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尹紅妹駕到
洗臉刮胡穿衣下樓,葉芷和她的悍馬已經在樓下等著了。她穿著一件短裙,裸露著細膩白皙的胳膊和大腿,嫋嫋婷婷地站在車前,笑吟吟地看著江風。她身上那短裙是絳紫的顏色,長度也就是剛剛蓋住飽滿上翹的屁股,非常合身,就像皮膚似的貼在她凸凹有致的身體上,把她打扮地既喜慶又妖嬈,既時尚又感性。葉芷不喜歡穿絲襪,從來都是光著大腿。
這個女人對自己的身體太自信了,用時下比較時髦的話說,就是自信爆棚。不過她也沒有理由不自信啊,誰讓自己身材那麽好呢。江風發現,女人如果是胸大腰細的話,穿什麽衣服都好看。關鍵是葉芷在穿衣打扮上非常聰明,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裏,知道自己哪裏最能吸引人,所以總把自己的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讓突出的地方更突出,讓飽滿的地方更飽滿,讓上翹的地方更上翹,讓收緊的地方收的更緊。
江風非常欣賞葉芷這樣張揚的性格,他認為,女人既然是天生的美麗尤物,就應該把自己的美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要不怎麽稱得上女人兩個字呢?
現在,風情萬種的葉芷站在她的悍馬前,感性的身軀和身後龐大的鋼鐵悍馬形成強烈的反差,竟讓江風感覺到了她另外一種美。這種美,用語言表達不出來,隻能再內心裏感悟。心想英雄配美酒,美女還得配豪車,這才更有魅力啊。
葉芷看江風盯著自己身上看,知道今天的打扮是很成功的了,嬌羞羞地說,江風,我今天漂亮嗎?江風連連點頭,說太漂亮了,看得我心慌意亂的。又怕遇到樓上的同事,說,我們上車吧。葉芷從車裏拿出一個小巧的對講機,塞到他手裏說,路上記的和我說話,要不我會瞌睡。
江風的邁騰在前帶路,葉芷的悍馬緊隨其後,朝著青龍縣的方向疾駛而去。路上兩人在手台裏卿卿我我,柔情蜜意,自不必說。
江風的老家離市區60公裏的路程,也就是一個小時多一點,就到了村上。剛進村,就看到村中大路邊停了一溜的車,直通向他家。江風表弟表妹多,如今農村人也都有錢了,麵包車比比皆是,所以場麵宏大。
葉芷的悍馬進了村,立刻就引起了轟動。在山溝裏生活了幾十年的村民們,誰也沒有見過這個醜陋的方頭方腦的大家夥,紛紛圍著看稀奇。讓他們更驚奇的是,這麽龐大的一個家夥,竟然由一個嬌小女人開著。女人能有多大勁,能開動這個龐然大物?幾個小孩跟在車屁股後麵跑,喊叫著說,乖乖呀,一隻大蛤蟆!另外一個小孩說,不是,是屎殼郎!
