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終於醒了
夜晚,馮紹民緩緩睜開眼睛來,她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天香喜極而泣,驚喜地快叫出了聲。她俯身下去將馮紹民捂在了懷裏,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極小心的抱緊了馮紹民。
馮紹民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也不知說什麽。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那日在鴻寧殿,自己撐著一口氣等天香,她等到了,然而自己卻暈了過去,後麵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香。。。。”她終於發出一點點細微的聲音。
“別說話,你剛醒,身子還很虛弱,等你好些我再慢慢和你說。你知不知道你都昏迷半月了,馮紹民你是不是要氣死我才肯罷休。”天香微微有點生氣,氣她為什麽不等自己,氣她為什麽還是一根筋,就算自己母妃的死和她爹有關係,那也是他爹的事情,和她又有什麽關係,這麽簡單的道理她為什麽拗不過去。天香事後想了想她自己進那刑部大牢,多少和這有點關係。
馮紹民嘴角微微翹起,伸手想去觸摸天香的臉頰,卻發現自己的手依然被包著,眼底的落寞不再掩藏,手垂了下去。
天香感受到了馮紹民的目光,安慰道:“老人家說了,手指慶幸沒有傷到骨頭,再過些時日就可以康複了,你又可以拿筆,拿劍,抱我了。”
馮紹民點頭,一直含情脈脈的看著天香,大概沒有力氣說話了。
“吱吖”房門被推開,老人家帶著楠若和了濟走了進來,“總算是醒了,孩子,你醒了公主也好鬆口氣。”複又轉向天香,“公主,寒兒和阿元在後廚煎藥,你是否去看看,總歸覺得你去看著才會放心。”
天香替馮紹民掖了背角,“等我回來。”她如風一般衝了出去,她現在很歡喜。
待天香離去,老人家才開口,“濟兒,你摸一下她的腿。”
“嗯?”了濟眼中露出疑惑,將被子掀開,從腳踝處一直往上摸,“有感覺嗎?”
馮紹民點頭,了濟繼續往上摸,直到摸到小腿中間處,馮紹民渾身打了寒顫,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汗,了濟一驚,手一抖,“怎麽會?”
楠若也在同樣的位置摸了一下,震驚的看了了濟一眼,了濟點頭。
“姨母,濟兒要和楠若幫她骨頭複位,您扶起她。”雙眸有點恍惚的看著馮紹民,“你體內的毒被銀針強行牽出來,想必當時你應該很痛苦,現在你雙腿知覺和常人無異,可能忍受?”
馮紹民淒笑,複又點頭,那三天都熬過來了,這點痛算什麽。
老人家將馮紹民扶起,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拿過一塊幹淨的帕子塞在了她嘴裏,“孩子,想想以後,過了此劫你和公主還有一輩子,忍一下。”
了濟和楠若在腿上不停的尋找位置,猛的一用力,隻聽得骨頭的脆響。馮紹民緊緊咬住帕子,渾身發抖,豆大的汗珠從額頭落下,後背早已濕透,大口喘氣著。
老人家握住她的手,十分心疼這個孩子,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罪,老天爺難道還不肯放過嗎?
了濟複又摸了一下那處,鬆了口氣,“好了,複位了。”
馮紹民彎了彎身子,“多謝兩位前輩。”
“是誰如此陰狠,老夫要去扒了他的皮。”了濟氣憤道
馮紹民莞爾,“都過去了,提了又有何意義,徒增傷感罷了。”
了濟輕歎,“解藥我已經帶來了,喝上七天,你體內的毒就會清除,但是你的腿。。。。你的腿雖然可以和常人一般正常走路,但是下雨天,也會讓你疼死。”
楠若抬眸看了了濟一眼,“還有你治不了得?”
了濟撇嘴,“我又不是神醫。”轉身又看向馮紹民,“我會給你藥丸,下雨天一定記得吃,會讓你好受點,若想痊愈需耗費很長時間。”
“剛還說治不了,現在又說能治了,你到底哪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楠若抱起胳膊
“你少氣我幾天,我就說的都是真話。姨母,濟兒要回西域一趟,那藥隻有天延皇宮有。”
老人家麵色一沉,“你可想好了,你若露麵,那位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二十年沒回去了,總歸濟兒的前十八年是在那裏,無論離開多久,那也是故土,母親的忌辰也快到了,是該回去看看母親了。”
“攔不住你,你才受了傷,自己多注意,也都是快四十又五六的人了,可別把自己還當小夥子。”
了濟點頭,還未踏出房門,又轉了回來,”你到底在大牢裏遭受了什麽?”
時間有一瞬的停止,屋內的幾個老人都在看著馮紹民等她開口,“無非就是把腿打斷了再給接上。”馮紹民說的平淡,仿佛再說一件極小的事。
“幾次?”了濟震驚
“三次。”
了濟額間青筋挑起,氣憤的指著楠若,“東方成楠,你們大熹要是亡國,那都是咎由自取,罪魁禍首就是你那皇帝侄兒。老皇帝最後幾年雖然昏聵,但是他還能識人,死前把她留給了他兒子,他到好,親小人,遠賢臣,這麽一個風度翩翩,才華橫溢的人,被折騰成這個樣子,我恨不得帶回西域,讓你那皇帝侄兒後悔去,這次若不是你臨走前給她的藥,如今早就去見閻王了。”
東方成楠?等等。。。這不是已經去世十多年的四王爺,怎麽會?馮紹民聽著心裏有一百個疑問,但是她現在也沒有這個精力了,支撐不了多久估計又要睡了。
楠若臉色有些發白,他不得不承認現在這個皇帝侄兒實在不是個賢明的君主,可是那有能怎麽辦,“你問問紹民她願不願意和你走?”
了濟覺得再在這屋待下去,他要喘不過氣了,“你給我老老實實臥床半個月,要是敢下地,我再把你腿打斷,我就不信老夫治不好你。這事我們幾個都會替你保密,想來你也不想告訴你那公主。”了濟拂袖而去。
馮紹民淡淡的笑了,“皇叔,了濟前輩似乎很生氣。”
“他就這樣,一天不和我吵架就難受,你就好好養著身子,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疑問,不過這些都沒有你的身子重要,孩子,大熹還要靠你,他要敢把你帶回西域,看我怎麽收拾他。”
墨寒和天香正端著煎好的藥從後廚出來,就看見臉色難看,十分氣憤的了濟。墨寒喊了一聲,“師父。”
“屋裏那小子給我臥床半個月,你爹氣死我了,必須讓你爹請我喝酒。”
墨寒看著天香,捂嘴笑了,“師父和我爹吵了一輩子。”
天香在後廚和墨寒聊天,覺得很是投緣,而且莫名的感到兩人有某種東西聯係著。
兩人回到夕顏苑,馮紹民也已睡了過去,她實在太虛弱了,這身子真的要調理好久才能複原。
天香為馮紹民換了已經濕透了內衣,看著那一條條疤痕,眼淚不自覺的落下,從馮紹民背上一滴滴滑落。
天香半月來第一次在她旁邊睡著,屋外也有一個人一直站著,眼神一直望著屋內,嘴角卻是笑的。
身後有人為她打了傘,“為何不進去自己看看?”
“有皇姐,她很愛她,她也愛她,這就夠了。”墨寒輕聲說著,裙擺被風吹的微微揚起。
“爹,回屋休息吧,這份情女兒會埋在心裏。”即使再流連,也終是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