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虎銜屍
白陽道人魂飛魄散已經一年有餘,再也不會對任何人構成威脅了,沒想到連他的屍體都會出了問題,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站在墳頭上,看了看墳前插著的香,卻發現三支香,已經滅了一支,讓我心裏一驚。
我馬上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兒,白陽道人死在這村子裏的原因是因為當初龍脈之事,而因為當初龍脈之事死亡的人並不止白陽道人一個,目前存有屍體的,還有我奶奶。
“走,去我奶奶的墳墓。”不等查明原因,我馬上往我奶奶的墳墓趕去。
穆三郎她們也跟著我一同前去,到我奶奶墳前一看,見之前我們插在墳墓前麵的一炷香,卻燃成了非常詭異之狀。
通常一炷香由三支香組成,分別敬天、地、人。奶奶墳墓前的香,代表天、人的兩支已經燒完了,隻剩下敬地的那支香,從一開始就滅了。
《二十四香譜》中有過記載,香燒成兩長一短,這叫做催命香,催命香代表的是,月內必有命終之人。
我再繞到奶奶墳墓的背後,同樣在奶奶墳墓背後發現了一個被雜草掩蓋的大洞,透過大洞往下看去,裏麵的棺材早就消失不見了,隻有當初陳秋留在那裏的那禁步還靜靜躺著。
白陽道人墳墓前也燒出了催命香,我奶奶墳前也是催命香,再加上這兩座墳墓裏麵的棺材和屍體都詭異消失不見了,這絕對不是湊巧。
一時半會兒摸不出主意來,隻覺得背後涼颼颼的,不再在外麵呆著,趕忙帶著薑蘭蘭和穆三郎回屋,回屋時村民還在跟陳秋侃侃而談。
祖墳被挖,那是斷子絕孫的,挖祖墳的人也會斷子絕孫,這事兒太過重要,見村民都在,我沒大聲張揚,隻是湊到陳秋耳邊輕聲將這事兒跟他說了。
陳秋聽後,隻是微微點點頭,說了聲知道了,然後不再多言,繼續跟村民們聊著。
一直到了傍晚時分,村民們才意猶未盡散去,並留下話要邀請我們去他們家做客,陳秋口中應承下來。
等他們走後,二奶奶起身進灶屋做飯,她或許是真的老了,走起路來都有些別扭了,我看著生怕她摔倒,便道:“二奶奶,一會兒穆姐姐和蘭蘭妹妹去做飯吧,您休息會兒。”
“沒事沒事。”二奶奶回頭應了句,而後進入了灶屋。
穆三郎到我們村後沒什麽認識的人,但她對老人卻很親切,看了幾眼後主動站起身跟著二奶奶進了灶屋。
之後陳秋問爹和爺爺:“最近村裏有來過什麽陌生人嗎?”
兩具屍體加棺材,不可能無聲無息就被搬走了,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的,不過爹和爺爺聽了後卻搖搖頭:“最近沒啥人來啊。”
陳秋嗯了聲,對我示意了下,讓我把我所見的事情跟爹和爺爺他們講明白。
我隨後將白天所見全都跟爺爺他們說了,爹聽完眼睛一瞪,爺爺更是大驚,良久後爺爺神色消沉地道:“都這麽多年了,始終還是回來了。”
“您知道些什麽嗎?”陳秋看出端倪,緊追著問道。
爺爺掏出煙槍又開始抽煙,神色惘然道:“當初在村子下麵挖那通道的時候,葉泰清曾帶來過一群紅毛鬼幫忙,本來說好是要給那群紅毛鬼分龍脈造化的。但是等洞挖完了,葉泰清他們卻把那群紅毛鬼處理掉了,當初有好幾百個,其中有一部分逃跑了,那群紅毛鬼帶頭的那個,最擅長的就是挖墳掘墓,怕是他回來報複來了。”
爺爺談起這事兒,讓我想起了之前跟判官在荒村所見的那行屍軍隊,行屍在我們這裏被稱作紅毛鬼,當初我們就猜測來幫忙挖洞的人是那支行屍軍隊,現在爺爺的話正好與之相呼應了。
這事兒說起來也簡單,無非就是葉泰清答應了要給那群紅毛鬼分龍脈造化,但是等他們完成了他們的事兒之後,卻臨陣倒戈將他們攆走了,難怪當初操控行屍軍隊那邋遢人見了我身上龍脈造化會那麽憤怒,畢竟這應該是要分給他們的。
聽了爺爺的話,我不由得感歎一句:“葉泰清到底造了多少孽。”說完又道,“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那支行屍軍隊早就被判官帶回酆都城了,他們即便再厲害,從酆都城逃出來的幾率還是很小的。”
“不是麽?”爺爺愣了下,“除了他們也沒有其他人會對死人感興趣了啊,葉泰清不是早就被你們攆走了麽。”
不是那支行屍軍隊,也不太可能是葉泰清,我們這邊的城隍廟也剛經曆了大換血,自顧不暇,不會這麽快就惹是生非的。
但是除了這三方麵,還真不知道有誰會對幾具屍體感興趣。
陳秋在旁邊聽了會兒我和爺爺的對話,問道:“那群行屍是什麽來頭?”
爺爺思索了會兒,搖搖頭道:“我也不大清楚,反正來頭挺大的,帶隊的那個手裏拿著一把銅尺,據葉泰清說,龍脈當初就是那群行屍帶隊的人找到的。”
陳秋沉默了幾秒鍾,從身上取出紙筆來,畫了一把呈直角的尺子,由一個銅把手和一根銅針組成,銅針穿插在銅把手之上,畫完遞給爺爺看了看:“他拿著的是這樣的尺嗎?”
