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死與生
一個時辰之後,雅歌猛地站了起來起來,對雪兒道:“備馬車去吳家。”
雪兒忙叫了杜康去備了馬車,雅歌給自己換了一身極其素雅的衣裳。上了馬車,直接奔吳家。
門口的小廝見是雅歌,是想攔著,但是又不敢的樣子。雅歌斜眼一瞥,道:“是有事?”
那小廝咽了一口口水,剛剛的那個眼神,自己看著怎麽這麽像國公爺生氣的時候,道:“洛爺發下話來,說不讓您進去。”
雅歌道:“你想想,我爹是幾品的官,他又是幾品的官。” 那小廝想了想也是,這洛爺又不是煊爺,在陛下麵前得臉,倒時候自己就說攔不住不就行了。便也不攔著了。
雅歌就這樣帶著雪兒旁若無人的到了吳煊的靈柩停放處,吳洛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給冒了出來,對身邊的小廝道:“你們這一個個的都是吃幹飯的?說了不讓這人進來的!”
雅歌抽出了身上的軟劍,道:“你覺得你能攔得住我嗎?”雅歌的眼神決絕,大有你不讓我過去,我就要殺了你的感覺。
吳洛想了想,這個紀雅歌是個會武功的,搞不好武功比自己還要好,自己自然是會怕的,皺著眉頭道:“你來幹什麽?”
雅歌看了看吳洛背後的靈柩,道:“祭拜!”
吳洛看了看雅歌手中的劍,隻好讓出了地方,但是還是語氣不善的道:“祭拜完了趕緊走!”
雅歌上前,卻沒燒香,而是繞到了後麵,道:“過來幾個人,將這棺給打開!”
這話一出,整個靈堂上的人都覺得雅歌瘋了!那之前跟著吳煊的一名小廝,上前道:“紀姑娘,這還是算了吧,這樣會擾了煊爺的安寧的。再說了,煊爺都去世這麽長時間了,這屍體也基本上已經腐爛了,看不得了。”
吳洛倒是不在意什麽會不會打擾了吳煊的安寧,他隻是覺得,雅歌到這裏來折騰這些,是在挑戰自己的權威,全然不將自己放在眼中。道:“你算什麽人,跑到吳家來耀武揚威的!”
雅歌將軟劍直接指向了吳洛,道:“你還不是安國公呢,等都陛下的詔書下來,再同我理論吧!”然後大聲的道:“開棺!”
那些小廝,隻能是硬著頭皮將棺給開了,剛剛一打開便是劈天蓋地的臭味襲來,不少小廝跑出去吐了。
雅歌倒是沒覺得什麽,上前去,見棺中躺著的人,身量和吳煊差不多,身體卻是一塊一塊的,像是被火炮給炮轟過,連個完身都沒有。凡是露在外麵的肌膚都已經破敗腐爛,就是臉也隻剩黑黑乎乎的血肉和白骨了。
雅歌看了半天,終於在吳煊的胸口處發現了一個小紅繩,頓時雅歌癱坐在了地上,不用再看了,那紅繩下的應該就是自己給吳煊求的黃符。半天,雅歌才道:“將棺給合上吧!”
自此雅歌確信,自己的吳大哥,那個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給自己玉佩的人,那個為國為民的吳煊, 那個說過會回來娶自己的吳將軍,已經不在了。
雅歌沒哭,照例怎麽來的怎麽回的回了紀府,然後將自己關在屋子裏,一天沒有出門。此後的三天,也沒有在去吳家。安安靜靜的過自己的日子,像是吳煊這號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三天後的下葬,雅歌也沒去。就在家寫寫畫畫,雪兒曾經留意過,像是在看大周的整體的堪輿圖,還會標注一些地方,批注都是說這裏的風景美麗,值得去什麽的。
這讓雪兒不解,難道小姐這是打算周遊天下去?
又過了半個月,雅歌聽說吳洛像是有些著急的樣子,各處的托關係,想要見陛下一麵。這個不用說也知道是為什麽了。畢竟現在吳煊已經去了,那這安國公的位子就是空的。可是這冊封的詔書一直都沒下來,吳洛自然是心急的。
當然,現在這事雅歌也隻當做是個笑話聽了,畢竟現在的吳家和自己沒有關係了。這天下午,雅歌剛練過劍法,累了一身的汗,洗了個澡,正打算休息一下,畢竟現在的天氣是越來越熱了,稍微的動一下,就是一身的汗。
雪兒一臉疑惑的走了進來,道:“小姐,你先別睡了,滿穀莊那邊來了信了。”你說這不年不節的,來什麽信啊?
