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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難辭其疚

  塔爾這個莽撞行為,讓它的確如願以償碰到了米達的唇,它想嚐嚐學著人類親吻的滋味。


  但是那個感覺並不美好,讓它苦笑。


  那終歸是能量體,有如他們仿造的床,平淡如水,讓人體會不出任何心生漣漪的興奮。


  親上去,米達的嘴型看著極好看。


  但是碰觸之後,塔爾才發現米達的嘴唇的溫度柔軟度以及呼吸氣息一概沒有,讓人懷疑他的活動生物體結構是不是真的。


  碰上他的唇的感覺,就有如對著海報上的真人明星像,或是對著一塊紙板上畫的像或者電視屏幕裏的人,觸而不實的令人泄氣。


  可能就因為這個碰觸,大概發現他的秘密了,令米達大光其火,極是惱怒,似乎想要殺了它。


  但實際上塔爾覺得它更冤,它什麽也沒得到,有種白忙一場的空落。


  當一心希望接觸的人,卻是一種假而虛擬的存在狀態,讓人有多少失望?

  體內能量在它身體的疼痛處流轉激蕩,似乎完整的運行線路遭到打擊被阻隔切斷了,能量正在修複著,希望能繼續行進暢通無阻。


  塔爾試圖慢慢扶牆站起來。


  但是塔爾發現米達又衝了下來,似乎不想放過它。


  他們上樓後,安德沒勸住他嗎?


  塔爾又放棄了站起,倚牆坐著,靜靜看著他,眼睛明亮,神色淡然,似乎就算此刻米達殺了它,它也絕對死而無憾了。


  “你答應我們不要再殺人了。”米達盯著它,說出口的卻是這句話,令塔爾驚訝。


  米達似乎己忘了剛才的衝動憤怒,現在卻是轉而在提醒著叫它不要再殺人了?

  似乎怕塔爾憤而不得,受到挫折,又轉泄怒火在人類身上?

  它是這麽沒頭沒腦的衝動狂嗎?

  塔爾沒說話,安德站在樓梯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也沒說話。


  “還有,把孩子留住,生下來。”米達又繼續說。


  這比較奇怪,到底誰掌握了主導權?米達叫它不要做這個,不要做那個,提著要求?


  塔爾看著他嘴唇開合,就如張開的花瓣,盛放著魅惑的美麗,竟然不由自主點點頭,算是答應。


  似乎又怕米達看不見,塔爾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還能點動腦袋,卻還是出聲回應:“我答應你。”


  出聲,塔爾才發現它聲如蚊蚋,開口之間,全身氣血翻騰,嘴邊有血絲沁出,幾根發絲貼在臉邊,現在的它肯定模樣很難看。


  米達看著它答應,似乎放下心來,又轉頭上望著安德:“它答應了。”他知道塔爾答應的事基本都不會食言。


  安德點頭,沒說話,眼神中若有所思。


  在米達轉身再次準備踏上樓時,塔爾抵抗著身體內的痛楚難當,仍是裝作無所謂地笑了下:“你知道嗎?我睡過你們能量仿造的那個床,它給我的感覺……”


  米達站住,大概是在豎耳聽著,雖然知道它肯定沒有好話說。


  “就跟剛才親吻你的感覺一樣。”塔爾竭力讓自己保持若無其事地說完話。


  說完它忍不住哈哈大笑,但是身體內能量修補阻塞的地方被牽扯,痛得它一吸氣,再也笑不出來。


  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米達己撲過來,又想掐死它了,這個塔爾唯恐天下不亂,當著安德麵敢如此取笑於他,笑他跟那個能量仿造床一樣?

  “米達?”安德喝止著他的行為。


  安德又看向塔爾,神色淡然:“能量就是能量,它是平淡無感的,不是你以為的好的也不是壞的,我們本身也是能量匯聚的結構形態。”沒什麽可笑的。


  塔爾聽著安德的解釋,居然無言以對。


  米達最終伸過來的手在塔爾喉邊幾寸停下,轉而下垂握住了塔爾的手腕。


  他自身能量透過塔爾的手腕順皮膚內而入,直入它腹部,大概是探尋塔爾腹中胎兒有沒被摔死。


  因為塔爾遭到他能量襲擊,又從樓梯上滾落,又跌到了轉角牆邊,不知道是不是影響了那個胎兒。


  但是那個生命體很頑強,母體遭襲,他似乎受驚了,一動不敢動,屏氣凝息,但心跳搏動卻似乎起伏並不太大,應該是還很正常。


  “我知道你是因為受了這個身體的影響,我不怪你。”米達放開了塔爾的手腕,淡淡的說。


  塔爾仍是一言不發。


  但米達又使勁抬手抹唇給塔爾看,嫌棄著:“我厭棄人類死屍的觸碰。”


