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小產
鳳寰宮中,皇後方蓮月臉色蒼白幾近透明,長長的睫毛垂在臉上,毫無血色的唇,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臉上,太醫院院使龐太醫一邊熟練的在穴位上插著金針,一邊說道,“娘娘,您要是痛就喊出來,皇上在外聽得到。
皇後幽幽的問著身邊的龐太醫,“皇上希望本宮如何做?“
龐太醫輕歎一聲,“娘娘“失去”了小皇子,自然是要痛哭流涕,但是先要把小產的戲做足了。”
皇後頓了片刻,突然聲嘶力竭起來,“好痛。。。本宮的肚子。。。好痛。。。。救救本宮的孩子。。。。”
絕望的哭聲傳到殿外,讓跪在地上的李兆庭打了個寒顫,他抬起頭看向崇恭,一股冰冷的暴戾之氣正在向四周擴散,眸光陰冷無情。
“皇上,賤內。。。”
崇恭向前邁出一步停在了李兆庭的身旁,瞥了一眼他,“來人,給我打。”
隨後便見兩名體形健碩的錦衣衛持著手臂粗大的棍棒而來。兩人來到李兆庭身旁二話不說,高舉手中的棍棒,朝著李兆庭身上打去。
“砰!”
李兆庭被一棍子打翻在地,整個人已經趴在地麵上了,而兩名錦衣衛並沒有停手,手中的棍棒接連打在李兆庭身上。
“住手!”
天香一臉怒氣的跑過來,將兩名錦衣衛踢開,“皇兄你這是幹什麽,非要把人打死你才滿意嗎?”
見狀,兩名錦衣衛猶豫了,畢竟天香是當朝的長公主,自己可是得罪不起。
“還愣著幹什麽,繼續給我打!”
“東方敬元!”
“啊,皇上,救救臣妾的孩子!”皇後的叫聲再一次傳到殿外。
崇恭的手高高舉起,可是怎麽也下不去手,天香兩眼婆娑,將臉湊了過去,“你打啊,你有本事就打啊!”
殿門吱呀一聲開了,陸承和龐太醫走了出來,龐太醫到崇恭麵前躬身行禮。
崇恭急忙的問道,“皇後怎麽樣了?”
龐太醫直起身子,歎了一口氣,“回皇上的話,皇後娘娘小產了,腹中的龍胎能否保住,要看天意了。”
馮紹民此時臉色煞白,崇恭陰沉著臉揮了揮手,讓龐太醫退下。
聽到消息早早趕來的方容學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抽泣的說道,“皇上,您一定要為皇後娘娘做主啊,娘娘一向恪守本分,不知怎麽得罪了李夫人,讓她狠心對皇上的第一個孩子下手。”
“都給朕在這等著,如果皇後和腹中的孩子有任何的閃失,朕絕不輕饒。”
殿內,方皇後躺在床上,筋疲力盡,緊閉雙眼。崇恭走進殿內,眼神示意方皇後的陪嫁丫鬟采荷,采荷會意將地上的“血水”端出了內室。
殿外等候的馮紹民天香還有虛弱趴在地上的李兆庭,看著溫水近,血水出,心中像是被針紮著似的。
閉著眸子的方皇後聽到重重的腳步聲走到了床前,“別裝了,朕知道你醒著。”
聽到崇恭的聲音,方皇後睜開了雙眸,轉頭看向做在床頭的崇恭,“皇上,這樣對李太傅會不會太過了?”
“梓童,父皇身前說過,該殺就殺,朕並不想傷害李太傅,但是如果他還是像張紹民一樣,朕也不會手下留情。放心,朕以後回為咱們的皇兒選一個可靠之人作為師傅,整個朝廷多的是飽學之士,朕看那個梁彥哲就很好,所以梓童你就好好“裝病”,一切都有朕。”
方皇後握住崇恭的雙手,輕輕的點點頭。
一個時辰後,崇恭嚴肅的走了出來,定在階沿前,“皇後暫且無事,但腹中龍種還未脫離危險,李兆庭你這頓板子朕先給你記下,朕給你七日,務必把銀兩糧食湊齊,至於劉倩你就放心,她在詔獄會過得很好。”
“微臣~微臣謝皇上隆恩。”李兆庭聲音顫顫巍巍。
馮紹民和天香兩人扶著李兆庭出了皇宮,留下崇恭露出一抹陰鷺的微笑。
李府
“啊!疼~疼”餘倫正在為李兆庭上著藥
“烏鴉嘴,你忍一下,叫的人頭疼。”天香因為李兆庭的哀嚎,早已麵露不悅。
紹民無奈的搖搖頭,“香兒,我們去外麵等著。”
夜色清涼,清風襲來。
馮紹民和天香坐在台階上,天香依喂在紹民懷裏,低聲道,“有用的,餘倫是個可以信任的人。”
紹民眸光閃了閃,瞳孔飛快掠過一抹不明光芒,“我懂。”
天香幽幽歎息道,“不必顧及我。”
紹民收緊了胳膊,讓兩人貼的更緊,“香兒,謝謝你。”語氣柔情,唯有眸底是一片平靜。”
天香和馮紹民都明白,今日這一出戲是皇帝演給李兆庭看的,也是演給她馮紹民看的。馮紹民這麽絕頂聰明之人豈會不知,但是她心中依舊有所顧忌,因為天香,所以都是見招拆招,從未主動去謀劃一些什麽,可是如今身邊的人一個個被崇恭利用,她還能如此被動嗎?
