和。先帝與先皇後的嫡女,年僅六歲。
蕭燿從花叢後緩緩踱步而出,他仍是一襲玄色衣袍,麵如冠玉,驚人美貌。
蘇言行了禮,為自己剛才的過激反應感到心煩意亂。
蕭燿注視著她,每每對上她的眼睛她就眼神閃躲,如是再三,直至被身邊的孩兒打破這微妙的難以言的氣氛。
“皇兄是不是很喜歡嫂嫂?”昭和咬著手指頭,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
蕭燿隻是微微一愣,低首與她溫聲道:“為什麽這麽?”
昭和脆生生地道:“皇兄看皇嫂的眼神,像父皇看額娘一樣。”
蘇言曾聽聞先帝與如今的皇太後的深厚情誼,先帝在位二十八年,先皇後盛寵不衰,兩人舉案齊眉,恩愛不疑。先帝駕崩後,先皇後哀痛欲絕,當夜散盡宮人,獨自在梁上懸上三尺白綾,緊要關頭被蕭燿救下。
沒人知道蕭燿跟她了什麽,隻是自那以後,先皇後再沒了求死的念頭,而是居身佛堂,日日與青燈古卷相伴。她雖不是蕭燿的親生母親,卻被無微不至地對待。縱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是後宮中位高權重的太後。
孩童童言無忌,眼睛卻是雪亮的,聞言蘇言也不禁心頭一顫,不動聲色去看蕭燿的反應。
蕭燿似乎一笑,朝蘇言看來。
這一眼穿過細碎花影,金粉晨光,像一支軟箭刺中她的胸膛。
他沒對也沒不對,這個眼神因此而格外讓人心慌意亂。蘇言捏著手裏的風箏,竹骨咯吱輕響。
蕭燿的目光於是落在上頭。
有什麽東西快而模糊地從他腦海一閃而過,不等看清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走過來,直到與蘇言之間幾乎鼻尖蹭著鼻尖,聲音很低:“朕的那些話,都不記得了?”
一見到他就要逃。
這是什麽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