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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荊記鋪子蹭湯餅

  荊叱在院中擺好馬劄,請初月晚坐。


  “我這兒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荊叱慚愧。


  “荊大人如今怎麽這麽節儉?”初月晚覺得這裏未免太簡陋了些。


  “唉,”荊叱道,“那些年不知柴米貴,去崇武館花了不少入場費,俸祿攢下的積蓄不多,府邸維護花銷太大,就賣了,給幾個兄弟分家娶親花了不少,剩的勉強夠兌這間鋪子,也算是個好地角。”


  初月晚點點頭。


  因為父皇的關係,她與荊叱在前世就相熟,所以說起話來也方便了許多。


  “今日來找荊大人,有一點小事。”她說。


  “殿下請說。”


  “那個頂替了荊大人的裘中郎,您可有了解過他如何跟皇兄認識的麽?”


  荊叱的麵色立時間嚴峻起來。


  “這……荊某不知。”荊叱說道,“見到他,已經是新帝登基之後了。”


  初月晚有些擔憂。


  若裘鳴真是和皇兄私下裏背著他人相見的,那麽什麽時候遇到的,因什麽事情合作的,都很難找到源頭了。


  “荊大人即便不再擔任虎賁中郎將,也不該直接罷官。”初月晚轉而說起他。


  “聖心自有評斷。”荊叱道。


  “皇兄和荊大人有何過節麽?”初月晚問道。


  荊叱不敢回答。


  初月晚對天發誓不會告訴初永望,荊叱搖頭:“荊某並非信不過公主殿下,隻是荊某也不知道何處有得罪過皇上。但可知的,是皇上連著罷了大部分先帝的官,一朝天子一朝臣麽,荊某覺得沒什麽不對。”


  罷免了大部分父皇的官?


  初月晚覺得事情越來越明晰的同時,又覺得前路越來越灰暗。


  “那請問荊大人,皇兄還是太子時,和父皇關係如何?”初月晚問。


  作為皇帝的近侍,荊叱應該多少了解這些。


  荊叱回想一下,道:“先帝對皇上要求十分嚴苛。”


  初月晚聽他不再說了,接著問:“那肅親王府出事,跟皇兄有什麽關係麽?”


  荊叱驚訝地看著她。


  “我不強迫荊大人講述一些可能威脅到身家性命的事。”初月晚道,“還是看荊大人自己定奪,但無論荊大人說什麽,我都會盡我所能保護好你和你的家人。”


  荊叱再三猶豫。


  “殿下。”他說,“先帝在世時的奪嫡之案,您可有所耳聞?”


  初月晚愣住。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她所處的後宮一派寧靜祥和,任何事情都仿佛不曾發生。


  “其實,皇子之間爭奪皇位從來都不是什麽稀奇事。”荊叱說,“您十三歲那一年,肅親王與當今聖上徹底撕破了臉,皇上因一件大事,險些被廢去太子之位。就在這時,肅親王趁虛而入,有意上位太子,可他自以為得勢,過於驕縱,集結私黨的行為被先帝警覺,於是便下令誅殺。”


  初月晚驚愕地愣了許久,才問:“什麽大事?要廢太子?”


  荊叱沉默良久。


  他看了看應順。


  “應順是我……”初月晚急忙說。


  “不行。”荊叱道,“殿下若想聽荊某這話,就不能相信任何人。”


  初月晚朝著應順點點頭,應順立刻懂事地撤出院子。


  荊叱把本來就壓得很小的聲音繼續放低:“荊某猜測,並無實證。”


  “請說。”初月晚道。


  荊叱:“那件事,很可能與裘家有關。”


  初月晚:“是皇兄與裘鳴認識的事情,被父皇知道了麽?”


  荊叱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那陣子先帝常常幽閉在宮中‘修煉’,和皇上的交流也不讓旁人知曉,所以……我也沒有資格了解細節。”


  初月晚沉思片刻,道:“謝謝荊大人,今日您的話,對我有莫大的幫助。”


  她和荊叱道別,臨行時送給對方一塊牌子,讓他有什麽事情盡管拿這個送到公主府,會有人交待到自己那裏。


  “夫人做的湯餅很合胃口。”初月晚說,“有空常來照顧照顧荊大人的生意,不知會不會太打擾了。”


  “沒事,殿下盡管來,能見到故人,荊某心中很是安慰。”荊叱說著,送她到街口。


  回鋪子的時候趕上快要宵禁,荊叱幫著妻子收攤,忽然感覺背後來了個人。


  對方悄無聲息地來,又故意弄出點動靜給他察覺。


  荊叱馬上放下手上的活兒,回頭看,雲錦書朝他微笑著招了招手。


  “雲大人。”荊叱鞠躬。


  “別客套。”雲錦書在他還沒收起來的長凳上盤腿坐下,示意了一個“請”。


  “想必您今日是為公主殿下來的。”荊叱坐在長凳另一頭。


  “公主都說了什麽?”雲錦書問,“別擔心,公主要保的人,我絕對不會動手。何況你我也是老熟人了。”


  “公主問了問皇上的事情。”荊叱道。


  “皇上?”


  “正是,還有裘中郎。”


  雲錦書拄著臉思索。


  那些關於初永望的事情他幾乎都知道,就算不讓荊叱一個個地講出來,也基本猜到了大概。


  先是買了肅親王府,然後查證當年冰湖暗箭行刺之事,後來又去調查景郡王府,浴芳鐲,南宮繆。現在,終於問起來裘鳴了。


  可是知道這些已經過去的事情,有什麽意義麽?


  什麽也不會改變。


  “雲大人這麽晚出來,可用了膳?”荊叱把他從沉思中喚回。


  “還沒有。”雲錦書苦笑,“正好饞你們家的湯餅了,不知道嫂子有沒有空再賞我一頓?”


  荊叱和他相視一笑。


  ……


  皇宮內,椒房殿。


  初月晚躺在床上,將這次入夢的事情細細地全部捋順了一遍。


  她剛剛回到皇宮後,就去和皇兄報告問到了一些浴芳鐲的事情,要求把南宮繆從大牢中提出來,領路去找要“交給”的人。


  當時初永望的回答十分耐人尋味,他說:“裕寧,你不擔心麽,他要求一定要自己送出去,是不是意味著如果被其他想要得到的人,或者那個‘接受者’知道了,就要提前害了他的性命?”


  初月晚當時也沒辦法,隻好搖頭。


  初永望答應她會讓大理寺好好看管,要提出來也是可行的,但一定要栓好了不要弄跑,別的就沒再交待了。


  回來後初月晚想了很多,或許接鐲子的那個人,並不想讓別人知道南宮繆要把鐲子交給自己。


  又或者,南宮繆擅自決定將鐲子交給一個並不知情的人,其他與這件事相關的人擔心鐲子交給了別人,也要下殺手。


  人心太複雜了。


  事不宜遲,明日就趕緊提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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