江風家的院子裏熱鬧非凡。他們村上的房子都沒有院牆,院子都是敞開著的。本來淩亂的院子,已經被平整過了,收拾得利利索索。當院壘起四個土灶,上麵煮著的,蒸著的,炸著的,炒著的,熱氣騰騰,香氣四溢。幾個大案板上,涼菜已經做好了,碼放得整整齊齊,看上去讓人垂涎欲滴。大廚們和幫手們每人肩上搭著條白毛巾,正在揮汗如雨地忙碌著,嘴裏吆吆喝喝地叫著,蒸碗好嘍,開籠嘍-——湯甜,放鹽-——另一個火上,一位婦女正掀開蒸籠,裏麵是白萱萱的大饅頭。籠蓋剛揭開,另外一位上了年紀的婦女趕緊拿手在籠四周的空氣裏撲打,嘴裏說著,燒手!燒手!她是在拍打那些饞嘴的小鬼的。否則被這些小鬼摸著了的饅頭,就會像皮球泄氣了似的,一下子就縮成了乒乓球大的一團,鐵青鐵青的,硬的鐵塊似的,誰也別想咬動。
因為是周六,孩子們都不上學,村子裏的人們早早就過來湊熱鬧了。江風家的門前是村村通公路,但除了他家的車,再沒有第二輛車走過。因為他家是村子最西的一戶,西邊就是大山了。水泥路兩邊,是參天的白楊樹,在路上投下厚重的樹蔭,陰涼陰涼。於是三十多張大桌子一溜擺開在水泥路上,場麵蔚為壯觀。村民們早早圍坐在桌子旁,喝茶吃糖嗑瓜子,還有人在吆三喝四地鬥地主。江風姊妹幾個一致商定,不接受村民們的禮金和禮品,所以大家都屬於是來白吃白喝的。其實現在的農村人比大部分城裏人過的都好,誰也不欠吃一頓飯,既然來了,就是很給麵子的事。再說大家都喜歡湊熱鬧,誰家有了這樣的喜事,就好像全村人的節日似的,都很樂意參加。
江風頭發花白的母親穿著一件大紅衫子,被小輩們簇擁著坐在院子中央那棵最大的白楊樹下,溝溝壑壑的臉上寫滿了慈祥和幸福。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就很要強,什麽事情都不願比別人差。為了讓自家出人頭地,她把滿腔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江風身上。現在,自己的兒子已經很是有了點出息了,兒女們都是車裏來車裏去的,全村的王姓還沒有一家能買起車的(也可能是考不過駕照),這讓老太太欣慰的同時,不由自主地就產生了一種優越感。現在,她樂嗬嗬地坐著,幾個女兒圍著她,把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一件件往外拿,有給錢的,有孝敬首飾的,有孝敬衣服的,老太太比著試著,臉上樂開了花。
然而,又有誰能看出,老太太笑容的深處,隱藏著深深的不如意?她總是會忽然收住笑,長歎一聲,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臉上的皺紋就擠到了一起,顯得更深了。兒女們都知道她在歎息什麽,但都裝作沒聽見,仍然一個勁地哄老太太開心,把壽星帽子往她頭上戴。
老太太在歎息楊柳。自從江風把楊柳領回老家的第一次,老太太就拉著楊柳的手舍不得再放下,把她上上下下地看,左左右右地看,看了又看,高興地嘴巴再也合不上了。楊柳孝順的很,嘴巴甜,又會按摩,經常給老太太按摩腰椎,更是把老太太喜歡得不得了。江風和楊柳還在談戀愛的時候,老太太腰椎嚴重,去二院住院,楊柳特意把她安排到了幹部病房。一個月下來,老太太再也離不開楊柳了,對江風說,明,楊柳這個閨女我認了,你今後要是敢惹楊柳不高興,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江風和楊柳進入冷戰階段後,老太太就預感到了什麽,經常打電話說腰疼,讓江風帶楊柳回來。但江風推三脫四,找遍了借口,就是沒把楊柳帶回來。老太太有心去城裏看看自己的媳婦,又行動不便,就給楊柳打電話。電話剛接通,老太太就哭了,老淚縱橫。老太太在電話這頭哭,楊柳在電話那頭哭,都哭得說不成話。老太太哭著說,柳啊,是不是明他欺負你了?
楊柳強裝歡顏說,媽,你放心吧,他沒欺負我,我好著呢。老太太說媽想你啊,你怎麽不回來看看媽?楊柳說忙完了這陣,我就回去看您。結果是楊柳瞞著江風,偷偷回來看過老太太幾次。老太太抱著楊柳,那幹枯的手撫摸她的臉,說,閨女,你這臉色,像是受委屈了呀。楊柳強忍著眼淚不落下來,說,媽,沒事的,不管怎樣,我永遠都是您的女兒,都會孝順您的。
後來,老太太把江風叫了回來,逼問他對楊柳怎麽了,自己是不是外邊有人了。江風嘴硬,說什麽都沒有,一切好好的。老太太家法嚴,硬是讓江風跪在她麵前發誓對楊柳好,江風跪了半夜,也沒發誓,把老太太氣的拍著腳脖大哭。
從那以後,江風回老家的次數就少了點。回來也是蜻蜓點水,吃頓飯就走,不在家過夜。他害怕老太太再追問他。老太太抱完外孫抱外孫女,抱完外孫女又抱外孫子,就是抱不到孫子,又思念著楊柳,蒼老的很快,眼也花了,臉也瘦了,顴骨也突出來了。她經常看著院子裏的樹梢發呆,然後把手背到後頭輕輕捶著僵硬的腰,搖頭歎氣。
從這點來看,我們的主人公江風真是一個不孝之人!
