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點教訓
月華似乎蒙上了一層霧氣,初春的江南的今夜卻如此的寒冷。馮紹民和天香回府後把杏兒叫到了書房。
杏兒進了書房,看見馮紹民和兩個人直直的坐著,麵無表情,尤其是天香如呆滯一般。
“王爺,公主,奴婢來了。
天香頷首,慢慢走到門前,對著門外的桃兒輕聲說了一句,”把杏兒屋子裏的利器都收起來。“
桃兒一驚,滿臉的不可思議,瞬時收回了那驚訝的表情,俯身離去。
天香慢慢將房門關上,停頓了片刻,才轉身過去,走回到原來的地方。她斂了神思,盡力克製那即將要奔潰的情緒,嘴唇哆嗦了一下,“杏兒,是本宮和駙馬對不起你,阿元他。。。。他可能回不來了。”
杏兒看著天香,笑了起來,“公主,他是不是要回西域了?公主,杏兒從沒求過您,這次就當奴婢求您了,能讓奴婢跟著他去嗎?”
“杏兒。”天香眼底升起了一層霧氣,天香輕輕的喚了一聲,喉頭哽咽便說不下去了。
杏兒的笑容凝固在唇邊,眼神慌張的看了馮紹民,又看了天香,兩人的雙眸都是悲傷,今天的事阿元告訴過她,走之前他說過回來要娶她的,他不可以食言的,為什麽他要騙自己,為什麽!
杏兒伸手擦了一下眼角,“我去屋裏等他回來,等他回來娶我。”
杏兒頭也沒回的走出了屋子,寒風吹著門框鈴鈴作響,今夜真的好冷。
天香再也忍不住了,撲倒馮紹民懷裏哭的好大聲,馮紹民將天香抱得很緊,“我不會讓阿元白死的。”
“民,我不要阿元死,我不要!”天香一邊啜泣,一邊說著,“他才二十歲,他還有大好的年華,他怎麽可以死。”
馮紹民雙眸冰冷,“我一定要讓那些人為阿元的死付出代價!”
翌日,戚風的頭被掛在了城門上示眾三日,鎮南候昨夜反映過來時已經晚了,那山洞已經被炸了,而且被淹了,裏麵所有的東西都被毀得一幹二淨。鎮南候一時氣急,竟也病倒了,淩家軍立刻護送鎮南候回封地。
兩日過去了,阿元還是沒有回來,杏兒這兩日都不曾離開過自己的屋子,馮紹民決定以馮紹民弟弟的身份下葬阿元,雖然沒有屍首,但也弄了個衣冠塚。
靈堂就設在正堂裏,府門口的一溜白紗燈籠,因著是攝政王弟弟的身份,所以來祭奠的人絡繹不絕。杏兒這般沉默跪守在靈前,燒著紙錢元寶等物。火舌吞著那金紙銀紙的元寶,也照亮著杏兒蒼白至極的麵孔。
三日後,阿元的棺木被運往了郊外,馮紹民為阿元選了一塊依山傍水之地,墓碑上寫的,“阿元之墓。妻杏兒立”
馮紹民和天香行了禮,上了香,退到了遠處,天香含淚感歎,“好好的一對佳偶天成,如今卻要陰陽兩隔。。。”
“時間會磨平一切,阿元在天有靈會保佑杏兒的。”馮紹民的聲音有些哽咽。
天香輕輕拍撫馮紹民的背心,“一定會的,他也會在天上保佑我們的。”
“還算你們有點良心,知道我對你們的好,否則我死都不瞑目。”熟悉的聲音從周圍傳來
馮紹民和天香轉頭一看,那身形,那走路的樣子,不是他又是誰天香揉了揉眼睛,再三確認看到的不是幻像。瞬間暴怒,額間青筋挑起,走過去就是一腳,“你這死小子是嫌棄自己命不夠長,還是嫌我們眼淚不夠多。”
阿元立刻捂住了肚子,“公主姐姐你還是不是個女人?“
馮紹民過去又是一掌鐵砂掌,“我看你就是欠揍,裝什麽不好,裝死,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杏兒和香兒為你流了多少眼淚。”
杏兒仿佛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慢慢轉過身,雙眸的霧氣沒有消散,阿元一點點走進,蹲在了她的身旁,輕撫著她的臉,“杏兒,我回來了。”
杏兒怔怔的看著他,麵目表情,她以為自己在做夢,側頭望向天香,看到天香確定的眼神,緩緩站了起來。登時叉腰,狠狠的踩了阿元一腳,“你給我去死吧!這輩子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
杏兒抹著眼淚就跑走了,阿元急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馮紹民大喊,“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去追,媳婦不要啦?”
