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章 學會了嗎

  要說這一處莊園的數百個江湖中人裏，誰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幕最為震撼，當屬令狐衝。


  在他的眼中，他的師父嶽不群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謙謙君子，最拿手的武功也是堂皇大氣的紫霞神功，最拿手的劍法除了自創的太嶽三青峰之外，就是華山派的養吾劍了。


  養吾浩然之氣的養吾劍。


  從小到大對他的教導，也是絕對不能恃強淩弱，要有一顆助強扶弱的俠義心腸。


  君子劍的江湖美名，也是很多武林同道對他師父的敬稱。


  可是現在，他的師父君子劍嶽不群，卻對著數百名江湖中人說出了四個字，四個在他聽起來，絕對不應該從他師父口中說出來的大字。


  殺你全家。


  而且是窮追天下的殺你全家。


  是什麽樣的局麵，才讓一個謙謙君子不顧自身的堅守，在江湖中的聲望，說出了這種魔教中人才會說出來的話呢？


  人人都想要自己懷裏的葵花寶典，甚至是會不擇手段的，對自己、師娘、師妹、師弟們群起而攻。


  若不是如此，師父怎麽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而這一切的起因，都是自己在沒有足夠實力的情況下，選擇了攬下林震南一家人的劫難。


  師父為了自己……


  令狐衝恨極了他自己，也恨極了這些所謂的江湖同道，所謂的正道中人。


  然而他卻很清楚，此時此刻的他，除了緊握手中劍之外，什麽都不能做。


  他不能帶著他的師娘、師妹、師弟們逃走，不止是因為他的師父還在這裏，還因為此時的局麵已經說明了，如果他們敢走，那這些人必然會無所顧忌的對他們出手。


  到時候，師父豈不是也會受到影響而分心？

  他也不能去幫他的師父，哪怕他明知道他的師父要獨自麵對幾百個江湖好手，其中還有青城派掌門餘滄海、點蒼雙劍、桐柏雙奇、雙蛇惡丐這樣的江湖成名高手。


  因為他的師父嶽不群，為了他們幾人的安危，和在場的這幾百人定下了一個雙方都要遵守的規矩。


  嶽不群不走、不死，所有人都不能對他們出手。


  “師父……”


  令狐衝看著在場中站定的吳彥，雙目之中已然出現了滿眶熱淚，握住劍的手也顫抖了起來。


  寧中則很想上去幫吳彥，但她看到了吳彥的眼神，就明白了吳彥的意思。


  這個規矩雖然定了下來，但也不完全絕對，利欲熏心之下，也極有可能有人對他們出手，所以她也必須要留在自己女兒嶽靈珊身邊保護。


  “師父……”


  “爹……”


  華山派幾人此刻都有一種咬牙啟齒的感覺，他們和令狐衝一樣恨，一直支持令狐衝的他們，此刻在恨意達到了極致之時，竟然產生了一些對於令狐衝的埋怨之心。


  其中甚至包括了一直很喜歡令狐衝的嶽靈珊。


  隻能說，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之所以會遭遇如此局麵，其實和令狐衝沒有半點關係，一切都是吳彥造就的。


  這就是眾叛親離之征兆？


  那說不得，還得死幾個人啊。


  吳彥注意到了華山派自己幾個便宜弟子，還有便宜女兒的表情變化，內心沒有絲毫的憐憫，甚至還產生了更加邪惡的想法。


  體內九陽神功的內力，就在這片刻的時間裏，已然恢複了三分之一。


  這就是絕世神功的強大之處。


  同樣是內功，都能夠修煉出內力，雙方內力量級相同的情況下，比拚內力為什麽會有勝負之分？

  除了外功招式上、搬運內力的技巧上有高下之分外，內力恢複的速度也是最關鍵的要點。


  九陽神功這門絕世內功，不僅修煉出來的內力至剛至陽，恢複速度也能夠冠絕天下。


  你有三十年內力，用了幾招把內力耗完了，需要半天的時間恢複之後才能再開大招。


  我有11年內力，用了一兩招把內力耗完了，隻需要一刻鍾甚至是更短的時間，就能夠恢複內力繼續開大。


  要麽你幾招弄死我，要麽我內力比你低卻能把你耗死。


  吳彥是自信的，他甚至不準備使用人物卡。


  而全場的江湖中人，雖然被吳彥的膽氣，以及剛才展現出來的深厚內功而震撼到，但同樣也是自信的。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在場的有上千隻手腳呢？


