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體麵
吳煊就是再發火,這也是無濟於事的。隻好自己回了府,去了祖母的靈堂。
見隻有秦嬤嬤在那裏守著,吳煊剛跪下行了禮,一抬頭,見上麵插著三炷香,已經快要燃盡了。這分明是有人敬過香了。吳煊道:“是不是雅歌來過?”
秦嬤嬤也沒有打算瞞著吳煊的,便道:“是來過,然後又走了。”
那一瞬間,吳煊真的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這個自己從小認識的秦嬤嬤了。呼的一下站了起來,道:“是你給雅歌說的,我在淬玉院?讓她去找我的!”
秦嬤嬤見吳煊這怒氣衝衝的樣子,自己反而是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而是拿起了一塊抹布,細細的將擺放香爐的案幾給擦了起來。道:“正是老奴!”
吳煊也穩下了心來,在祖母的靈前,自己不能失態,道:“為何?你難道不知道,李家的小姐,那個時候在後院?”
上的香,穿過香爐,有一些落在了案幾上,秦嬤嬤給一點一點的擦拭幹淨,不慌不忙,不緩不慢的道:“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就是因著知道,所以老奴才讓紀掌櫃一定要去一趟的。”
吳煊的拳頭是握緊又鬆開,狠狠的閉上了眼睛,等到睜開的時候,眼底就已經是一片的清明,看不出任何的波瀾。語氣平緩的道:“祖母就真的這麽不喜歡雅歌嗎?”
秦嬤嬤是祖母的貼身嬤嬤,秦嬤嬤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代表著祖母的意思。即使是祖母已經不在了,要不是祖母臨終前的授意,秦嬤嬤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太夫人臨終前說了,說既然是已經和離了,就不要想著破鏡重圓了,也免得吳家失去了體麵。”
體麵!
吳煊抬頭看著祖母的靈位,苦笑著道:“體麵?祖母您當初將雅歌迎進門的時候,沒有說她的家世不體麵。後來又說,因著她的養父不體麵。現在又說再結親,吳家的臉麵不體麵。您這一輩子就隻活在了體麵裏了。可是偏偏的,我們吳家在帝都權貴中,那裏還有什麽體麵可言!”
這話算是大不敬了。
秦嬤嬤在心裏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她也是知道的,現在的吳煊,是喜歡紀雅歌的,但是這造化弄人,現在他們不能再次結親了。
道:“老奴也知道國公爺心裏的苦,但是這人不都是這樣,一輩子苦過來的。或許這一眨眼間,這一輩子也就這樣過來了。”
自己不就是這樣嗎?
這麽些天來,吳煊覺得,自己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在向自己說著,自己和雅歌不合適,家世不合適,一個是豪門國公爺,一個是市井小掌櫃。品行脾氣不合適,一個是沉穩內斂,保家為國的將軍,一個是活潑開朗,見錢眼開的商人。
這林林種種的不合適,吳煊都覺得,自己都能數出來十多條,相貌,品行,脾氣,家世,甚至是雅歌不怎麽會管理一個大家族,這種的吳煊都能感覺得到。
但是這又怎麽樣,難道自己娶妻子,不是要娶喜歡的人。而是還娶和自己相匹配的,和吳家,國公府相匹配的嗎?
秦嬤嬤還想再開口說什麽,吳煊忙道:“夠了,不要再說了!”
秦嬤嬤見吳煊這會子怕是也不想聽,自然也聽不進去別人說什麽,也就不說話了。隻是在一旁,安靜的站著。
吳煊給太夫人的靈位行完禮,便出去了。
秦嬤嬤看著吳煊的背影,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又轉過身來看著太夫人的靈位,道:“也不知道國公爺會不會聽您的。”
雅歌從安國公府中出來,倒是那裏都沒有去,而是直接回家了。先去了鋪子,剛剛自己走的匆忙,連門都沒有關好。
即使是門沒有關好,也不曾少了什麽東西。雅歌又在鋪子裏發了一會的呆,然後收拾了一下鋪子。這才往回走。
到了紀家的小宅子,門口有一個人站著,雅歌細細一看,竟然是吳煊。這讓雅歌有些兩難,現在並不想見吳煊,那自己要不就不回去了?先在大街上轉轉。可是現在的自己,隻想回家好好的休息一下,畢竟在安國公府中的那些事情,讓自己覺得有些累了。
還是先不回去了,這是雅歌在想了一會子之後,做出的決定。沒想到轉身走了兩步,就被吳煊給叫住了。
“紀雅歌!”還是叫的全名。
雅歌隻能是在心裏默默的念叨,早知道剛剛應該早點走的,這下好了,想走也走不了了。轉身,扯出了一個微笑,道:“吳將軍啊!怎麽在這裏碰上了,真是巧啊!”