阿元頻頻點頭,“哦哦哦,我馬上去,杏兒,你等等我,我錯了。”一溜煙人就不見了。
杏兒拚命的往樹林裏跑,她真的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那個任由她嬉笑怒罵的人!
阿元用輕功追了上去,攔在杏兒麵前,杏兒轉身就要跑,阿元見狀立即死死的抱住杏兒,杏兒用了好大的力氣都沒有掙脫他的懷抱,在阿元懷裏放聲大哭,拚命的在胸前捶打,“你還知道回來?你還知道我在擔心你?你居然還看戲似的跟到自己的‘墳前’看著大家為你這麽傷心你才出現?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杏兒真的是氣急了。
阿元被這一連串的問題給問愣了,原本隻是覺得自己應該在杏兒心裏比較重要的,所以想試探一下,看看杏兒到底有多在意自己,但沒想到她會這樣傷心,嘴角不自己覺的向上揚起,他吻上了杏兒的眼角,“我真的好開心,原來我在你心裏那麽重要。”
“不要以為幾句話就能讓我原諒你,你休想。”杏兒收起了眼淚,“這次一定要給你點教訓,否則以後我嫁給你,你還不給我上天。”
阿元眉眼高挑,“以後家裏娘子說了算!”
這邊百清嘴角輕微揚起,緩緩走到兩人麵前,“草民不辱使命,不負王爺的囑托。”說罷便從袖中掏出了火器的圖紙遞給馮紹民。
馮紹民雖然對百清還未完全放下戒心,但也是十分感謝他,接過那圖紙,微微行了禮,“本王以前對百先生多有慢待,還請先生不要見怪。”
百清淺笑,“王爺客氣,如果王爺能準予百清出入貴府為公主彈琴,那百清感激不盡。”
馮紹民一愣,心中雖是萬般不情願,但他如今幫了她一個大忙,便也不好推辭,“這是自然,不過本王和公主即將離開一段時間,先生如不介意可以在府裏住下。”
“草民知道王爺和公主要解決南疆太子的事,草民對於南疆之事甚是了解,王爺若有需要,在下義不容辭。”
百清的話馮紹民聽了甚是開心,可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自己還是小心為妙,“那就多謝先生了。”
回到府裏,馮紹民和天香回屋商量著,“瞧著,不大高興呢。”天香揉了揉馮紹民的眉心,體貼入微,
“愁著呢,前腳剛把阿元的白事辦了,轉眼就辦喜事。”
“這確實是個麻煩事。”天香一麵為馮紹民拖下外套,掛在屏風上,“不僅是阿元,杏兒的身份也需要考量。若以後阿元回西域,且不說他會不會去爭那個位子,就算不爭,那以後也是個正經的王爺,杏兒的身份和他並不想配。”
馮紹民頷首,在榻上坐下,自行脫了靴子,“你也想想吧,咱們走之前把他們的婚禮給辦了。”
天香坐到身邊,“這事我有數,不過要好好教訓一下阿元,這次真的是過分。”
馮紹民點頭,“讓他吃點苦頭,杏兒也好心疼心疼他,讓那臭小子知道杏兒的好,以後對她更好。”
“讓他吃點什麽苦頭,跪搓衣板?打板子?”天香一麵問著,身子已被攬入溫暖的懷抱,馮紹民輕柔地撫摸天香的肩膀,“讓他吃點皮肉之苦也好,這小子就是欠揍,娘子和杏兒這幾天為了他掉了多少眼淚,他倒好出去喝酒了。”
“不要打的太狠,做做樣子就好。”天香鑽進了被子,馮紹民為她掖了被角,自己也躺了下來。
“我心裏有數,睡吧。”馮紹民輕啄了天香的額頭,將蠟燭吹滅。
一夜相安,翌日清晨,天香為馮紹民穿戴王服,對著站在門外的馮安吩咐道:“板子備下了嗎?”
“備下了。”
馮紹民頷首,“讓百清去執行。”說罷便要去書房處理政務,走到門前時回頭看一眼天香,“一會你陪著杏兒,省的她不忍心。”
天香欣然,“放心,這次一定讓那臭小子長點記性。”天香上前為她理了理衣袍,“今日也要見許多官員嗎?”
“是啊,開年總會有許多事,午膳不用等我了,別餓著自己。”
“知道了,你也不要忘記吃。”
“好。”
馮紹民和天香之間溫情脈脈,天香一直站在門口看著馮紹民離去,直到消失在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