“對對對,就是這尺子。”爺爺見了銅尺馬上點頭應是,“陳師傅你咋知道的?”
陳秋將紙收了回來,說道:“尋龍尺,人道暗派掌教的信物。”
“暗派是什麽?”我第一次聽這個詞,不太理解,不過跟赤明三宗的人道牽扯上關係,覺得事情不簡單了。
陳秋神色凝重道:“赤明三宗因為常起紛爭,各派都想壯大自己的實力,便分出明暗兩派,明派以字輩表延續,修習正規法術。而很多事情諸派都不能以自己名義去做,便衍生出了暗派,他們修習的是極為陰邪的法術,不以字輩排位,在暗地為所屬道派做事。人道與鬼道相爭時,常處於下風,為了挽救這種局麵,人道道祖就創出了一種叫‘堪輿養屍’的法術,顛倒乾坤,逆轉陰陽,將世間活人養成行屍用於戰鬥。當活人屍體不夠用的時候,便去尋找已死之人的屍體,讓他們為人道所用。這種方法雖然短時間讓人道勢力大增,但學習這種法術,屍氣對身體損害極大,暗派幾乎每天都有人死於屍氣之下。所以等鬼道退隱後,人道暗派因為副作用太大也就漸漸被放棄了,暗派傳教信物‘尋龍尺’也流失,沒想到人道暗派還苟延殘喘著。”
“不就是養屍麽?聽起來並不是很厲害啊。”我道,養屍之術在現在都還有流傳,在正規道法麵前,養屍術隻是歪門邪道而已,不堪一擊。
陳秋看了我一眼:“如今流傳的養屍術,連‘堪輿養屍術’的皮毛都沒摸透,他們隻知養屍,卻不知堪輿。赤明三宗相爭時,人道暗派曾在一夜之間讓鬼道、仙道、陰司、半步多這四方超級勢力的祖庭化為滅族的絕地,險些滅族。”
穆三郎先前在灶屋幫二奶奶的忙,不著什麽時候站在了灶屋門口,聽到這裏,眼神陡然變化,露出了些許恐懼,神色怔怔地道:“鬼道祖庭,青龍蜿蜒變成蒼龍無足;仙道祖庭,白虎馴頫變成白虎銜屍;半步多祖庭,朱雀翔舞變成朱雀悲哭;陰司祖庭,玄虎垂頭變成玄武藏頭。”
玄武垂頭,青龍蜿蜒,白虎馴頫,朱雀翔舞。這是風水學上的四聖風水,占據其一,法當破死!
玄武藏頭,蒼龍無足,白虎銜屍,朱雀悲哭。這是風水學四危之地,沾染其一,法當滅族!
陳秋詫異看了看穆三郎,我也沒想到穆三郎足不出戶,對這些東西卻這麽了解,陳秋隨後起身說道:“你們在家等著,我去查看村子裏其他墳墓是否出現了變故。”
陳秋說完就站起身出了門。
我們幾人坐在屋子裏靜靜等著,穆三郎神色頗為恐懼,一直在發呆,我拍了她一下說道:“那都是赤明三宗的事情了,現在的人道暗派要是還這麽厲害的話,又怎麽會被葉泰清攆走。”
穆三郎眼神中布滿了恐懼道:“堪輿養屍術,可以讓人在無聲無息間變作屍體,以風水之力將屍體仿造成活人模樣,根本沒有辦法預防,中了這種風水術的人,也不會被人察覺!”
我額了聲,心說穆三郎天不怕地不怕,怎麽今兒會被一個人道暗派給嚇到了,便道:“有我哥在,你怕什麽。”
穆三郎把目光慢慢轉移到灶屋門口,驚恐地道:“我想,我剛才看見白虎銜屍了……”
她說話的時候,二奶奶從灶屋走了出來,並邁步朝我們走了過來,依舊是搖搖晃晃的,等從我們麵前走過時,我心裏一驚。
二奶奶今天的腳後跟特別高,也就是說,她今天的腳後跟根本沒著地,是墊著腳走路的。
據我所知,屍體怕接了地氣才會墊著腳走路,難道二奶奶成了屍體了?
“行屍?隔絕地氣?”我看著二奶奶愣愣說了句。
穆三郎站起身來,不斷往後退去,滿眼後怕:“不是,她的脖子被叼著,她是一具懸屍。”
我再看了下二奶奶,她真的像是被某種動物叼著脖子,懸掛在半空中,所以腳後跟才不能著地。
我刷地一下站了起來,並指衝著二奶奶便念:“凶穢消散,道炁常存!敕!”
淨天地神咒剛念出,一陣怪風自二奶奶身上席卷過來。
吼!
穆三郎身上奎木狼瞬間出現,對著那怪風怒吼一聲,但卻無濟於事。
怪風吹到穆三郎身上,穆三郎脖子往上一抻,整個身子漸漸懸掛起來,並快速往門外移動而去。
“滾!”穆三郎喊了句,反手猛地朝自己脖子上抓去,她脖子上一大塊皮被她自己活生生抓掉了,她也停下了往外移動,穩穩站在地上,脖子上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襟。
奎木狼見狀,衝到門外對著遠去的那陣怪風怒吼幾句,然後返回穆三郎身體中,重華之力顯現,為她修複身體。
穆三郎臉色慘白看著二奶奶,而二奶奶卻跟木樁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