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買人心

  馮紹民仰頭看著冬日高懸的天空,明媚的陽光蓬勃灑落在她的身上,她卻絲毫感覺不到溫暖的痕跡。她本對收買人心這種事情不屑一顧,可是如今情勢逼迫,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天香盡力抹去馮紹民眉間的憂思,“民,你還有我。”


  馮紹民略微點頭,是啊,她還有天香。以前總想著可以和她去過安穩的日子,可是往往期待的,終究會落空。隻有還朝堂真正的清明,她們也才可放下一切歸隱,去過屬於她們自己的生活。她也的確做到了,這些都是後話。


  夜晚,馮紹民命人將這些染病的士兵神不知鬼不覺地也挪到了街上的帳篷裏,在捆了寫稻草人放回了軍營濫竽充數,本身就被認為是將死之人,更加不會有人在意這些人死活。


  或許是上天也在眷顧馮紹民,她和天香很快找到了副將寧昊,阿元和秀瓔公主也在那些井裏查出了南疆的千夜毒,不是瘟疫那一切就容易了許多。


  馮紹民把寧昊挪回了自己的府裏,並且派人保護好他,不能有絲毫的差池。


  這日兩人好不容易有時間在府裏坐下來好好吃一頓飯,這幾天真的是把她們累的筋疲力竭。


  天香早一步回來,命人準備了酒菜,等馮紹民回來。


  “娘子。”


  天香眸色溫柔,起身為她褪去了披風,見她披風都濕透了,關切道:“你腿疼嗎?都淋濕了。”


  “小雨,不礙事。”馮紹民扶著天香坐下來,“去看過萱兒了嗎?這幾天忙的都沒有時間去看看這小丫頭。”


  “睿兒整日都陪在萱兒身旁,這小丫頭已經痊愈了,活蹦亂跳的。隻是每天都要問好幾遍爹爹去哪裏了。”天香故作失望,“到底是和爹爹親,都不要我這個做娘的。”


  “娘子怎麽還跟那小丫頭吃醋呢。”馮紹民笑著為天香夾菜,“多吃點魚,特別鮮嫩,娘子這幾天瘦了不少。”


  “相公,我今日去看了沈林文的夫人。”天香吃了一口魚,還真是鮮美,“她一直在求饒。“


  “自作自受,不必理她。”馮紹民說得冷漠,微微沉吟了一下,“娘子用膳後陪相公去看看寧昊。“


  “妾身遵命。”


  兩人進屋時,寧昊正在喝藥,見兩人走了過來,臉上的感激之情隱藏不住,“多謝公主駙馬的救命之恩。”


  寧昊一說這個話,天香淡淡一笑,“要謝不要謝我,謝駙馬吧,是她命人將寧將軍挪回府裏照料的。原本本宮是不同意的,畢竟府裏還有本宮兩個孩子,還有那麽多人,所以本宮也不敢輕易冒險。”


  馮紹民心裏一愣,天香這是在替她收買人心,她知道自己從不屑做這些事,所以天香替她做了。


  “末將能撿回一條命已經萬幸,豈敢對公主有半分怨言。”


  “寧將軍,你怎麽和軍營裏的那些士兵也染上了?”天香故意問道,“戚將軍身為總兵應該讓你們好生醫治,怎的就隨意丟棄不管了?”


  寧昊一想到戚風,渾身都是怒氣,“我素來與他不和,前幾個月他命人讓我帶人去軍械庫搬東西,我問他緣由,他也隻字不提,我幹脆裝病不幹了。雖然我是個粗人,但是隨意去軍械庫搬東西這是何種大事,心裏有疑,但他是總兵,我。。。。”說到此處,寧昊歎了口氣。


  “寧將軍,你就在府裏好生養病,那些兄弟,本官會命人好生照顧的。”馮紹民十分誠懇。


  兩人離去後,天香挽過馮紹民的手臂,“你為何不讓他直接聽命與你?“


  馮紹民淡笑,“我要的是人心,而不是阿諛奉承,居心叵測,寧昊再看看。我們也不知道寧昊是真心,還是假意,萬一他是戚風派來故意接近我們的,你我又當如何?”


  沈夫人的偽裝,讓馮紹民不禁多了一份心思。


  天香看著馮紹民的眼睛,“馮紹民,你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你贏我東方天香陪你,你輸我東方天香亦陪你。”天香說的十分鄭重。


  馮紹民想了很久,始終還是搖頭,“香兒,為了你,我會盡全力。記住,隻為你,不為其他任何人。”


  自那日後,寧昊的湯藥都是天香親自去送的,寧昊底子好,康複得很快,他擔心自己的那些兄弟,跑去街上探望,看到的就是馮紹民衣不解帶的照顧每一個生病的百姓,從不假手於人,有時候忙的一天都喝不了一口水,吃不了一口飯。天香常常命人送飯過來,她也隻是淡淡的說一句,“放那兒吧,一會再吃。”


