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武樂垣的心事
朱皇後點了點武樂垣的鼻子,卻也不覺著是件什麽大事,隻這小孩子逗著卻也叫人歡喜,“嗯,這自是沒什麽不好的,隻你們一個個的大了,卻是將母後忘了,母後這心下卻也難過的緊。”
朱皇後故做失落狀,眉間一片愁雲,武樂垣嚇得連忙站了起來,伸出手欲要抹平朱皇後眉間的憂愁,“母後,兒臣不是這個意思,母後別傷心好不好,若是母後因著兒臣而氣著了自己,全都是兒臣的錯,要打要罰,母後隻說一聲便是,不難過可好?”
逗孩子自是好的,卻不能太過火,瞧著如此焦急上火的武樂垣,朱皇後反而還有些不知所措了去,忙展了笑顏安撫,
“母後是想著,終究是兒大不由人,心生感慨,方才有了些許的難過,這卻與垣兒有何關係?垣兒莫要自責。”
便是朱皇後已然這般的言辭,隻他卻仍舊不信的,這天底下並無無緣無故的喜愛,況他母妃還是那般的樣子,便是從未有人會在他麵前說三道四的,隻卻也少不了暗地裏的閑言碎語,便是隻是七八歲的稚子,卻也並不是當真什麽都不懂。
正因為沒有,所以武樂垣才越發的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情義,故而朱皇後隻這般一點點兒的動靜,武樂垣心下便已經難過且害怕的緊。
抿了抿嘴,過了好一會兒,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將自個兒的嘴唇咬得發白,在朱皇後擔憂的目光,緩緩開口,
“母後,這天底下的人終究都是為了利益方才往來的嘛?先生們教於我們的是先賢至理,講的是仁義禮智信,
兒雖不慧,卻也是按著這些個來,素來待人真誠,便是不喜,卻也從未難為過人。
隻,緣何我一片真心待旁人,旁人卻總想著利用於我?”
武樂垣純粹的眼眸裏,除了委屈還有濃濃的不解,他的母妃待他不好,隻他仍舊渴望著她的回頭,故而有些個時候,縱是不對,他卻仍舊聽之任之,
隻,後來,卻是在沒後來,他的母妃關在那深深的冷宮裏,他多了位朱雀宮真正的母後。
他將那人視為至友,便是將來山海變化無窮,仍舊是至交好友的好友,隻奈何那人同樣將他一片癡心妄付,縱然聰慧老成,卻也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小兒罷了,如何不迷茫,如何不難過?
武樂垣雖未曾直言,朱皇後心下卻已經有了計較,武樂垣雖不是她親生的孩兒,且也不在她膝下長大,然卻也是她瞧著長大的孩兒,且還與她十分的貼心,故而有人傷了他,
雖不至於如傷了武齡衍那般的震怒,然心底的火氣卻是半點兒也不少,不過這些個皆不過小事罷了,眼下自是武樂垣更重要些,
“垣兒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這古往今來不乏聖人,隻卻也少不了那些個小人,這天底下的人形形色色,你卻又如何叫所有人皆如你這般要求自個兒?
至於你以誠待人,旁人卻又另外是一番想法,這卻又與你有什麽關係?本就與你無關,垣兒為何還要難過至此?
莫不是不知,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兒?故而垣兒當覺著是好事兒才是,畢竟這天下有多少人是打著為你好的名兒,卻將你傷個片體鱗傷的人,卻也不少。
而今至少可知適可而止,知難而退,這般想來卻也不是件什麽壞事兒。”
這深宮裏卻是少有這般純然的孩子,朱皇後卻也是難得的願意將這一塊兒璞玉好好的珍拭一番,願他年過後,他仍舊是塊叫人隻一眼仍舊心生歡喜的好玉。
武樂垣撇了撇嘴,眸子一下子便暗了下來,趴在案幾上無精打采的,嘟嘟囔囔的,朱皇後卻是瞧得可樂。
這年紀兒越發的大,她確實越見不得那些個烏七八糟的事兒,膝下常有這麽個可人兒,卻是多了許多的趣意。
這般想著,心下越發的軟了起來,竟是將心底的念頭徑直說了出來,“垣兒覺著你十姐姐如何?那把兒椅子當真兒這般的迷人?”
朱皇後瞧著那窗外的景兒出神,武樂垣卻是不知,朱皇後的話音才落,他便毫不猶豫的答了出來,
“十姐姐自是極好的,隻卻是太忙了些,總叫人一年見不著幾次。”
武樂垣有些苦惱的捏了捏自個兒臉頰上的肉,“母後,我瞧著我這冬日裏卻是又胖了些,十姐姐回來,該認不出我來了。”
朱皇後在武樂垣有些兒委屈的聲兒裏回過神來,卻是覺著自個兒魔怔了去,失笑的同樣捏了捏武樂垣臉頰上的肉,
“卻是胖了些,不過母後瞧著卻是不錯,你十姐姐的眼神兒素來極好的,故而便是垣兒在胖上寫,你十姐姐卻也認得出來的。”
武樂垣有些不樂意,不過還是的點了點頭,“母後,我與那人該如何相處?兒臣著實想不明白,便是母後說的卻有道理,隻為何這心裏仍舊悶悶的?”
朱皇後恍惚間似乎又瞧見了年幼是的模樣,卻也並不太多的憂愁,成日裏有些個稀奇古怪的念頭,像似飄忽在軟軟綿綿的雲朵上,竟是恍如隔世的樣子。
“這自是正常的,人與人之間處的長了,自然便有了情義,這有了情義,自是與別個不同。
便如垣兒舊年裏的那塊玉兒,因著垣兒日日帶著,自然與旁的玉兒不同,故而因著宮娥不小心失手打碎了去,垣兒卻不已難過了許久是一般兒的道理。”
武樂垣覺著有道理,聽得情不自禁的點頭,隻心下卻仍舊覺著那兒不對勁,
“母後,似乎是這樣,可是,可是,那玉佩兒我是難過了一點點,可後來卻也覺著玉佩兒在珍貴,卻也不及人命重要,我若是日日提那事兒,想來那宮娥當不好過的才是。
這般想著過了些日子,瞧著那宮娥麵上燦爛的笑容,卻又覺著沒什麽不值得,故而倒也不如原來那般的難過。
可是,可是,這事兒,我卻又覺著他們並不是一回事兒,母後這卻又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