吳煊一臉的平靜,道:“不巧,我是特地來這裏等你的。”這個紀雅歌,自己倒是還真的是佩服,不管上一次兩人見麵說了什麽,這一次總是能拿出一副極為和善,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和自己寒暄。
難道上次兩個人說的不夠明白?所以雅歌這會子才能裝作一副無事的樣子和自己寒暄?
雅歌在聽到那句特意來等你的時候,心尖一顫,但是裏麵就鎮定了下來,道:“吳將軍找我有事?”
吳煊點了點頭,道:“你是不是去國公府了?”
雅歌點了點頭,道:“畢竟是太夫人沒了,我去祭拜一下,總歸是應該的吧!”
難道是自己連祭拜都不行嗎?
吳煊接著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問,你是不是從安康院出來之後,去了淬玉院。”
雅歌倒是大方又得體的道:“去了,在淬玉院的門口還碰到了雪兒,和雪兒說了一會子話呢。”
吳煊見雅歌麵色如常,看不出有那裏不對勁來,便試探著道:“那你在淬玉院都看到了,聽到了什麽?”
雅歌知道吳煊想要問什麽,但是雅歌不想說,這事就當自己沒看到,這樣兩個人看起來也不會這樣的尷尬。笑著道:“看到了什麽?當然是看到了現在都夏天了,樹木繁茂,滿院子的花兒都開了。不過就是我之前吩咐人種下的一些草藥什麽的,都沒了。”
之前雅歌還在吳家的時候,見院子裏長得都是一些出了好看,並沒有什麽用處的花兒什麽的,便去小庫房中找了一下珍貴的草藥種子,給種下了。
但是這次一去,發現是都沒有了。
看來這人走茶涼的話是一點不錯,不過雅歌倒是也不傷心,畢竟,地方不是自己的地方,這種子都不是自己的,是吳煊自己收集的。和自己關係不大。
就是浪費了那些好東西了,畢竟雅歌走的時候,那些草藥已經長出嫩芽了。
吳煊沒想到雅歌會說出什麽草藥的話,現在那些草藥很重要嗎?道:“你就隻看到沒了草藥?”
雅歌點了點頭,道:“原本的時候,秦嬤嬤是說你在淬玉院,但是我覺得,我們都已經和離了,就不要有牽扯了吧!所以我在院裏看了看那些花花草草的,看完就走了。”
這一番話說的,雅歌自己都信了,更不要說吳煊了。
吳煊看著雅歌,在這大太陽底下,看的雅歌覺得從心裏還是身體上都有些發虛,看的雅歌都想要暈倒了,才道:“那好吧!其實那些草藥,前段時間長成了,我便命人給收了,已經製成幹草藥,放在庫房裏了。”
雅歌點了點頭,道:“都是好東西,可別浪費了。”
然後又道:“要是沒事,那我回家了。”說著匆匆行了一禮,然後進了家門。
將大門一關,雅歌倒是覺得有無限的悲傷襲來,看吧,自己可真的是懦弱,現在不是應該一個箭步上去,去問問吳煊,憑什麽要對李家的小姐這麽好,說什麽就是什麽!之前不是還說,喜歡自己的嗎?
但是自己卻隻能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還有就是自己在院子看到那些草藥沒了,確實是會心疼的,但是吳煊不會,那些在自己眼中是寶貝的草藥,但是在吳煊眼中,不過是稀鬆平常,像是路邊的野草一樣的不值得一提。
就是那草藥長成了,八成也是院子的花匠給收拾了,也不是吳煊吩咐收拾的。
兩個人在任何的方麵都是很大的差異,所以這樣的人,又怎麽能好好的過一生呢?
雅歌歎了一口氣,正在抬頭走呢,卻看到了爹站在院子裏,爹正一言不發的看著雅歌。
看了半天,看的雅歌心裏有些毛毛的,雅歌剛扯出來一個微笑,想說點什麽,爹就發話了。
紀三道:“吳煊那小子剛剛來了?”
雅歌知道自己要是想騙爹,那基本上不大可能的,隻能是點了點頭,道:“來了,不過這會子應該是走了。”
“這小子怎麽這麽執著?之前不是給他說了,在努力也沒用。”
雅歌這會子倒是對這句再努力也沒用給刺激了,是啊,有些事情,是再努力也沒用的。
笑著道:“吳將軍來不過是答謝,我剛剛去了吳家,給太夫人上了一炷香。”
紀三一愣,半天才回過味來,道:“你說,吳家的那個太夫人死了?”最近這幾天,自己老是待著家中,陪著子佩。要不就是去鋪子裏看看,還真的是不大關注吳家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