  容硯匆匆跑來,“主子,不好了,城外也出現了同樣的病症,百姓惶恐不安,戚將軍命人封住了城門,不讓他們進入。”


  馮紹民如黑墨的瞳眸猛然一縮,戚風。。。。


  馮紹民沒有直接出麵,而是亮出了尚方寶劍,命令戚風開城門,可是戚風言之鑿鑿,為了城裏的百姓就算被公主和駙馬賜死也不開城門。


  天香聽聞,冷笑一聲,”他倒是聰明,既博得了民心,還把髒水全都潑倒了你我身上。“


  馮紹民溫言,“我敢篤定,戚風今晚還會有所動作,隻有更多的百姓鬧起來,我們才會被逼的回京。”


  果不其然,容硯等人看到了去投毒的人,原來是個老熟人啊。


  “沒想到他還會用毒啊,真是小看他了。”馮紹民冷聲道


  天香笑的卻很大聲,“一樣的會演戲,一樣的虛偽”


  戚府內,戚風,沈林文圍坐一桌,開始了密議。


  戚風手按住酒杯,低聲道:“明日若不能將公主和駙馬趕出江南,就一不做二不休,殺!明日你們埋伏在閣樓上,見機行事。“


  一夜安寧,昨晚玉風已經帶了五百人駐紮在了城外三十裏,馮紹民給了命令讓他們今日一早喬裝進入城中,其中一百人埋伏在軍械庫周圍,一百人盯緊戚府,見機行事。


  戚風不知為何突然開了城門,城外的一群染病的百姓進了城,馮紹民和天香依舊喬裝在照顧百姓,這天城中不知怎麽的傳出了公主和駙馬的女兒得了病,但是已經痊愈了,可是兩人並未把藥方拿出來。傍晚時分,一群被煽動的百姓圍在了馮府的門口。馮安一直在勸說百姓們安靜,可是並未有人去理他,隻是一味的叫馮紹民和天香出來。人群裏有一個人給了眼神,那人立刻高聲,“公主,駙馬怎麽可以如此自私,我們要一個交代。”


  府門被打開,人群瞬時安靜了,但是出來的不是馮紹民和天香,而是阿元。


  阿元看了眼人群中的馮紹民和天香,眸中微動,“公主駙馬並沒有不管大家,這些天也是日夜焦心,江南藥房的各位大夫都在府裏商量藥方,大家安靜等幾天,一定會好的。”


  那人不肯罷休,眸中含了懷疑審視的意味:“那為何小姐的病好了,而我們一直沒好,公主和駙馬肯定藏了藥方。”


  “對,我們要一個交代。”


  “公主駙馬太自私了。”


  “快把藥方拿出來。”


  終於,江南提督衙門的衙役,還有江南總兵手底下的兵有力有序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打破了方才的吵鬧。


  為首的沈林文還有戚風穿過人群,站在階下,正色道:“還勞煩請公主和駙馬出來,身為江南的父母官要替江南的百姓討一個公道。


  “公主駙馬真的不在府裏,你們就算站一天也見不到她們。”阿元淡淡的道


  “公主和駙馬就是藏起來了,做了虧心事,不敢見我們。”方才那個人突然開口又引的百姓稍微靜下來的心又憤怒了起來。


  “還請這位公子不要阻擾,今天無論如何我和沈大人都要見到公主和駙馬。”


  “我們在這。”人群中突然傳出一個聲音,百姓紛紛回頭看。很快便讓出了一條道,“沈大人和戚將軍找本官和公主何事啊?”


  沈林文顫了一下,怎麽回事,沈夫人的來信中明明說公主和駙馬一直在府內照顧小姐,為何如今出現在了這裏,“大膽賊人,竟敢冒充公主和駙馬,來人給我拿下。”


  士兵正要走上去,天香冷冷開口,“沈大人,貪心不足蛇吞象,可惜沈大人不知足,本宮和駙馬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你機會了,可是你竟然把主意打倒本宮的女兒身上,下毒都下到本宮女兒身上了。”


  怎麽回事?難道他們不是得了瘟疫,而是下毒?而且沈大人把毒下到了小姐身上,那是不是他們身上的毒也是沈大人下的,百姓的懷疑漸漸轉向了沈林文。


  沈林文開始有些慌張,“你血口噴人,本官何時下毒給小姐了。”


  “你自己夫人招的。”馮紹民一直未開口,冷冷看著眼前,從袖中拿出供狀,上麵還有沈夫人的畫押。“


  百姓看到那供狀,眼神惡狠狠的看相沈林文,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剝了。


  “你說你們是公主和駙馬,你們有何證據嗎?”沈林文在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兩人相視,緩緩把那麵皮摘了下來,百姓們這才知道,原來這幾天一直替他們看病的一直是公主和駙馬。剛才義憤填膺的百姓此時羞的要鑽進地裏去,想到這幾日公主和駙馬這樣盡心盡力照顧他們,卻因為別人幾句話竟然不相信兩人,實在是沒臉見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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