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你心軟了

  “梅君,你心軟了。”,竹案一臉的不讚同,最後還是沒有將那不起眼的藥放進藥罐子裏。


  梅羨之歎了口氣,神色莫名的搖著蒲扇,出神看著小爐子上翻騰的藥,“她不能死,我們壓不住。現在這樣也沒什麽不好。”。


  到底好不好,梅羨之心裏也說不出來,他隻第一次覺著自個兒髒的緊。


  竹案還能說什麽隻要不壞了大計,“你去陪她吧,我看著,你不願意,便沒有人能往這藥裏動手腳,其他的在說吧。”。


  竹案直接將梅羨之手裏的蒲扇拿了過來,旁的也不在說,或者是也不想說。


  好歹也是同生共死的情誼,且又能當真袖手旁觀,甚至於暗中下手?


  況梅羨之所言並非空穴來風,北海公主眼下還不能死,她死了,北海就亂了,北海眼下還不能亂,至少大局未定的情況下,北海便不能亂。


  梅羨之手中的蒲扇被竹案拿走之後,仍舊出神的盯著爐子上的藥。竹案自然的將手邊的藥直接塞進了爐子裏燒了,本不至於如此,隻這人這失魂落魄的模樣礙眼的緊。


  梅羨之的眼睛動了動,抿了抿嘴終究什麽都說不出來。他縱然心硬如鐵,到底卻也不願她有礙,到底還是心亂了。


  竹案擺擺手示意他趕緊走,梅羨之深吸了口氣,拍了拍竹案的肩膀一切皆在不言中,方才徑直轉身離去。


  走到大賬門口,梅羨之隻覺著那一步之差難若鴻溝,著實邁不下去。


  “大君,公主喚你。”,侍女瞧見梅羨之一臉的慶幸,至於梅羨之麵上的神色,她未曾瞧見,也不敢瞧見,說罷便徑直將大賬門口的珠簾掀了起來,恭敬的立在一旁。


  梅羨之斂了眼中的複雜神色,徑直大步走了進去。侍女將珠簾放了下來,一臉的心有餘悸,若是梅羨之在多站一會兒她便站不住了。


  她們的主人便是而今虛弱的躺在床榻之上,且也不是她們敢違拗的,上一個心有僥幸自持貌美的侍女,昨天方才活生生的抽死在大賬外。痛苦的呻吟聲,足夠她們這些命比草賤的奴隸長記性。


  梅羨之急匆匆的衝到床榻前一把扶住正欲要起來的北海公主,

  “你這是做甚,緣何這般糟踐自己?”。梅羨之一臉的心疼,眼中一片愧色,

  “我們不該要這個孩子的。”。


  北海公主倚在梅羨之懷中笑得肆意,道是十分的看得開,


  “我原以為你我二人將來不能白首相偕,而今這般卻是極好的,卻是不必憂心你先我而去。”。


  梅羨之黯然,伸手將北海公主垂下來的碎發理到耳後,


  “胡說,你會長命百歲的,隻要你好好的。”。至於這個好好的是何意思,隻有梅羨之自個兒明白。


  北海公主自放手之後,梅羨之將整個北海打理的僅僅有條,未曾生半點兒的二心。北海公主亦然是信他,不信且又能如何?


  她既是願意拚命與他誕下麟兒那裏還有甚不信的?況方才誕下的這個小兒,她當真兒是一隻腳都已經踏進了鬼門關,若不是她當初為著調理他的身子之顧,遍尋名醫,撿回來一個破落大夫,這次兒她卻是栽了。


  “我還未曾見過長命百歲之人,想來一身的皺子,花白稀疏的頭發,想來極醜,我卻是不願。


  若是這般兒模樣,我寧肯你眼中的我一輩子兒都是貌美年輕。”。


  梅羨之忍不住捏了下她腰間的軟肉,“你怎麽樣都不醜,就算是將來老了且也是如此。這樣的話,以後莫要在胡說了。


  我隻要你平安,以後我們在不要孩子了,好不好。”。


  梅羨之將腦袋依偎在北海公主的肩頭,北海公主笑了笑,眼中多了幾分滿意,便是她信他,隻從骨子裏的多疑,卻也不是一句信他,便就此消散的。


  “傻,我傷了身子,便是想要,卻也不見得能得償所願。”。北海公主雖說不上多介懷,但是若說多麽舒朗卻也不可能,況眼下她本就虛弱,故而言語之間難免帶上了些許的哀怨以及複雜。


  她這樣的性子本就是如火似焰,若是厭了一個人便是連著與他半點兒相幹的也容不下。若不然當初那蕭氏子何至於淪落到那般的地步?

  為梅羨之誕下兩子,何嚐不是搏命一賭?

  梅羨之的身子僵了僵,愛憐的摸了摸她的腦袋,“莫要胡思亂想,就算是尋遍天下名醫,也會治好的。況且,我有你們母子三人就夠了,將來不許棄我不顧。”。


  梅羨之既是許諾也是試探,情誼隻有三分假七分真才能叫人覺著以心相許。而今的他卻是一分假九分真,隻要她願意,便是拚速度性命,他也會護她一身安康。隻這人,她性子這般的剛強,他卻是心下難安。


  北海公主垂著眼眸笑了起來,許是她們這一家子都是癡情種,她父王是,他兄長是,不過是不盡相同罷了,她且也逃不過。


  回首環顧,除去這人與她們的孩兒,她竟也是在無可親之人。她若是連他卻也信不得,且又能信誰?

  那些個獻媚邀寵之輩?這世間的絕色見得多了,且也倦了,賭一把且又如何?

  “自是不會。那孩子還沒下落?”。北海公主的神色冷了許多,竟是有本事將手伸到她的王賬之中,重重防護之下將人掠走,還真是好本事。


  “沒有,虎毒不食子,應是不會有事的。可是累了,要不先躺會兒。”。梅羨之心疼的扶著人,欲要扶北海公主躺下。


  北海公主卻是不願,她本就不是個文靜之人,那裏又躺得住?


  “坐會兒吧,哪有成日裏躺著的道理,好好陪陪我吧。”。北海公主有些怨念,這人成日裏忙著北海的事務,竟是鮮少有長日陪她的。


  若是他成日裏陪著她,她何至於動了胎氣?


  梅羨之卻是不怎麽讚成,霸業之下那裏容得下多少兒女私情?他費盡心思保下她,那裏能容著她糟踐了她的身子?


  “莫要逞強,這幾日我都會陪著你,那兒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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