雅歌已經是迷迷糊糊的了,心道,自己是越來越慣著雪兒了,你看現在自己睡覺,雪兒都要管一管了。道:“你先放那裏吧!我等會醒過來會看的。”
但是雪兒還是不依不饒的道:“可是這信上,顧管事說要讓您務必過去一趟,而且是立刻馬上!”
雅歌道:“難道是遇到山賊了?你小姐我的身手也沒這麽好,遇到山賊就報官府啊!我一個人也打不過山賊啊!”
“可是奴婢就是覺得奇怪,顧管事也算是知道大體的人,要是沒有重要的事情,不會沒頭沒腦的中午寫信,下午送到吧!”雪兒道。
雅歌睜開了那已經半閉著的眼,心道,自己要是不去,那雪兒就是不停的說話,也會將自己給煩死的。還是去吧!道:“去備馬車,還有去給我找衣服,去滿穀莊看看!”
雪兒忙起身,給雅歌從衣櫥裏拿了一件寶藍色蝶金織花的衣裳,換上,倒是有一種雅歌那瘦瘦的身軀在寬大的袍子裏搖擺的感覺。雪兒道:“小姐,你的腰瘦了好多,身上的肉也少了幾分,這衣服是去年做了,原本該著小才對,現在竟然肥了。”
雅歌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真的是有些瘦了,想來是最近太忙了。雅歌道:“無礙,這樣今年夏天就不用做新衣了。”然後拿了軟劍,別在腰間,出了門,上了馬車。
等到了滿穀莊的時候,已經是到了晚上,此時天空是深深的藍色,周圍不時的有雞犬相鳴,遠處的天空中也隱隱有了星星,近處是農家的油燈。屋舍錯落,漸漸有蛙聲起來,雅歌下了馬車,微微的歎息,吳煊是看不到這一切了。自己可要好好的看幾眼,然後都記住,好以後說給吳煊聽。
顧源早在滿穀莊的門口等著了,見雅歌下了馬車,忙上前迎了上來。道:“紀掌櫃。”這個顧源也算是有趣了,也不管現在雅歌已經是太子太傅之女,在信中也好,或者是見了麵的稱呼也好,都還是叫自己紀掌櫃。
雅歌點了點頭,道:“你寫信來,說是有急事,是發生了什麽?”難道是附近有人欺壓滿穀莊的人?要是真是這樣,那雅歌可是不樂意的。
顧源搖了搖頭,有些欲言又止,說不出來的樣子,道:“這個還是等紀掌櫃自己去看吧!”然後讓雅歌裏麵請。
這還真的是給雅歌賣了好大的關子,雅歌隻能是進了滿穀莊。然後道:“看什麽?”
顧源道:“今天白天的時候,滿穀莊來了一個人,現在在瀑布那裏呢。紀掌櫃可以去瞧瞧。”說完便退下了。
這人是誰?竟然讓顧源這樣的神神秘秘的。雪兒想攔住走的飛快的顧源,但是雅歌給製止住了,道:“我去看看吧!雪兒你在這裏等我便好,”
雅歌自己提了一個小燈籠,便朝著那掩映在黑暗深處的瀑布走去。自己一個人倒是也不害怕,自己還帶著軟劍,現在就是有幾個男子同時上手,雅歌也是能和其一搏的。
越走進,就越聽見那瀑布落下的聲音,但是也覺得有陣陣的寒意撲麵而來,那是個納涼的好地方,自己和吳煊去年的時候來過。但是今年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轉過這個彎道,就能看到瀑布前的那個小山坡了,雅歌卻有些愣住了,在山坡上有一個人,正在打坐,那人看背影身形,有些像吳煊。雅歌自嘲一笑,自己也真的是夠了,最近是太過於思念吳煊了,這會竟然能將別人認成吳煊,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忙的自己都能認錯人。 但是即使這樣,雅歌也打算上去看看,畢竟顧源說那人在這附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就過來了。
或者說,顧源說的就是這人,一個和吳煊有幾分相似的人,可是那又如何呢,隻是相似,又不是吳煊。
雅歌挑著燈籠,正打算往上走,卻見那人給站了起來,雅歌看了兩眼,心道,這人身高也和吳煊很像。
雅歌慢慢的走了上去,吳煊站在山坡上,覺得自己這一套內功練下來,效果不大,自己內功失去了這麽多,想要找回來,有些困難了。 突然吳煊覺得有人在靠近自己,往後一轉身,就看見雅歌站在自己身後。
雅歌也沒想到,這人一轉身,竟然讓自己呆愣住了。若是說這人隻是單純的和吳煊長得相似,那雅歌自己都不會同意。這就是吳煊。 吳煊看著雅歌,慢慢的扯出了一個苦笑。雅歌還好好的,就是瘦了。 雅歌卻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淚水慢慢的落下。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樣。
吳煊伸手,將雅歌手中的燈籠給拿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