江風的邁騰在前,葉芷的悍馬在後,很威風地開進了韓灣村,開到了江風家門前的大路上。他們毫無疑問地吸引了全村人的目光,吃瓜子也不吃了,打牌的牌也扔了,都伸長脖子看葉芷那輛大車。韓灣村自存在以後,悍馬進村絕對是第一次,也難怪他們稀奇。打扮地感性妖豔的葉芷戴著墨鏡,從車上跳了下來。人群就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好漂亮的女人啊!比電影明星還明星呢!就連正在做菜的大廚,也看直了眼睛,勺子裏的湯汁滴滴答答地流了下來。
樹下端坐著的老太太看見江風的車到了家,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她倒不是盼望著江風出現,而是在等著她的兒媳婦楊柳。她注意到,江風的車裏,隻下來了江風一個人,就又把注意力放到了第二輛車上。見車上跳下個如此妖豔的女人,仔細看了,不是她的楊柳,心裏老大的失落。她癟癟的嘴巴動了動,有點昏花的眼睛懷著敵意地審視著這個體格風騷的女人。
江風領著葉芷,走到老太太身邊說,媽,我回來了。老太太不吭聲,拿眼看著葉芷。江風就說,媽,這是我朋友,葉芷,她是來給您祝壽的。葉芷甜甜地叫了聲阿姨,從包裏掏出個書本大小的大紅包,雙手遞給老太太說,阿姨,今天是您老的七十大壽,我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江風沒想到葉芷給老太太準備了禮金,看紅包的厚度,最少得有一萬。本以為老太太會高興地收下,誰知老太太竟然沒有抬手的意思。
葉芷畢恭畢敬地雙手捧著紅包,老太太卻一臉嚴肅地盯著她看,好像自言自語地說,葉芷?葉芷趕緊說是啊阿姨,我叫葉芷。老太太哦了一聲,可能在心裏說,我兒媳婦叫楊柳啊,不叫葉芷。看氣氛有點尷尬,江風的大姐趕緊代老太太接過紅包,說謝謝妹妹。
葉芷卻並不因為老太太的不樂意而有所退卻,她又從包裏掏出一個首飾盒,聲音依舊甜甜地說阿姨,我給您買了個戒指,您看看吧。說著,打開盒子,送到老太太眼前讓她看。女人對首飾天生喜愛,江風的幾個姊妹都伸了頭來看,看了一眼,眼睛都被晃著了。
原來那戒指的造型並沒有什麽特別,很普通的樣式,但那顆鑽卻是碩大而熠熠發光,如一顆璀璨的明珠,閃著高貴的光芒。江風的小妹見多識廣,比較懂行,脫口而出,哇,這顆鑽,最少也得10萬才能買得住啊!
幾個姐妹驚訝之餘,不由得重新打量起葉芷來。好在葉芷今天的裙子雖然短,領口開的還不算低。但由於裙子比較緊身,把她那一雙讓女人嫉妒的胸完美地勾勒出來,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姐妹們看看葉芷,又看看江風。江風說,媽,你收下吧,這是葉總的心意。
老太太還是看不出有一點開心的意思,反而對麵前的這個女人更警惕了,好像她不是來給自己祝壽,也不是來送禮物給自己,而是來搶自己的什麽東西似的。還是江風的大姐接過了戒指,拿出來,說媽,你戴上看合適不。
大姐說著,把老太太的手拿起來,把戒指往她指頭上戴。老太太中指上有個早些年流行的鉑金戒指,現在早已經過時了,大姐就去脫它,準備把這個大鑽的換上。哪知她剛捏著往外脫,老太太突然叫了一聲,一把打開她的手說,誰也別動我的戒指!這是楊柳送給我的!
