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抬起頭。
雨勢漸大,眼前人櫛風沐雨而來。
他身後是漫無邊際的黑暗,深一腳淺一腳踩出的濕腳印。可他就站在那裏。
池雋白皙指尖握著傘柄,發梢衣角都滴著水,連聲音也像是被雨水浸透了,但仔細一聽又不難聽出壓抑的顫抖。
他:“找到你了…”
旁邊的奶奶微笑著看戲。
池雋把傘往前舉,好讓蘇言一步就能跨到傘下,然後他伸出另一隻手。
蘇言不知道他是怎麽找到自己的,跟看神仙下凡似的,抱著膝蓋抬頭定定看著他。
池雋一動不動地伸著手,像一尊精致好看又冰冷的雕像。
蘇言握住他的手,對方使的一股力直接把她拉了起來,讓她身子前傾撲進了他懷裏。
她如願以償地聽見了池雋的心跳。
很慌。
很快。
她匪夷所思地想:池老師也會有心跳加速的時候嗎?
她單手抵在他胸前,愣愣抬起頭,看見了他驚豔又好看的下頜線。池雋微微垂著眼,那雙眼裏好像有一個深邃的漩危
“走吧。”
走出去很遠,蘇言才後知後覺地想:池雋沒有鬆開她的手。
池雋牢牢握住她冰涼的手,身邊的姑娘今很乖,一言不發地跟他走。子彈樣的雨點砸在池雋的左肩,濺起的雨滴落在臉上,冷涼濡濕的感覺讓他極度不適。他抿了抿唇,又把傘往蘇言那裏傾了傾。
路上都是積水,蘇言忽然哼唧了一聲:“我的鞋要開膠了。”
池雋相當無情:“脫了鞋走。”
“……”蘇言想想還是算了。
兩人濕淋淋地來到最近的一家旅館,池雋利落地收了傘,抖落一地水滴。
前台問:“請問二位開幾間房呢?”
池雋淡淡瞥了眼旁邊的蘇言,渾身都是潮氣,鼻頭紅紅的,發尾都濕了,白裙子的肩頭洇開一片。不好好照顧自己明指定生病。
“一間。”池雋。
蘇言猛地抬起頭,活像見了鬼。
前台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好的,身份證我看一下。”
池雋把身份證遞出去,又側眸看了眼呆滯的蘇言,輕聲提醒:“身份證。”
蘇言像個傀儡,他下一個指令她做一個動作。直到池雋拿了房卡又牽著她往樓上走,她才反應過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他們,今晚,要,睡一間房。
門卡感應的瞬間發出“滴”的一聲,池雋打開門,濃重的黑暗和淡淡的薰衣草香撲麵而來。
蘇言莫名有點緊張。
池雋先進去,插上房卡,按開療,回頭看了眼渾身上下滴著水的蘇言。
“去洗澡。”
蘇言捏了捏指尖:“我、我沒帶換洗衣服。”
池雋大腦卡住。
他也沒帶。
他輕歎口氣,“我去給你找。”
池雋出去後,蘇言看向房間的陳設,旅館不大,費用也不高,但裝修得挺溫馨,床也挺大……
等等。
大床房???
她直接懵住了。
不多時池雋就回來了,手裏拎了件白色長款T恤。他三兩指尖勾著那件衣服,有些僵硬地遞過去:“跟老板娘借的,新的。”
“哦。”蘇言一把抓過來。
她抱著衣服扭扭捏捏地跑進了浴室。
池雋打開空調調到合適的溫度,拉上窗簾,又出去買了幾瓶礦泉水回來倒進開水壺裏燒,最後坐下來給家裏報了平安人找到了。
等他做完這些工作,浴室門被打開了。
房間不大,以至於一股溫暖潮濕的熱氣從浴室湧了出來,沐浴露的香氣漸漸彌漫了整間房,蓋過了最初的香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