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的身份
馮紹民眼中盡是怔忡訝異之色,這人為何叫自己小主子,從小到大爹爹從來沒有說過這個人,自己也根本不知道這個人。
仿佛聽到了馮紹民內心的話語,,跪著的身子一直未起,抬眸凝視著馮紹民,真的太像了,那眉眼,那眼神,她不會認錯,但是她明明記得那是個女孩,為何現在是男孩。
“你娘親是不是叫元落染?”
“是。”
“你爹是不是叫馮少卿?”雲姑追問
“是。”
耳畔之聲,那麽的真實,這個人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誰,她到底是誰!
“你爹有和你說你娘是怎麽死的嗎?”
馮紹民很平靜的看著地上跪著的人,“我娘是難產而死,生下我沒多久就去世了。”
蘭姑冷笑,不屑之色浸染在她的麵頰,“馮少卿就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蘭姑知道馮少卿無論如何都是馮紹民的爹,所以她盡可能的說的平靜,“馮少卿剛做官那一會在南疆和大熹的邊境城恒城做父母官,小姐不想一直呆在聖殿裏,便帶著奴婢悄悄跑了出來,這一出來就遇到了土匪,恰好被途徑的馮少卿所救,時間久了兩人互生情愫,可是聖女是不能離開南疆的,所以一直被人追殺。三年以後馮少卿被調到了妙州,小姐懷孕了,可是南疆追殺的人一直沒有停止對小姐的追殺。小姐生產那晚,南疆的人追了過來,他們說要麽交人,要麽殺了他,馮少卿二話沒說就答應把小姐交出去。”
蘭姑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當中,雙眸中隻有悲傷和恨意。
“小姐在生產後的第二天就被南疆的人抓回去了,小姐最後。。。。。”說到最後蘭姑的眼前已經起了一層霧,“小姐最後是被活活燒死的,可是小姐在臨死前對奴婢說她這輩子都不後悔嫁給馮少卿。”
馮紹民不覺向後退了數步,大驚之餘,唯剩驚恐之色,她的娘是被活活燒死的,而不是難產而死的。
“就算千難萬險,馮少卿都沒有想過任何辦法去保護小姐,他隻在乎自己的命,從來沒有在乎過小姐的命。小姐那樣的愛他,可是換來的隻有遺棄。
馮紹民緩緩屈膝跪在蘭姑麵前,一顆晶瑩滴落在蘭姑的手背上,蘭姑沒有伸手拂去,緊緊抱著馮紹民,那顆淚在燭火下折射出光芒。
“蘭姑,素兒不孝,素兒不孝,素兒不孝。”馮紹民不停地磕著頭,額頭已經通紅,她也依然沒有停下。
淚水洶湧而落,原來這就是他的爹,害了香兒的母妃不說,就連自己的娘。。。。。。馮紹民雙眼空洞無神,直直盯著那個跳躍的蠟燭,心底唯剩難言的悲涼。
兩人相互攙扶著起來,馮紹民將那半塊玉佩收了起來,將自己的三千情似絲落下,這一刻蘭姑明白了。
馮紹民訴說著和天香的一切,從妙州一直說到自己女扮男裝中狀元,娶公主,再到現在的攝政王,六年的點點滴滴她都想告訴這個娘親身邊最親的人。
蘭姑心中沒有詫異,隻有欣慰,元落染本身就是個不顧世俗的人,她的女兒又怎會平庸。
“蘭姑,您有辦法救香兒嗎?”
蘭姑這幾天和天香的相處,覺得天香是一個真性情的女子,如今得知這個人是小主子的妻子,一路陪她走到現在,心中更是感激萬分。
蘭姑麵露難色,她知道救人的辦法,可是這法子真的很傷身,她不想馮紹民去冒險,可是若不告訴她,蘭姑怕她會後悔一輩子。
“中了南疆蠱毒的人,若有南疆聖女一族血脈之人,取其血,方可解毒,如若有冰蠶那效果更甚,可是。。。。。。”
“可是什麽?”馮紹民焦急問道
“此法,耗血量極大,小主子,您是女兒身,曾經又受過重傷,身子都還沒有調理過來,您要三思啊。”
馮紹民跪下,“蘭姑,我願意,我這正好有冰蠶,若是香兒死了,我絕對不苟活於世,沒有香兒,就沒有我,我一定要救她。”
蘭姑見她目光執著,半晌才將人扶起來,“老奴會盡力。”
容硯一直在門外等著,馮紹民撐著門框出來,形神憔悴,步伐虛浮。
容硯趕忙將人扶住,“主子,您怎麽了?”
