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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七章 小殿下迫不及待

  毛八千看看自己這個狼狽樣,走在街上也是不堪,隻得答應了,進他的店裏坐坐。


  麵煮好端上來,毛八千嘬了一口,熱流下肚,頓時渾身上下都舒爽了。


  “荊中郎何時在這兒開了家麵館?”毛八千好奇。


  “哦,最近才兌的店。”荊叱解釋道,“因為內人平日閑來無事,喜歡琢磨些麵點,也常常施舍餐食給窮苦人家。在宅子裏總不方便,便說開個麵館,一兩個銅板給人吃頓飽飯,回不回本的,就當行善積德了。”


  “荊中郎與夫人都是良善之人,一定會有福報的。”毛八千說。


  “毛大人吉言。不過,也說不準是償還上輩子欠下的債呢。”荊叱搖頭歎氣。


  “怎麽說?”


  “荊某膝下無兒無女,如今與內人年紀都不小了,希求天倫之樂而不得,晚年寂寞可想而知。”


  毛八千素來聽說他和夫人情深意厚,絕不納妾,便不提這個解決的辦法。另想了想,說:“那何不收養一個繼子,也好贍養荊中郎與夫人晚年?”


  “原是有一個的。”荊叱更加愁眉苦臉,“可是那孩子……那孩子一去那麽遠,我與內人日夜睡不好,天天祈禱他平安回來,然而仗都打完了,人卻還在那邊不知何日才能返回。”


  毛八千正怕他說孩子已經死了,原來是暫時回不得,那不算解決不了。


  “沒事,既然不打了,那麽等著這次和談結束,也能平平安安地回來。”毛八千安慰道,“荊中郎是有辦法的人,隻要你想,他便不會留在那裏戍邊。”


  荊叱又歎了幾回氣,忽然露出慚愧的神色:“光顧著唉聲歎氣,攪了毛大人的興致。”


  “這有什麽,為人父母的掛念之心罷了。”毛八千托起湯碗,“說來這麵湯實在可口,往後在下便是這裏的常客了。”


  說罷,二人都笑了笑。


  “毛大人昨夜怎麽喝了這麽多,難道什麽喜事?”荊叱和他邊吃邊聊。


  “喜事也算有一樁。”毛八千說,“顧禦史官複原職,原本說請我們幾個來喝頓小酒,誰知一喝沒了時候。”


  “顧禦史?”荊叱還記得,“荊某記得他曾因肅親王下去的,又因肅親王上來了,真是因果報應。他這些時候過得不好,荊某還曾替公主殿下去送過幾次藥,他家的小姐眼看不大好了。難得有喜事,無怪他一下大醉。”


  “從前聽說他家的小姐久病臥床,大好的年華,可惜可惜……”


  “先前那位小姐與公主殿下交好,公主殿下十分掛念,可是如今這個情況,怎麽好讓人說出口。”


  毛八千想他現在也不跟在公主身邊了,皇上以他年紀漸漸老了,也不經常讓他親自當值,所以他如今是不好去和公主說的。


  “公主殿下如今偶爾還來大理寺巡訪,荊中郎若有什麽不便直與公主殿下說的事,在下可以代為轉告。”毛八千拋出了好意。


  荊叱聽了連連道謝:“那可太好了,毛大人能幫荊某說上話,荊某今後一定盡力回報。”


  毛八千忙說客氣。


  “除了顧小姐的事情以外,其實荊某還有一事不好開口。”荊叱略有為難。


  “什麽事?荊中郎與公主殿下那麽熟識,都不好言說?”


  “是……”


  荊叱猶豫片刻:“其實……荊某是想求問公主殿下,那南宮小王爺,不知何時能從真頌回來?”


  毛八千讓他問得一愣,恍然大悟。


  那個遠在真頌回不來的繼子,怕不是南宮小王爺?


  雖然有那麽一瞬的理智判斷讓他覺得可能是小王爺手底下帶的兵,可是據毛八千自己對此番前去真頌的大小軍官的了解,不可能有任何一個會和荊叱扯上這樣的關係。


  而荊叱的繼子,乃至是他可能會收為繼子的人,說什麽也不可能隻是一個小兵。


  毛八千隱約還記得幾年前公主殿下和南宮繆走得近的時候,南宮小王爺也不少在京中往來,但是卻不見他結交許多大人物,隻是偶爾上荊叱府上拜訪。


  八成是了!