葉芷當然知道楊柳是誰。她尷尬地笑笑,看看江風。江風說大姐,你把戒指替咱媽收拾好吧。又拉著葉芷說,我們去屋裏喝茶好了。
葉芷雖然很大度,但情緒也多多少少受了點影響,知道今天這個場合,自己是不受歡迎的。江風為了安慰她,再在遞給她水杯的時候,偷偷撓了撓她的手心,葉芷情緒才又高漲了些,拉著江風出來,看楊樹上那跳來跳去的鬆鼠。
這時候伴隨著一陣喇叭響,一輛黑色的現代停在院口的水泥路上。這輛車眼生,江風和葉芷都拿眼去看。就見車門打開,下來了個懷抱鮮花的女人。那女人也戴著一副墨鏡,打扮得很有氣質。江風還沒認出她來,倒是有村民先認出了她,叫道,呀,快看,是尹鄉長!
尹紅妹在黨校的時候雖然風頭很健,但江風對她並不感冒。江風認為,這個女人太精明,太有手腕了,和她相處,總有一種時時被算計的感覺。有句話說,女人啊,但願我能落入你的懷抱,而不是你的雙手。凡是被尹紅妹當做獵物的男人,落入她豐滿的懷抱不可能,而落入她的雙手,那是確定肯定而且一定的。
尹紅妹雖然精明,但在黨校期間,為了取悅組織部袁副部長,竟然違心地跳出來擁護他的“農民是奸詐、懶惰的群體”的觀點,不惜和美美展開唇槍舌劍。最後黨校還未畢業就被召回了青龍縣,錯過了一次升遷的機會,可以說是陰插陽挫,押錯了寶。
但這個有著一張娃娃臉的女人要強的很,相信機會無處不在,處處留心皆機會。她緊緊傍著縣委書記關天浩這棵大樹,巧妙地施展自己的各種優勢,在青龍縣官場裏呼風喚雨,舉足輕重。青龍縣的大小官吏提起尹紅妹尹鄉長,一個個都來了精神,眼放綠光,隨口都能說出一段她的風流軼事來,實際上都是懷著吃不著葡萄的心理。雖然隻是個小小的鄉長,但尹紅妹有時候說話比一個副縣長都頂用,甚至有人找關天浩辦事,卻拿她當敲門磚。尹紅妹工作也很有魄力,辦事果斷。她在計劃生育方麵提出的“該流不流,扒房牽牛”,“該紮不紮,見人就抓”的雷人口號,被關天浩多次在計劃生育大會上讚揚為有膽量,有魄力,是抓好計劃生育工作的不二法寶而被全縣鄉鎮紛紛效仿。
關天浩因為頂風建設超豪華辦公樓,挪用公款數額巨大,引咎辭職後,青龍縣縣長師大奎取代他做了縣委書記。關天浩在位時,因為剛愎自用,喜歡搞一言堂,喜歡心血來潮,師大奎對他的作風非常不滿,兩人是麵合心不合,當麵握手,背後踢腳。師大奎迫於關天浩的強勢,表麵上對他言聽計從,暗地裏悄悄收集著他的黑材料,時刻準備著把他一腳從縣委書記的位子上踹下去,取而代之。其中關天浩打著弘揚青龍文化的旗號,在縣城西邊山上勞民傷財地修建巨龍而受到警告處分之事,就是師大奎秘密向中央紀委、省紀委舉報的結果。據說關天浩這次“白宮”事發,縣長師大奎功莫大焉。
一朝天子一朝臣。關天浩在位時,幾乎全縣人民都知道,尹紅妹是關書記的紅人,二人關係很不一般。並且尹紅妹作為鄉長,並不把縣長師大奎放在眼裏,在許多事情上公然否定他的做法,是和師縣長勢不兩立的人物。如今關天浩翻船,師大奎上位,大家都以為,尹紅妹算是栽了,靠山倒了,師大奎肯定不會輕饒她的,她的下場一定會很慘。然而官場上,出乎意料的事情太多了,否則就不叫官場。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師大奎上任沒多久,尹紅妹就和他打的火熱,甚至比她和關天浩的關係都要近些。她出入師大奎的書記辦公室,從不敲門,不管誰在和師書記匯報工作,她進去就打斷,自己先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