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八百裏加急

  朱皇後默了許久,終究卻還是頷首點了點頭,武齡安伸手將朱皇後扶了起來,二人卻是未曾驚動二人,徑直朝屋外走去。


  周靈素二人卻是說得起興,故而卻也未曾察覺到二人的離去。水蓮看了一眼二人,卻也緩步退了出去,她卻是許久未曾見她的小主子這般開心了,想來今兒卻也能多吃上些吃食才是。


  福生從禦書房的門口快步朝端坐在上首的承平帝走去,平日素來古井無波的麵上卻也帶了些許的笑容。


  躬身至兩鬢微微斑白的承平帝的身旁,“主子,十公主殿下回來了。”


  承平帝愣了下,卻仍舊端看著手中的奏折,“你說什麽?”


  承平帝平靜的聲音裏帶著微微的顫抖,若不是福生在他身邊伺候了多年,卻也是察覺不出這其中的顫意。


  福生的卻是越發的恭敬了起來,“主子,十公主殿下平安歸來,如今正在壽安宮中。”


  承平帝雙目含淚,拿著折子的手微微的顫抖,許久方才平複了下來,“什麽時候回來的,回來了多久,同誰一道回來的,身上的傷勢如何?”


  福生的嘴角卻也染上了些笑意,“許是回來了好一會兒了吧,那今日當值的侍衛是梁將軍家的幼子,那孩子素來反應卻要比尋常人滿上許多,故而方才來報。”


  承平帝點了點頭,他卻也知道那個孩子,那是梁願的幼子,梁願一身戎馬,為大周立下赫赫功勞,卻是……,卻是個可憐人,長子,次子皆戰死沙場,便是連一個香火都未曾留下。


  梁願獨剩一幼子,那幼子於武藝上卻也算得上天縱奇才,隻是卻是個,卻是個不愛說話的,時常獨自一人枯坐發呆,別人看一眼便能知道該如何的事,他卻是要過上許久方才反應過來。


  就那孩子的樣子,別說梁願獨剩這麽個幼子,承平帝卻也做不出斷人香火的事來。


  承平帝隻見了那孩子一麵,心下卻是不忍,人都說梁願造下的殺孽太多,方才得了天譴。


  長子,次子戰死沙場,幼子卻是個傻的,別說以後能承起梁家的門楣,便是繼承香火都難上加難。


  承平帝心下淒然,那一個將軍不是滿身的鮮血,他們造下的殺孽卻不是為了自己,為的是大周的江山,天下的黎民百姓。


  隻,天下多愚民,承平帝便是能殺一儆百,卻也堵不住悠悠眾口,況人活世間卻也做不到那充耳不聞。


  承平帝的封賞卻是逢年過節的往梁府送,更是徑直將人人口中的梁家傻兒提到了禦前,做了禦前帶刀侍衛。


  承平帝知道那孩子卻不是個傻兒,他隻是除了武藝上的事要比別人滿上些,隻要慢慢的來,將來卻也與常人無恙的。梁家是大周的功臣,一家子赤膽忠心,承平帝做不出飛鳥盡良弓藏,更是不能寒了忠臣的心。


  承平帝歎了口氣,“無礙,待會兒將朕私庫裏的那方前朝的寶劍送於他,便道,朕偶有所感,覺著那寶劍正正兒配他,告訴他,他今日做的甚好,以後卻要更加好好的當差,他是個聰慧的孩子。”


  福生點頭應下,心中多少卻還是有些觸動,他們的主子是個念舊的人,這是他們這些人十世修來的福氣,


  “殿下卻是同君將軍的夫人一道回來的,現下二人應皆在壽安宮中。殿下身上的傷想來卻是無礙的,若是有礙,想來皇後娘娘卻已經派人過來同傳了。”


  承平帝點了點頭,同誰回來其實卻也不要緊,隻要平安歸來便好,平安歸來便好。


  隻福生說起周靈素,承平帝卻是方才想起來,自己雖認下了君言這個外甥。隻是到底卻還是甚是介意周靈素的身世,一介村姑便罷了,卻還是個嫁過人的。


  承平帝卻是怎麽也過不去心裏那一道坎,他的外甥這天底下的好女子卻是那一個娶不得,緣何卻是娶了一個如此處處叫人滿意不起來的妻子。


  故而承平帝雖未曾開口否認了這樁婚事,到底卻還是意難平。故而周靈素名義上雖是承平帝的外甥媳婦,隻是卻是從未進過皇宮,從未見過這個名義上的舅舅,便是朱皇後的這個舅媽,卻也隻是今日方才得了這麽一麵之緣。


  福生在承平帝的身邊伺候了幾十年,卻又是那裏不知道承平帝的心結,隻是這樣下去,到底卻也不是一個辦法,

  “主子,孟少爺卻是常說,當年他與將軍皆不在公主身邊。公主臨終前卻也是將軍夫人在照顧,便是身後事卻也是將軍夫人一手操辦的。


  將軍未曾歸鄉時,公主墓前的一行祭拜打理卻也是將軍夫人在操辦,便是嫁了人,卻也未曾停了祭拜,不至於見公主墓前荒涼。


  將軍到底卻也是公主的孩子,性子想來卻也極其相似的,主子何至於因著那些小事,傷了將軍與您的感情。況,這天底下在尊貴的身份那裏有皇家的尊貴,便是將軍夫人的身份低了些,卻不也還有主子您這個舅舅嘛?”


  福生說罷,便往後退了又退,便是他在承平帝的身旁伺候了這許多年,卻也未曾清楚過侍奉了幾十年的君王,到底性情如何。


  隻是,到底,卻也是答應了旁人的事,卻也不好食言,或許想來終究卻也還是他的心卻也還是軟的。


  承平帝歎了口氣,卻也未曾說什麽,隻是歎道,“走吧,去看看朕的珠珠兒,壽安宮卻也是許久未曾去了,也不知幺幺可曾埋怨朕。”


  福生悄悄將麵上的冷汗擦去,能活著卻是誰也不願意死的,況卻還是錦衣玉食的活著,福生卻是知道這事兒自此之後卻是翻篇了,他伺候了一輩子的帝王終究卻還是未曾追究。


  “諾!”


  “八百裏加急,八百裏加急!”禦書房外傳來一聲聲的八百裏加急,如同戰鼓徑直敲響在承平帝的心上,承平帝眼神暗了又暗,麵上盡是凝重與擔憂,方才舒緩開的眉頭,卻是皺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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