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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八章 不能當沒這回事

  雲錦書沉默許久,初月晚把嘴唇咬得發白。


  她一麵自責愧疚,總是覺得不曾回報給他什麽,另一麵又怕他真的生自己的氣,責怪自己的所作所為。


  小舅舅即便是生氣了也是應該的呀!


  若是將心比心,小舅舅也這樣隔三差五地昏睡不醒,一醒來不是和自己親親抱抱,而是先問一大堆和自己無關緊要的事情,說幾句話馬上又倒頭睡過去——光是想想就已經無法忍受了!

  初月晚把自己想得心跳越來越快,幾乎想痛哭流涕請他原諒。


  忽然她聽到雲錦書“噗嗤”一聲笑,慌慌張張地抬起頭。


  雲錦書笑得桃花眼都眯成彎彎的,按住她的頭揉揉。


  “晚晚的表情,已經把自己定罪為殘忍至極了。”雲錦書調侃道。


  “因為……因為真的是晚晚不好……”初月晚緊張地捏手指。


  “此事我哪裏有資格責怪晚晚,若是晚晚不專心於那些細碎而複雜的事,”雲錦書認真起來,“如今可還有我?”


  初月晚眼淚汪汪地看著他,說不出來話。


  “我們還會再見的。”雲錦書捧起她的臉頰,“不是嗎?”


  初月晚一個勁兒地點頭。


  她的容貌已經褪去了稚色,眼神卻依舊清澈,雲錦書竟不敢一直這樣地看著她,心裏的猛獸仿佛隨時要跳出牢籠。


  他已不自覺地靠近了初月晚如花的唇瓣,一個晃神清醒過來,止住了湊近的動作。


  “小舅舅?”初月晚挽住他。


  雲錦書心裏“撲通”一下,攬住初月晚的腰把她推倒在榻上。初月晚的身子軟得無骨,如同一塊白馥馥的嫩魚膾,豐腴誘人。


  初月晚呆住了。


  “險些被晚晚弄迷糊了。”雲錦書嗓音忽然低沉下來,“縱使不記得成了親,可也不能當作沒這回事的。”


  初月晚瞬間羞紅了臉。


  ……


  “啊啊啊啊——”


  聽見慘叫聲,關憲立即拔刀起身,警惕地掃視一圈。


  然而他隻看見初月晚驚魂未定地瞪眼趴在桌子上,如同一條竄上岸的泥鰍。


  “公主殿下,您可還好嗎?”關憲收刀蹲下,小心翼翼地觀察她。


  初月晚眼珠子半天才一轉,看清是他,嗓子裏噎住的那口氣兒終於出來了。


  “沒、沒沒沒、沒事。”初月晚舌頭打結。


  關憲尋思這也不是沒事的樣子啊。


  初月晚重新鎮定,坐直理了理衣冠,十分明顯地掩飾著自己滿臉的窘迫。


  為什麽醒了?!為什麽關鍵時刻醒了!!


  就不該閉眼睛的啊!


  “明明都是夫妻了還害什麽臊,太丟臉了太丟臉了……我真是個傻瓜,怕什麽呀!小舅舅又不會吃人……”初月晚後悔不已,心裏止不住地嘀咕。


  可是那一刻初月晚真覺得雲錦書要把自己吃掉了。


  又慌張又興奮的感覺盤踞在心底,令她無所適從。


  甚至有些期待。


  也不知道小舅舅什麽時候會回來,既然他見證了關將軍的事,那麽在那之前自己應該還有機會與他一起商量對策的。


  阻止這件事,會不會讓夢中的未來發生重大的變化?


  但是無論如何,小舅舅都會和自己在一起的。


  對吧?


  無論如何,一定要在一起。


  初月晚心跳得極快,許久才平複下來,回想著之前自己要調查的事情。她再次看向一臉疑惑的關憲,想來自己的要緊事又多了一件。


  “關將軍,謝謝你給我講的故事。”初月晚對他說,“我已有些眉目了。”


  關憲訝然:“公主殿下實在神機妙算,末將講的那個故事若有些許用處,便也不白白耽誤公主殿下的時辰了。”


  初月晚笑道:“關將軍不要妄自菲薄,你說得可太有用了,隻是關將軍要答應我,無論出了什麽事,都不要自己擔著,一定記得和我說起,我們如今也是同盟了。”


  關憲不懂她,卻很高興她這樣說:“是,末將一定什麽都不會瞞著公主殿下。”


  初月晚立即起來,她要去藏經閣看看。


  ……


  北境班師回朝的大軍在山路上綿延,宛如一條長龍。


  將士們歸鄉心切,腳步都快了許多。行軍數日,路程已沒有去時艱難,抵達京師已指日可待。


  真頌王知道戰無可戰,便答應和談,真頌國境內隻留下了南宮繆帶的一支軍隊,還有負責談判的使團。雲錦書受命回朝,路上也沒有斷了與南宮繆的書信往來,不時詢問一下談判的進程。


  這會兒他剛剛得到新的回信,在馬背上便緊著拆開來看。


  信上說,真頌王不知因何緣故,忽然有反悔的意思,延宕不給予明確的答複。


  這簡直奇怪了,先前已經圍城逼著真頌王簽訂停戰且互不侵犯的協議。現在幾個附加的條件按說隻是順水推舟,怎麽反而停滯不前了?況且還有兵力圍著王庭,真頌王是哪裏想不開這個時候反悔?

  事出反常必有妖,雲錦書不覺得刀架在脖子上的真頌王突然有了骨氣。


  大抵是背後有人逼著他不敢簽。


  大皋若不想全權控製一個國家,必不會對他們的統治者下手。縱使下手,也不會讓外人知道是大皋的人做出來的。


  這種事雲錦書在達遝已經幹過一回,可那是與大皋來往密切的強國,不采取那般手段是不肯老實的。但真頌國實屬不需要費這般力氣,一來真頌貧瘠,大皋對真頌的資源不大需要;二來真頌國也沒有那樣的人力物力形成對大皋的直接威脅。


  所以真頌王大概也知道,大皋不會急著要自己的命,可是真頌人就不一樣了。


  兩者相權取其輕,真頌王一定是在為此猶豫不決。


  雲錦書總覺得,自己已經知道背後那個操縱真頌局勢的人是誰,隻是一時想不起來在何時何地,因何而有這樣的懷疑。


  難不成是夢裏?


  最近做夢總是夢見晚晚,然而醒來的時候回想內容卻支離破碎。


  隻是直覺她在京城安然無恙,夢裏她也並非詢問關於她自身的事情,因而沒有過於心急地去信追問。


  說來久在深山老林裏,已經很久沒有私下去信給她。戰報都是依托他人許久往來一次,他不好把私底下說的話一起帶去,他知道朝堂上波譎雲詭,路上一定會有人拆開信件來看,若是明明白白的寫字也罷,若是讓他們看出有密文,怕是要在皇上那裏參上一筆,於父親不利。


  雲錦書依然相信初月晚為自己帶來的直覺,將懷疑的對象寫下,命人去回南宮繆,要他小心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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