  毛八千忽然覺得自己接的這個活兒不是很好辦,不過帶一個話的事,公主殿下仁厚,自然不會責怪自己多管,隻是這個消息公主殿下知道不知道,都會讓如今在京中的馳俊侯知道。


  馳俊侯會不會怪自己知道得太多,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昨夜醉中的幻覺還隱隱令毛八千不安。


  荊叱見他不言語,不禁問:“是不是毛大人有不便之處,那便不問也……”


  毛八千搖搖手:“這有何不便?若有機會見到公主殿下,在下一定給荊中郎打聽打聽。”


  “那就多謝毛大人了。”荊叱抱拳,毛八千笑笑不以為意。


  吃了頓飽飯,二人都要回府上更衣上朝,便先給毛八千找了件像樣的袍子套上,同行出來。


  荊叱膀大腰圓,衣服在毛八千身上格外不合,行走起來需提著下擺,實在有點滑稽。


  “毛大人的衣裳去哪裏了?”荊叱想起來問。


  “哎,衣裳丟了好找,衣料是值錢東西,可卻不好出手,追贓去專門的地方就好了。”毛八千倒也灑脫。


  二人剛出來,忽然聽見不遠處一聲輕輕的招呼。


  “毛大人尋的衣服,看看在這裏麽。”


  毛八千與荊叱一同回頭,都詫異起來。


  那邊也是二位,一高一矮迎著晨光走來,可不是裕寧公主殿下與馳俊侯麽!

  雲錦書舉起手臂示意,毛八千看清楚了,那就是自己昨夜丟了的袍子。


  而初月晚麵帶笑容,走起路來又是一蹦一蹦的小粉團子那般,看起來十分高興。


  這二人在一起並不奇怪,奇怪的是為何他們這個時候,步行同行出來的?

  到了近前,雲錦書把衣服遞給毛八千,那衣裳已經疊得平平整整,而且已經聞不出酒氣,還散發著陣陣芳香。


  “出來的時候見路邊丟著衣服,看起來是毛大人昨夜穿的,便尋過來。”雲錦書說,“我已經用隨身的香囊熏過了,不過還需回去檢查一下可有汙損。”


  “多謝馳俊侯。”毛八千麵露窘迫。


  “來的路上我們還碰著了一個牽著馬的小廝。”初月晚提醒道,“正著急地在路上轉呢,問他,他便說主子原還在馬背上睡著,走過一個路口便把人丟了。我和小舅舅就讓他先回府上去,回頭一定找得到他的主人。”


  毛八千扶額。


  “毛大人真性情的時候也挺好的。”初月晚掩唇輕笑。


  “公主殿下取笑。”毛八千無奈。


  荊叱見他們二位也見過禮,可是人在眼前卻不敢問自己要問的問題,隻能這麽幹站著。


  “好久不見荊大人了,不知近來可有興致來崇武館?”雲錦書問,“秋末武舉將近,想來荊大人願意看看舉子們的武藝。”


  “荊某樂意之至。”荊叱答應下來。


  初月晚笑眯眯地看著小館子的招牌:“路上裕寧還和小舅舅說,荊大人這麵館開起來了,一定得來坐坐。”


  荊叱十分疑惑:“小本生意不過開著玩玩,恐怕不合公主殿下貴口,不過……末將尚未將此事告知他人,公主殿下如何知道末將開了麵館的?”


  初月晚理直氣壯:“夢到的!”


  雲錦書也跟著點點頭:“我也夢到了。”


  荊叱和毛八千同時目瞪口呆。


  “荊大人和毛大人今日還要上朝吧。”雲錦書點醒他們,“不如二位先忙,我與公主殿下在此喝碗麵湯,不必荊大人麻煩了。”


  “哦,啊,嗯……是。”荊叱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二人進去。


  毛八千似乎明白了什麽,抱著衣服思索。


  自己可真是知道得越來越多了。


  ……


  光顧過荊家的麵館之後,雲錦書就在路邊叫人牽了馬來,護送初月晚回摩天塔休息。


  昨夜初月晚還怕與他私下相會,讓人知道不好,可是如今小舅舅親口訂下了誓約,初月晚是什麽也不怕了。


  現在自己身邊的,就是名正言順未過門的夫君。即便是有人說三道四,那也根本無需在乎。


  二人迎風策馬招搖過市,清晨的大街一片幹淨,陽光清澈。初月晚在雲錦書懷裏坐著,仰起頭望向摩天塔上空的暈輪,柔軟的發絲隨風撫著臉頰,她感到心間無比的寧靜。


  好久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這一日安排還蠻多,不過都要到早朝之後才能開始。


  雲錦書從後山的小徑送她到摩天塔,請香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地到來,初月晚準備避過這些香客上樓,今日沒有講經,可以回房休息。