馮紹民搖頭,勉強扯出一抹微笑,“沒事,腿痛又犯了,我先去隔壁的禪房休息一下,你看好公主。”
馮紹民抽回自己的手,慢吞吞地離開,為了香兒,她要撐過這五天。
蘭溪緊跟著馮紹民進了屋子,“蘭姑怎麽會答應用這種方式去救人。”
“因為她是我的妻,我無論如何也要救她。”馮紹民望著蘭溪,這容貌有點像端木溪,雖然麵紗遮著,但是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才是真正的端木溪,“溪公主,多謝你救了我娘子。”
蘭溪一愣,“你怎麽知道我的身份。”
“我剛從王宮出來,王後這幾日都是我在為她施針,可就是前幾日中毒那晚,這大火就起來了。”
“我母後有沒有事?”蘭溪焦急的問道
“我留了解毒丹,這幾天我一直在尋找我娘子,所以宮裏什麽情況我也不甚清楚。”
蘭溪麵露感激之色,“多謝王爺的恩德,溪兒沒齒難忘,這第一日您就已經如此虛弱,還有四日,王爺您怕是撐不住。”
馮紹民咬牙,笑了下,“為了她我一定會撐住。”
蘭溪深深看了馮紹民一眼,天下真的有這般至情至性之人,“我去給你熬點補氣血的東西,你好好休息。”
馮紹民等蘭溪離開,才緩緩躺在床榻之上,麵上毫無血色,本來就虛弱的身子更加雪上加霜。
容硯豈是瞎子,不過三日,馮紹民就已經蒼白的毫無人色,身子更加的單薄。
“王爺,您再這樣下去,等公主好了,奴才怎麽交代?”容硯急的嘴上都冒了火泡,可是他又不能替她做什麽
“不必說了,你們不說,她不會知道的。”馮紹民十分固執,蘭姑看著也隻是不停地歎氣,這性格真的和元落染太像了,認定的事情就一定回去做,從來不會後悔,馮紹民愛天香至深,她豈會袖手旁觀,都是癡兒罷了。
她看著天香一天天在好轉,就算自己立刻死去,她也心甘情願。
天香每次在夢中總感覺自己嘴裏有血腥味,可是每次醒來又發現沒有什麽,隻是發現自己身上的潰爛正在好轉,臉上的傷似乎也在好轉,隻是馮紹民自那日後就沒有再出現過,這正不是她所希望的嗎?可是心卻一直很疼,縱然每日念經送佛也抵擋不住那份痛楚。
直到第五日,蘭溪和蘭姑讓她摘下了麵紗,天香顫顫巍巍的舉起手,閉著眼緩慢的揭下了她這幾日不敢觸碰的麵紗,她在逃避,她不敢去看自己那張臉。當她睜開眼,在鏡子裏看見的是完好無損的臉,神情一點點舒展開來,她好了,她真的好了。
天香雙手合十,“多謝蘭姑的救命之恩。”
蘭姑歎氣,“你該謝的人不是我。”她凝視著天香的臉,“明日你就下山去,去找你相公吧。”
蘭姑離去後直接穿過禪房和一條小徑,來到一處小木屋,雖小,但是很整潔。
“小主子,她好了。”蘭姑進門,看著躺在床上的馮紹民,歎氣聲就沒有停止過,“小主子,老奴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馮紹民已是虛弱無力,起不了身了,“沒有什麽是對,也沒有什麽是錯,在情字中沒有對錯。就像我爹,在我記事以來,他總是念著對不起娘,可是誰又明白他當時的痛苦。”
蘭姑沒有經曆過馮紹民和天香經曆過的一切,她不能深切感受兩人之間這份刻骨銘心的愛,她現在隻能給馮紹民盡力調理著,可是能恢複到什麽程度,她自己都不知道。
天香在樹下站了很久,這些天從絕望到重燃希望,短短幾日仿佛過了好幾年,轉身待要離開時,眼前忽的一個人影飄過,這人影好熟悉,天香眸光一閃,是容硯!他為什會出現在這裏,他不是應該在馮紹民身邊嗎?難道她也在?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馮紹民,疾步追上去時,蘭姑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