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有舍有得
“夫人,過幾日我外祖家的親人便要近京了,陛下隆恩特地賜下了宅子,陛下賞賜的人,自然是在好不過的,隻是我這做小輩的,也有自己的一番心意,故而這幾日無事,我想自個兒過去親自布置一番,
想來親人們瞧見,應是歡喜,這些年卻也不會覺著白疼我們兄妹,夫人以為如何?”
少年的麵上沒了往日的陰鬱,而是多了些叫人觀之則心暖的喜意,便是平日裏挑剔的人,卻也說不出半點不喜來。
周靈素將手中修剪了多餘枝丫的紅梅插進梅瓶之中,複又重新取了枝梅花來修剪,
許是長生(阿米爾)的話,卻也叫她想到了那些個遠在老家的親族,眉目間都帶著歡喜的笑意,
“理當如此,長生有這番心意,想來你的親人們知曉了,心裏也是歡喜得緊的。
隻這天寒地凍的,兼之而今又挨進年關,京中著實熱鬧得緊,卻也正是魚龍複雜之時,故而不論去哪兒,長生卻是萬萬不可一人孤身前往。
不拘是喜子或是安哥,你且帶一個在身邊跑腿,眼下家裏宮中的侍衛卻也不少,待會兒我與他們說道說道,好生招呼一下,這些時日便請他們中不拘是那兩位,
這些個時日便跟在你身邊,卻也不求人家做些什麽,隻在關鍵時候能護長生一二。”
長生(阿米爾)張了張嘴欲要說些什麽,周靈素隻當未曾瞧見,隻自顧自的繼續道,
“那些人是宮中的侍衛,不論是能力還是應變力皆是不差的,平日裏我們便是想請卻也不見得能請得動,
而今既是到了我君家的府上,便是占一二便宜又如何?
況,我們家到底卻也著實小了些,冬日裏頭的卻也沒甚好的景色養養眼,家裏和睦自然沒有熱鬧可瞧,鄰裏都是些和善人,那些個雞飛狗跳的事情自然也沒有,不過是些家長裏短的事兒罷了。
想來這樣逼悶的日子,能出去閑逛一二卻也叫人快活,且我們君家是厚道人家,自然不會薄待了人家去。”
周靈素往梅瓶裏倒了些水,歎了聲氣,方才繼續道,“你這般的年紀自是半點也受不得人管束的,我也是自長生的這般的年紀過來的,各中滋味自然也明白的很,且因著自幼家中便獨我一個孩兒,更是恣意得很,半分管束卻也受不得。
便是長生從不說,我卻也知曉長生心中的一二想法,約莫覺著自個兒不過是扣在這京城的質子罷了,莫說旁的,便是半點自由卻也沒得,況乎其他?
便是他日在雲中,我們夫妻與長生有些恩德,經了這京城的日子,想來在長生這裏卻也磨滅得剩不下多少了。
日日將長生扣在這府中,便是出個門,身邊卻也跟了一溜兒的人,在這京城裏長生有舅舅有妹妹,卻因著我君家之顧,卻是弄得長生舅舅不是舅舅,妹妹不是妹妹,平白的生了些隔閡。
這些個種種,縱然長生從來不曾宣之於口,我心下卻也明白。”
周靈素徑直將那插好的梅瓶擱在一旁的案桌之上,雖不是稱不上什麽大家之作,卻也算得上有些雅致,瞧著於這室中卻也多了些明媚,無端的叫人心下憑添了幾分疏朗。
長生(阿米爾)靜默不語,便是一雙眸子瞧著卻也未曾落在實處,空泛得緊,周靈素卻也不在意,隻是眉眼間的歡喜卻是少了許多,
這世間大多的事,你若是不曾將它擺在明麵上來,稀裏糊塗的便這般迷迷糊糊的過去了,縱然你費盡了心思,為人家考慮且做了諸多的情由,卻也不過是人家能領情一二,
人這一生遇到一家子白眼狼便夠了,縱然是難為自個兒周靈素卻也在做不出那些個不求回報的事來,便是當真做了,她卻也在不願意做那不會張嘴說話的草木,蠢笨得緊。
將那零散的梅花枝兒,耐心兒的慢慢修剪,瞧著長生(阿米爾)似是回了些神來,方才接著道,“這些個事兒,自然卻也是事實,半句也辯白不得。
我明白,長生明白,合浦縣主明白,完顏公子也明白,便是這京城的明眼人也沒有不明白的。
隻是長生卻也當明白,這世上的路本就難走,大多數的時候我們大抵應是身不由己的。
而今北境是個什麽情況,這京中的風雨又如何,隻我君家這裏裏外外的一堆兒的禁軍便已然是昭然若揭。
縱然你不願意與那人有半點的瓜葛,卻也當明白,合浦縣主不過是一女兒家,那人隻你們一雙兒女,在這世人眼中你自然比縣主更加貴重,
女兒家心底總是要軟綿些的,他年倘若那人隻剩縣主一個女孩兒,縣主身後站著的是我大周皇室,便是在有旁的孩兒,卻也又如何,那些個家財自然也盡歸縣主一人,
想要謀劃這般嫁妝出眾的妻子的惡徒想來卻也不止一人,你好生活著不論旁的,便縣主將來的日子卻也能更加的恣意許多,長生明白我的意思嘛?”
長生(阿米爾)愣了許久,終究是艱難的點了點頭,有些事情,縱然周靈素未曾言語,他心下其實卻也有些明白的。
便是今日周靈素話語中為盡之意,卻也不過是有些話到底不好宣之於口,隻二人卻也心知肚明,故而便是隱晦些,卻也是明明白白的拍在長生(阿米爾)的麵前,容不得他半點的任性妄為。
“明白,隻到底心下終究有些意難平。”長生(阿米爾)的聲音有些悠遠,似乎在人的心上,也似乎不在人的心上似的。
周靈素輕笑了出來,“這世上的事啊,人啊,那裏有那麽多順心順意的。在這京城久了,想來長生於我的過往應該有所耳聞吧,想來當時我也是意難平的,隻是而今聽的多了,見的多了,卻也該明白,人這一生總是有舍有得吧!
比之你的母親,長生覺得我之過往如何?”
長生(阿米爾)忽的不知該如何言語,隻苦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