  “別人怕你嶽不群，我嚴三星可不怕。”本就是為了葵花寶典而來的雙蛇惡丐嚴三星，也不敢率先出手，隻是拿言語譏諷道：“你開口閉口就要不死不休，就要殺人全家，儼然已經入了魔教。我看啊，你拿到了葵花寶典，就是想要效仿那東方不敗，成為武林中的另一個魔頭，今日我等出手，也算是提前為武林剪除一個大禍害。”


  高帽子扣了出來，屎盆子掀翻。


  在場的眾人都仿佛找到了正大光明的出手理由。


  震山子的徒弟看向了他們的師尊，餘滄海等人也看向了震山子，在他們看來，此時場中唯一的變數就在昆侖派掌門震山子的身上。


  不僅是因為被稱之為‘乾坤一劍’的震山子武功高超，還因為震山子也不是一個人，還帶了昆侖派的弟子。


  “嶽兄。”震山子出聲說道：“今日之事，請恕我不能出手相幫，畢竟我也要為我昆侖派弟子安危著想，但今日所見所聞，我必定讓江湖同道知曉。”


  江湖上種種仇殺比武，之所以能夠流傳出來，就是因為場間一般都會有震山子這樣的‘見證人’，雙方在不需要完全殺人滅口的情況下，都不會對‘見證人’出手。


  以震山子的江湖地位，也確實夠這個資格。


  “多謝。”


  吳彥沒有多說什麽，其實是因為他不知道這震山子姓什麽叫什麽，總不能直接稱呼震兄吧？


  那豈不是漏了陷？

  對於這種有實力，但在原著以及各種改編的影視劇中，都沒有真正出場的角色，吳彥也不想過多的交際，沒什麽意義。


  嚴三星又叫囂道：“嶽不群，聽說你不到萬不得已不殺人，不知道今日，你會不會下殺手呢？”


  場中幾百人，除了青城派的弟子之外，大多數之所以敢來，就是因為聽說了吳彥不殺人的傳聞，反正死不了，怕什麽？

  可此時他們不敢上，也是因為吳彥是不到萬不得已不殺人，而不是絕對不殺人。


  誰都能夠看出來，此時的局麵，已經是萬不得已了。


  “哈哈哈哈……”


  吳彥大笑出聲，內力鼓蕩之間震的瓦片作響，這種浪費內力的行為，讓周圍的人愈發的感覺他內力深厚。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今日欲傷我者，我嶽不群以傷還之，欲殺我者，別怪被我嶽不群取了性命。”


  吳彥說完這句，看向了令狐衝所在的廳前台階之上，說道：“徒弟們，好好看，好好學。”


  話音落下，英雄劍噌的一聲出鞘。


  霎時間，一道刺目的白光轟然爆開，讓滿場眾人盡數眯起了雙眼，有武功低的一些人，更是覺得這白光刺目，無法睜眼。


  好劍。


  吳彥在心裏讚歎了一聲。


  這英雄劍也覺得，吳彥此時此刻遭遇的局麵，以及做出來的選擇，完全符合英雄之道。


  畢竟麵對的都是圖謀不愧的江湖敗類。


  至於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有什麽陰謀詭計，這英雄劍又不會真的讀心術，哪裏能夠知道呢？


  明明是英雄劍自帶的特效，可在其他人看來，卻都以為是吳彥內力已經攀至化境，才有了這種無雙劍意。他們哪裏能想得到，這世上會有英雄劍這種真正的神兵，可以自行放出劍意白光。


  別說是那些普通的江湖人士了，就連餘滄海也震驚不已。


  要不是他的人很多，此刻他都有退卻之心了。


  “別廢話了，手底下見真章吧。”


  白光消散，吳彥手中的英雄劍看起來普通至極，但氣勢卻已經攀升到了極點，一句話說出之後，就持劍而立，完美的詮釋了玉樹臨風這個詞。


  嚴三星很清楚全場已經被吳彥震懾的膽寒，如果這樣下去，必然會虎頭蛇尾，那他想要漁翁得利、亂中取勝的想法，就會付諸東流。


  最重要的還是吳彥剛才說的那句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在眾人都已經膽寒的情況下，真的敢對吳彥下死手嗎？

  如果不下死手，那又如何解決掉武功高強，甚至可以說達到了江湖絕頂程度的吳彥呢？

  不行。


  不能這樣放嶽不群離開。


  失去了這一次的機會，就再也沒有圍攻嶽不群的可能了。


  以嶽不群今日表現出來的實力，自己就算是偷襲，也幾乎沒有可能奪取葵花寶典。


  “這就是葵花寶典的功夫吧？”