  這讓塔爾的自尊瞬間被打擊的支離破碎,它這個身體的確是原存在體安彩秀不在之後,它植入的。


  死屍的叫法半分不假,大概米達不是排斥它,隻是排斥這個物質的死屍身體。


  塔爾終於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換位思考,如果讓它跟一個死屍親吻,它大概也會很厭憎的。


  它很歉意地說了句:“對不起。”


  但是話說這其中好象有什麽不對。


  還有米達打傷了它,可半句慰問也沒有。


  它這個身體是死屍嗎?它的外在形象是如此生動明豔,生命之血鮮活流動,還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死屍不是應該躺在那,一動不動的才叫這個?

  塔爾的道歉似乎讓米達覺得能接受,木無表情地望了它一眼,什麽也不再說,離開,兩人又上樓討論去了。


  塔爾很想抗議下,它不是死屍,但不是死屍又是什麽?

  它又解釋不出來,太讓人鬱悶了。


  那兩個傢夥討論了什麽塔爾不知道,反正他們也沒下樓來。


  塔爾體內能量調整得至少它終於可以站起行走了。


  它慢慢站起來,下樓,去樓下衛生間用水洗去臉上汙漬血漬。


  對鏡自照,整理好頭發麵容,心情恢複平靜了。


  塔爾自去樓下客廳那坐下,身體仍是到處隱隱作痛。


  不一會,安母買東西回來,卻是買了一大袋零食,見塔爾己在樓下客廳等著,以為它餓了,便拿出幾個小包裝的餅幹麵包之類,遞給塔爾:“如果餓了,可以墊下肚子。”


  中午塔爾沒吃飯。


  “謝謝。”塔爾客氣的說。


  零食放在茶幾台麵上,它沒伸手。


  這讓安母怪異地看它一眼,嗔怪著:“跟自己媽還這麽客氣?”


  塔爾笑了下,靠在沙發上沒動。


  安母把零食分了一半,用袋裝好:“我拿上樓放著,如果有時你餓了就可以吃點。”


  “不用。”塔爾喊著,安母己自顧上樓去了。


  塔爾沒再說話,看著她上去。


  估計那兩個傢夥也不會讓安母發現,也沒什麽好顧慮的,也許他們早己離開己不在了。


  果然,一會安母神色如常地又下樓來,肯定是沒有什麽異常發現了,她想起來,疑問著塔爾:“你到底還打不打胎了?”