馮安從夜色中悄然出現,在馮紹民耳旁低語,聞訊驚起,“天香隨我走。”
紹民拉著天香悄悄來到鳳寰宮外的假山後,萬籟俱靜,沒有人聲,隻有草蟲裏傳來的蟲鳴聲。眼看就要到道宮門時,突然前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兩人停了下來,藏在樹叢暗處。天香透過樹葉的縫隙看到,一大批宮女太監領著崇恭朝鳳寰宮的內堂走去。
“難道皇嫂的龍胎出現了異樣?”天香腦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柔荑下意識的抓緊了馮紹民的衣袖。
紹民原本仔細觀察著殿內的宮女太監們,突然感覺到衣袖被人緊緊的攥著,回頭一看,天香雙眸泛這柔柔的光澤,紹民輕拍天香的雙手,“沒事的,我們等等看。”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皇後娘娘突發癔症,皇上有旨,即日起封鎖鳳寰宮,任何人不得進出,違令者,格殺勿論。”聲音的主人是崇恭身邊的大太監陸承,身後還有幾個錦衣衛拖了一個太監的屍體。
癔症?紹民心裏咯噔了一下,皇後白日還好好的,怎麽突發癔症了呢?一炷香之後,天香和紹民見著崇恭已走,兩人悄悄的潛入了鳳寰宮。
在內殿之中,方皇後坐在床中青絲淩亂,衣衫不整,兩眼呆滯,口中喃喃自語道,“本宮的皇兒是玉皇大帝,你們這些妖魔鬼怪還不束手就擒。”倏忽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本宮的皇兒是太子,太子就是日後的皇上,你們能奈我何,哈哈哈哈。”
天香小心翼翼地走進方皇後身旁,“皇嫂,皇嫂,我是皇妹。”
方皇後好似聽見有人在喊她,輕輕吐出幾個字,“皇~妹~。”,頓了片刻,兩眼猙獰,大叫道,“皇妹,有人要殺本宮的孩子,皇妹快來救救本宮的孩子”
天香清冷的眸子盯著一旁低眉順眼的采荷,“采荷,皇嫂到底發生了何事?”
采荷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奴婢不知道,奴婢從太醫院回來後皇後娘娘就這樣了。”
馮紹民自己看著殿內的情形,拿起桌上還有殘留的藥碗,靠近一嗅,麵光一冷,又環至一花盆前,拾起一些濕潤的泥土,看了眼枯萎的花朵,紹民凝眉,睥睨著采荷無處安放的雙手和額間都豆大的汗珠,伸手將采荷扶起,儒雅一笑,“采荷,你這指甲都出血了,趕緊上點藥。”
“謝~謝過駙馬爺。”采荷眼神閃爍,腳底打了滑似得,一溜煙就不見了。
方皇後掃視殿內,見隻剩紹民和天香二人,啜泣道,“皇妹,駙馬,救救我,救救我肚裏的孩子。”
天香一驚,對上紹民清澈的雙眸和微揚的眉毛,心中了然,關切問道,“皇嫂,到底發生了何事?”
“采荷要毒死本宮肚子裏的孩子,若不是皇上派來的老太監拚死護住了本宮,隻怕本宮和肚裏的孩子早就沒命。
紹民沉靜許久,“可否容紹民為皇嫂請脈?”
“有勞駙馬。”
紹民上前,將兩指按在方皇後腕間,片刻,取出一銀針,眸光一閃,將銀針插入泥土,取出後一看,輕哼一聲,“果然與我猜的不錯。”
天香麵容含怒,“采荷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害皇兄的龍胎,活的不耐煩了。”
紹民麵色沉靜,“采荷指甲裏的紅色粉末是毒藥。那枯萎的花朵就是最好的證明,花盆裏的泥土中的水就是皇嫂還未喝下的藥。”
“啊!采荷姐姐,采荷姐姐,死人啦,采荷姐姐死啦。”一聲尖叫從門外傳入。
天香欲起身前往,紹民搖了搖頭,“不要出去,公主此時出去,隻會讓皇嫂的境地更加危險。”
方皇後麵帶愧疚,輕聲低語,“駙馬,本宮的小產的確是皇上受益的,皇上是想通過李夫人挾持李大人就範陷害駙馬,可是本宮覺得皇上大錯特錯了,他的敵人根本不是駙馬,而另有其人。梅竹姑娘的事情本宮也略知一二,可是這根本不是駙馬和張大人的錯,皇上這是因愛生恨,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如今張大人已發配邊疆,本宮不能看著皇上一錯再錯。”
天香深吸一口氣,“皇兄才是冥頑不靈,非要自毀長城才肯罷休嗎?”
紹民眸中劃過流光,“皇嫂,有您這句話就夠了。紹民定當為了公主,為了皇嫂,更為了大熹王朝好好輔佐皇上。”
方皇後將天香的手放在掌心,“香兒,本宮真羨慕你,駙馬真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良人。”
天香垂眸,“駙馬,怎麽樣才可以護住皇嫂?我不能看著她和腹中的孩子出事!“
馮紹民眉眼安靜如初,“那就隻能委屈皇嫂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