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心軟的人

  “二姑姑這便不用擔心了,我這話雖則難聽了些,隻是若是二姑父知曉二姑姑這般刻薄自個兒,若是能勸住二姑姑照顧好自個兒,想來便是在過分的話兒,二姑父應是不在意的。”周慈揚幽幽的看著周靈素,一臉的認真。


  周靈素眼眸動了動,卻是在不說話,小孩兒都懂的道理她又如何不懂,她又如何不知曉自個兒該照顧好自己的,

  隻可惜這心卻是並不由人的,周慈揚瞧著周靈素這副模樣,氣鼓鼓的歎了口氣,卻是拿周靈素半點法子也沒有。


  一時之間屋子裏除去炭火劈劈啪啪的聲音,在無其他,周慈揚氣了自個兒半晌,見周靈素像是個無事人的模樣,半點未曾講他的話聽進去,


  便是連禮也不行,徑直氣鼓鼓的從屋子裏衝了出去,周靈素瞧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下方才鬆了口氣。


  她素來吃軟不吃硬,況周慈揚又是她寵著長大的小侄兒,親近得緊,隻是她是從來性子古怪,旁人越是要如何,她卻越不要這般那般,似是天生生了反骨似的。


  故而小家夥一個勁兒的絮絮叨叨,周靈素並不能發火,隻是心下卻也煩得緊,這下子將周慈揚逼走,卻是很很的鬆了口氣。


  周靈素歎了口氣,今年的冬天當真是冷的緊,隻京城都是這般的光景,更何況是北境乎?

  周靈素說不擔心,是絕無可能的,平衡隻所以是平衡,緊緊就是因為它們那一點微妙的關係,而這個冬天,若是冷得緊,

  隻怕是,金國的內亂許是會停上一停,邊境應是會在起戰事,戰事啊,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又要埋骨他鄉?


  周靈素管不了那麽多,隻是君言他是大周的將軍啊,戰事一起他又如何能置身事外,更是要拿命去填。


  周靈素心慌的摸了摸手上的佛珠,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念起心經,方才將心底的恐懼和煩躁壓下去,隻是在坐不住,徑直收了賬簿便往她自個兒的院子而去,許是看著她的孩兒,她的心能靜一靜。


  “陛下,天冷了,該回去了。”福生低淺的聲音響起,似乎陰沉的天越發的陰沉了起來。


  承平帝似是未曾有所覺,“福生,珠珠兒去了多久了?”


  福生小心的抬頭看了承平帝一眼,將手中的披風給承平帝嚴嚴實實的披上,方才緩緩的道,“陛下,公主殿下是夏天時離的京,許是好幾個月了。”


  這樣的話,若是旁的人自是不滿意的,隻是承平帝卻似並不在意,他從未將福生的話往心裏去,他隻是需要個人說說話而已罷了。


  “是啊,好幾個月了,朕怎覺得好像過給好幾年似的,都快記不得朕的珠珠兒張什麽模樣了。”


  福生心裏歎了口氣,這朝廷上的事啊,他不懂,那個高高在上的位子為何這般的引人注目,

  皇子也好,公主也罷,怎的一個個兒的便就這般的想要?

  他從小便跟在承平帝的身邊,在回首明明兒鮮活的記憶,似是已經暗淡了許多,陪著承平帝風風雨雨走過了幾十年,見過了多少野心,齷齪……,

  更是見多了承平帝的無奈與身不由己,自承平帝高高在上的坐在那個位子上起,他便在不是其他,而是大周的君父,才是其他。


  就像懷安公主,她是大周真正的公主嘛?福生是承平帝身邊的第一得意人,自然清楚其中的陰私。


  懷安公主確實是承平帝的親女,隻可惜她的母妃,卻也同樣是承平帝最是厭惡的女人,隻因著皇室每一代必須與李氏聯姻,


  承平帝的嫡妻姓朱不姓李,故而承平帝坐上那個位子之後,李家必須有女進宮為妃,且妃為僅次於皇後。


  承平帝雖然愛重先皇後,卻也不可能違逆那些既定的規則,李家的嫡女進宮封了皇貴妃,隻可惜這個皇貴妃卻是從不曾記得她生來的宿命,

  愛重旁的男子便罷了,竟是趁機假死離宮,欲與那男子隱姓埋名雙宿雙飛,可惜她看人的眼光甚是差勁,

  那男子未曾如了她的願,與承平帝檢舉了這個假死的皇貴妃,承平帝自然震怒,隻是他卻是不能由著性子來。


  朝野之中已經知曉皇貴妃已經消香玉隕,介時殺了這個假死的皇貴妃,除去出了心頭的一口惡氣,不過是與李氏產生些不必要的裂痕罷了,

  承平帝終究還是未曾追究皇貴妃的罪責,隻當是皇貴妃已經死了,放了她與那男子。


  然這到底卻也是奇恥大辱,承平帝並不是多喜歡李家的嫡女,隻是不得以而為之,故而除去羞辱,在無其他甚感情。


  皇貴妃是放過了,隻是事情並不可能這麽簡單,在後來終其承平帝一朝,在未曾有皇貴妃這個人的存在。


  而懷安公主自承平帝知曉皇貴妃假死的真相之後,便一直寄養在老君山,直至成年之後方才歸來。


  便是如此,承平帝卻也鮮少的不待見她,隻是到底是自個兒的血脈,懷安公主卻也正當齡,方才將這個沒有多少親情的公主下嫁人給自己最喜愛的臣子之一晏歸安,

  隻是不論如何,承平帝於這個女兒多少還是有些怨恨的,故而封號“懷安”二字可見其怨憤。


  承平帝像,世人的喜怒哀樂是來得多麽的簡單直白,而那高高在上的天子,當真是天子,

  必須將自個兒的喜怒哀樂隱藏起來,似不是常人。


  而奪嫡?那還是幾十年前的事情,如今他看著長大的皇子公主們啊又要開始下一個不變的輪回了。


  隻可惜那個高高的位子,又有多少人能看得清楚呢?


  “陛下,公主殿下歡喜在外麵的日子,公主殿下壓得太久了。”


  “走吧,福生,天兒冷了,莫要凍著朕的珠珠兒。”說罷,承平帝便徑直離開,未曾有絲毫的留戀,福生回首看了一眼那個高高的樓閣,在沒有說什麽,隻是連忙跟上了帝王的腳步,


  他想,這世上還是有帝王心軟的人的,想來如此便不至於叫這冰冷的宮殿越發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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