  塔爾搖頭,它答應米達了,不打了。


  安母皺起了眉,有些不樂,卻也沒辦法,如果她女兒堅持認為打胎是殺人,肯定不想做這種事了。


  也許這也是一條生命,她女兒過於善良心軟,不忍傷害,雖然說這孩子沒父親。


  塔爾不再上樓,隻在樓下坐著,安母居然也沒再為女兒要不要孩子的事喋喋不休了。


  一開始安母是堅持反對的,因為她的反對,塔爾不想跟她爭吵,天天跑出去不回來。


  與塔爾長久拉鋸戰下來,安母似乎隻有認命妥協了。


  電水壺燒上一壺熱茶,安母陪它在樓下坐著,喝著茶,吃著餅幹瓜子點心糖果,安母與塔爾聊起了家常。


  基本上是左鄰右舍八卦的消息,誰家女孩準備嫁人,卻因為彩禮談不攏又不肯嫁了。


  誰家姑爺長的還挺帥,聽說老婆生不出兒子,而出軌了。


  哪家夫妻因為男的賭錢又吵架了,妻子氣得回到娘家。


  隔壁趙家兒子聽說談了個女朋友,說趙家嫌人家學曆低又吹了,實際卻是嫌女方家不是很有錢,趙母經常吹噓,她兒子是研究生,要找個有錢的……


  一直都是安母在說,塔爾心不在焉附和地聽著,不怎麽說話,它不關心左鄰右舍的事,也默而不聽聞,安母說的都是它不知道的。


  聊了會,安母跟它又聊起看過的電視劇情,裏麵的男女愛情多麽多麽深情感人,催人淚下。


  塔爾想著哪裏有什麽愛情啊?它已經不相信了。


  愛情是什麽?就是兩個人拚命的要在一起,親吻依偎擁抱,蜜裏調糖。


  但是它可沒有嚐到一點所謂甜的滋味,那個糖果就很甜,塔爾雖然不吃,但能嗅到那個甜膩的味道。


  米達總是恨不得打死它?如果這是愛情。


  這讓塔爾想起了那家有家暴現象的夫妻,如果這是愛情,就像他跟米達,米達象那個暴戾的男人。


  當然,這個想法也是很不對的,因為在它是楊明華的時候,米達也是這樣對它的。


  難道就因為它寄居在了女性的身體裏,塔爾反而對他生出期望來了嗎?


  在米達安德眼中,塔爾不管是什麽人類形態,始終還是那個他們認識的芯片人,並不會區別對待。


  這又讓塔爾失落,默默的,不想表達任何觀點,有點心如枯井的死沉了。


  但是果然是人在家中坐,就又有麻煩上門了。


  快五點時,安父回來,帶來了金正海,他們路上遇到,就一起回來了。


  當然,金正海又怎麽會遇上安父呢?


  那肯定就是他特意往這邊過來,去安家的路上遇到了。


  安母在廚房裏做飯。


  金正海一進安家,便看到了塔爾,塔爾當然不知道金正海為什麽會來找它?

  它與金正海己沒有什麽人際關係糾葛了。


  金正海看著它,明顯那個目光是很懷疑的,他似乎有什麽事情要問它。


  但是安父卻去坐在那個沙發邊也去倒茶喝,一邊招呼著金正海坐下。


  到家的總是客人,安父盡著招待客人之責,也許是有安父在旁邊,金正海就沒有說什麽。


  塔爾也就裝著什麽也不知道,其實它心裏很清楚,金正海肯定是有什麽事來找它。


  但因為安父在旁邊,他就不太好開口。


  安母看見這個金正海,其實還是很喜歡這個男孩子的,隻因他長的高大威武英俊,實際上是可以給女孩子安全感的。


  但是安母也很關心那個拿了四百萬來的那個大學生張賦才,她就不禁很關心的,問金正海說:“你那個同事沒來嗎?”


  至今安母也不知道,她女兒跟那個張賦才之間到底鬧了什麽矛盾,直接把人當場氣走了,而且塔爾也拒絕解釋,這實在令人惋惜。


  但是那個人是金正海的同事,看見金正海又過來了,安母就以為這事可能又有希望了,因為金正海可能是做為調解人來的。


  “他出車禍了,現在醫院躺著。”提起這件事,金正海的眼神就黯淡下來。


  他不滿地看向塔爾,眉宇間有隱忍的怒氣。


  金正海看著塔爾的那個神氣,就好像他同事之所以出車禍,就是因為塔爾造成的,它就是凶手。


  這件事倒令安母訝異了,輕“啊“了一聲說:“什麽時候發生的事啊?我們怎麽不知道?怎麽會出車禍的?你們昨天離開我們家,不都還好好的嗎?”


  塔爾低垂著眼簾,默不作聲地聽著,一句話也不出聲,它不知道這件事是什麽回事,它也不問。


  “就是離開你們家,回去的時候。”金正海說明著,想著他所以來安家的目的。


  他又看著沒事人似的塔爾,終於是按捺不住,站起來:“你出來一下,我有事情想問一下你。”他大步走出安家去。


  金正海是十分後悔介紹張賦才給塔爾認識的,自從見到哈戈,張賦才又莫名其妙出事之後,金正海是全程看著同事出事被送往醫院,一隻手臂鮮血淋漓,骨頭被壓斷,做了手術還在病房躺著。


  當然醫院的醫主們認為張賦才還是命大的,隻是傷個胳膊,因為多少出車禍的人連命都丟了。


  靜下來回思事情經過,金正海竟然有渾身發涼的感覺。


  他想著那個詭異的哈戈和這個奇怪的安家女孩肯定就是同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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