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難得好眠
織兒舉止輕柔的替周靈素按著頭,臉上憤憤的,“小姐,也不知道你一天天的在想些個什麽,我們便是好好的過安生日子不好嘛?你緣何一天天的總是操那些個閑心,莫不是覺著自個兒太閑了些。
若是覺著閑,與寧寧做做衣服,看看花看看草的不好嘛?
你便是從早忙到晚,連口水都沒功夫喝,卻也不見人家領情,我便是不懂什麽家國大事,也不懂什麽博弈,但是好歹還知道好歹。
你看看那人是什麽模樣,神情,得了信兒一聲不吭便罷了,反倒是還怨了你起來。便是不知事的小兒也知道,天老大皇帝陛下老二的事,這信也好,其他的也罷,又什麽是小姐能左右的。
妄咱們家好吃好喝的供著他,簡直是比養隻白眼狼都還有過份。”
織兒絮絮叨叨的,言語間盡是憤怒不平之語,周靈素閉著眼靜靜的靠在椅子上,整個心神兒都是恍惚的。
似乎聽進了織兒的絮絮叨叨,又似是什麽都未曾聽進去,隻她卻是喜歡織兒這般的模樣的,
她這般的模樣,總叫她疑著她不是處在這京城的富貴窩裏,而是支了個躺椅在青山村院子裏那棵老桂前,與她說些個家長裏短,鄰裏趣事。
隻需稍稍一回首,那人便在她的目光裏,不曾走得太遠。
許是旁人總想著那榮華富貴,周靈素卻是不熱心,她一生所求不過是小富而安終老鄉野罷了。
便是如今有了孩兒,於這功名富貴,周靈素卻也不上心,若是有得選,她是不願來這京城的。
像她這樣的人,本就長在山野間,當終老與山野間,與這綾羅錦緞裏周旋,平白的叫人別扭,她自個兒卻也是極不舒服的。
許是織兒按得極好,也許是周靈素當真是倦了,就著織兒的手,不知什麽時候便悄然入睡了。
織兒絮叨了敘舊,不曾見周靈素有所回應,心裏卻也是委屈的,隻是她的小姐便是她的所有,便是覺著委屈,卻也不願意就此住口。
於她眼中所有受了自家小姐照顧,偏又不知好歹的,皆是那罪大惡極的白眼狼,尤是像長生(阿米爾)這樣的更是如此。
隻是她不過是個小丫頭,自是左右不了自家小姐,然便是這些個壞人於自家小姐灌了迷魂湯,便是拚著自家小姐不喜,她卻也要說的。
織兒絮絮叨叨的,心下委屈,不經意間聽見了周靈素淺淺的鼾聲,方才有些愣神。
低頭看了一眼,方才知曉自家小姐已然入眠,心裏既是心疼又是愧疚。
她自是知曉周靈素這些個日子來,未曾有過一個好眠,別瞧著平日裏沒甚,隻那眼底的青黑卻是叫人瞧得心疼。
更遑論她一夜夜裏的尋了她那寶貝匣子,一坐便是一夜的。這些個事兒,除了織兒約莫卻也是沒人知曉的。
一則周靈素並不喜人貼身伺候,故而府中自然不會像這京中的權貴似的,夜裏房中是有人守夜的。
二則憑他什麽時候,卻也不見周靈素會了那半分的精氣神,沒得叫人瞧出甚端倪來。
況,如今君家上上下下當是謹言慎行的時候,周靈素雖不是什麽世家大族的千金,到底卻也不癡傻,這節骨眼上尋了人來,誰又知道是誰的釘子,平白的多了些沒必要的麻煩事。
莫不是家中隻這幾個人便是了,一時之間君家的仆人們卻是一人當幾人使,隻周靈素素來待人寬厚,君家也沒甚捧高踩低的事兒。隻需本本分分的做自個兒的事,雖則是累了些,卻也叫人舒心,自是沒甚不滿的。
至於織兒緣何知曉,周靈素素來未曾將她當做仆人,平日裏多是寵著她,當做妹子來養卻也不差什麽。
隻周靈素雲中那一趟,到底卻也叫她掛了心,未曾同行,尤其是雲中歸來之後隱隱的周靈素越發的看重碧梨,她心下更是難過的緊。
卻也不顧什麽主仆不主仆的,徑直鬧了周靈素非要搬來與周靈素同睡。
隻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卻也不是與周靈素同眠一處,隻是夜間歇在外間的小榻上。
瞧了幾回,周靈素見她固執如初,到底心疼她,徑直喚她自個兒鋪了鋪成與耳房裏,免得夜夜折騰。
織兒自是歡喜無比,隻瞧了幾夜,心下便心疼得自家小姐緊,隻她卻也明白自家小姐與姑爺的情誼,況還有一堆兒瞧著便頭疼的事兒,除去絮叨些待自個兒好些,卻也隻是越發的照顧好周靈素的衣食。
織兒瞧著椅子上睡得正好的周靈素卻是有些難為,這冬日裏,這般的睡覺最是容易著涼。
隻是周靈素這些個時日越發的淺眠,隻怕歡醒了,便也沒了睡意。
隻她卻也無天生神力,自也不可能輕手輕腳不講周靈素弄醒的將人抱去床上。
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織兒徑直抱了床被子,小心翼翼的將周靈素給圍了起來,徑直又將炭盆端直周靈素身旁,尤覺著不夠,複又燒了幾個炭盆,將周靈素圍在中間,自己在房中何處皆覺著暖暖的,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隻她卻也不去那裏,深怕周靈素醒來見不著她愣神,瞧了眼天色,尋了個小丫鬟,囑咐碧桃若是無甚大事,便無需讓人來尋周靈素,且將晚間的家事打理了。
點了盞燈,將燈挑得暗暗的,搬了個矮小的繡凳徑直坐在周靈素的對麵,手中則是拿著周靈素教她識字的書,總想著自個兒若是聰明些,便在不脫自家小姐的後腿。
隻那平日裏便是妖嬈的叫人分不清誰是誰的字兒,今兒個越發的難認,織兒卻是半個字也看不進去。
將書置於膝上,就著一旁的矮幾托著腦袋,便定定的瞧著自家小姐去了,瞧著瞧著便越發的覺得眼睛酸得厲害。
隻她卻也做不了甚,這一看便是許久,周靈素醒來之時已然是萬籟俱寂的深夜,隻覺著渾身酸疼得緊,卻也覺身子鬆乏的緊,卻也尚好,不舒服的揉了揉酸麻的脖子。
就著豆大的燈光,便是瞧著自家小丫鬟趴在矮幾上睡得正香,隻是眉頭皺得緊緊的,叫人心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