  “小舅舅不用上朝可太好了。”初月晚在盆景園前拉著他的手念念叨叨,“那樣便有很多時間可以陪著晚晚了。”


  “若是晚晚也不講經,你我就做兩個富貴閑人倒也不錯。”雲錦書笑說。


  初月晚心裏甜得很,抿唇笑而不語。


  “晚晚何時休息好了,臣便送晚晚去見太子殿下。”雲錦書說,“此前,臣就留在摩天塔陪著晚晚。”


  “那晚晚就舍不得睡覺了。”初月晚噘嘴。


  “還是要睡的,不然臣會心疼。”雲錦書道。


  也是,今日除了要赴與柳相的約,還要先去太子哥哥那裏準備另一件要緊的事。既然要回宮,那麽去和父皇母後請安也是必不可少。


  著實是需要不少精力。


  初月晚隻得答應了,好好和他上了樓,在摩天塔候了一夜的芙蕖等人一見送她回來的人是雲錦書,都驚訝得不得了。


  “小舅舅就在我房裏守著吧。”初月晚還舍不得鬆開他的手。


  “好,一切依著晚晚。”雲錦書果斷應允。


  芙蕖急忙出來:“馳俊侯且留步,如今小殿下已近及笄,還是不宜讓外男進入寢房的。”


  寒香已經看傻了,芙蕖拍了她一把她才醒過來,忙跟著說:“是啊,小殿下三思!”


  “那有什麽的?”初月晚不服,“小舅舅是我的夫君,我的夫君進我的寢房,有什麽不可以?”


  “小殿下別糊塗了,這也是能說的麽?”芙蕖趕忙勸她,“不論皇上是否兌現婚約,您都還沒過門呢。”


  雲錦書默默地給了她們一個眼神,芙蕖和寒香都有點嚇住。


  “小殿下既然有心,臣便理應聽從小殿下的心意。”雲錦書平靜道。


  芙蕖縱使不反對他們二人郎情妾意,卻不能輕易讓步:“馳俊侯,小殿下一派天真爛漫,可能不在乎那些規矩,可是您不能不懂得保護小殿下的名節啊。”


  “小殿下隨心所欲,她的名節誰敢損傷?臣便叫那嚼舌之人肝腦塗地。臣鬥膽,”雲錦書轉向初月晚,目光綿綿,“臣之身心所屬蒼天可鑒,不懼天下知之。”


  初月晚頓時心跳打鼓似的,激動地捂住胸口。


  芙蕖和寒香呆若木雞。


  完了完了,本來還當小公爺從來不近女色,是個正經人,如今徹底是個油嘴滑舌的登徒子了!


  而且比別人都更不要臉!


  再看自家小殿下的模樣,完全上鉤,沒得救了。


  昨天這兩人幹什麽去了?小殿下深夜裏出去晨間才回來,應順那個混球也到現在還沒影子,怕不是出了什麽大事生米煮成熟飯了吧?!


  雲錦書見她們擔心,扭頭道:“若是不放心,姑姑們可以一起在房裏候著,小殿下若要飲茶之類也好侍奉。”


  方才芙蕖寒香不說還好,說了反倒叫初月晚起了小脾氣:“不要,我隻要小舅舅。”


  “既然如此,還是請姑姑們出去吧。”雲錦書彬彬有禮地讓出了門口。


  芙蕖寒香實在沒轍,隻能退出來,讓雲錦書進房。


  “別和太子哥哥告狀!”初月晚急忙扒著門提醒她們。


  “是……”芙蕖還沒答應完,初月晚已經飛快地把門關上了。


  寒香忽然想起一件事:“不好,小殿下是不是還沒更衣?”


  “是啊,小殿下!更衣啊!”芙蕖急忙回過神。


  “不用了小舅舅幫我!”初月晚在裏麵喊。


  這哪行!

  芙蕖寒香正要推門,裏麵雲錦書一把把門拉開,另一手夾著撲上來的初月晚。


  “此事,還是二位姑姑代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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