  嚴三星喊出來這句話的時候，揮手就扔出了自己身上的兩條毒蛇，手中更是暗自夾了幾個劇毒的暗器，身體略微騰起就打向了場中的吳彥。


  那幾個暗器隱藏在已經張開毒口的蛇身之後，以吳彥的角度來看，幾乎不存在發現的可能性。


  這雙蛇惡丐一出手，就是他苦練多年的絕招。


  然而未等騰起身的他落地，就看到吳彥手中長劍化作了一道朦朧的劍光，兩條毒蛇瞬間從蛇頭處二分為四，繞開了吳彥的身體落向了更後方。


  當啷幾聲。


  那幾枚蘊含了他體內真氣的劇毒暗器，也直接被英雄劍磕飛。


  怎麽可能？


  嚴三星內心震驚，完全想不到吳彥的劍法和眼力如此驚人，但已經出手的他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落地之後又一次騰空而起，人在空中就撒出了一大把暗器。


  口中更是招呼道：“都用暗器，難不成他能隔空殺人？”


  這一聲仿佛讓周圍的人都回過神來，哪怕這一聲還未說完，又是一陣當啷之聲，嚴三星扔出來的所有暗器都被吳彥用磕飛。


  沒人關心吳彥此時的劍法有多麽精準，劍勢有多麽快速，他們隻覺得這世間不可能有人能夠在幾百人同時放暗器的情況下，在這方寸之間存活下來。


  第二個出手的是桐柏雙奇，這兩人最擅長的兵器是長拐，但行走江湖哪能沒有一手暗器的功夫？


  點蒼雙劍也同樣有一手暗器功夫。


  隨著他們三方高手打出了暗器，那樹上趴著的，屋頂上蹲著的，花池假山等物件上麵站著的，也都紛紛對著場中間的吳彥，打出了他們的暗器。


  有專精的獨門暗器，也有大眾化的常規暗器。


  如此距離之下，就算是他們的功夫有高有低，出手有先有後，也有一種漫天花雨飄飄灑灑的感覺。


  “師父。”


  令狐衝驚呼出聲的時候，就聽到了幾聲慘叫聲音響起。


  在當啷之聲中尤為清晰，仔細一看竟然不是距離吳彥最近的人，被他人放的暗器誤傷，因為距離吳彥最近的人，也有十多步的距離。


  但受傷的確實是這些人。


  令狐衝修煉了紫霞神功之後，進境神速，眼力比之前提升了不少，能夠清楚的看到那些速度極快的暗器，在進入吳彥周身三尺之地時，就被那朦朧但又美輪美奐的劍光隔絕。


  無一個能夠進入其中，更有不少在被磕飛的同時，落在了周圍的人群之中。


  來不及防備的那些人，瞬間中招不說，有的臉上更是在頃刻間就化為烏青，儼然是暗器上抹有劇毒。


  我沒想殺你啊？


  不是說好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我還沒出手你怎麽就把我弄死了啊？

  有人中毒臨死之前，腦海中產生了這個想法，目光之中的吳彥，也瞬間從謙謙君子，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但他們的想法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們已經死了。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吳彥當然不可能遵守他自己說的這句話，不過是為了讓這些人出手的時候有些忌憚罷了。


  至於事後追究？


  誰又能證明這些死了的人，沒有對自己下殺手？

  沒有錄像設備的時代，可太適合說話不算話了。


  “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肩與胯合，肘與膝合，手與足合。”


  吳彥用著獨孤九劍的破箭式，嘴上卻說著形意拳的訣竅。


  “以內氣為基，方可心意。”


  吳彥其實發不出劍光，但英雄劍自帶特效，當獨孤九劍的破箭式被他用出來之後，結合那漫天花雨一樣的暗器被全數擊飛，在旁人看來竟然宛如他周身劍氣縱橫一般。


  “咱們華山派的劍氣之爭，為何是我氣宗獲勝？”


  “心意者，方可人劍合一。”


  當最後一個暗器被吳彥磕飛，全場隻有數十個慘叫之聲的時候，吳彥收劍而立，看著令狐衝等人，臉上帶著微笑。


  “人劍合一者，舉手投足皆是無上劍招。”


  完全沒有一點危機感，仿佛是現場教學一般的吳彥，讓周圍的人在慘叫聲中忍不住後退。


  “徒兒們，學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