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我們都不走
雅歌對周瑞道：“所以，今天我來找你，是想給你說，要是想走就趕緊走，晚了，等到北蠻的武士一圍城，到時候誰都走不了。”
周瑞也有些慌了，皺了皺眉道：“我不走。”
“你瘋了？為何不走。”雅歌看著周瑞，這會跟看瘋子一樣。
周瑞道：“且不說現在的情況還沒有這麽壞，就是這天陽城，可是養我的地方，你說天陽城現在有難了，我能置他於不顧嗎？”
雅歌知道周瑞是個有情有義的，但是沒有想到周瑞會是這樣的決絕，道：“好吧，你既然不想離開，等到真的城破了你們無處藏身的時候，到我的鋪子裏來，你還記得我後院裏有個雜物間嗎？”
周瑞當然知道，這紀氏豆花，自己也沒少去。
雅歌繼續道：“那雜物間裏有個大箱子，你把大箱子挪開，下麵有個暗室，裏麵我會放好米糧，到時候這也是個退路。”
人人都說北蠻人凶殘的很，要是大周真的敗了，很有可能是會屠城的，到時候還有可能逃過一劫。
周瑞也不知道這個會不會用到，但是既然雅歌有心準備，這有總比沒有好，道：“好，多謝。”
雅歌道：“還有，我打算明天一早出城，今天來也是給你道別的。”
周瑞微微一愣，隨即道：“也好，帶著嬸子離開，越遠越好。”說完對著外麵喊道：“你們都進來吧！”
那些周瑞的手下，小石頭，小滿，眾人滿滿當當的站滿了正廳。
“把大門給關了。”
立馬就有人將門給關了。
周瑞站到眾人麵前，道：“昨日發生的事情，想必大家也知道一些，這天陽城突然有了這麽多的士兵，怕不是什麽好事，所以，我問你們一句，有誰想走的，給我周瑞說一句，我給你們路上用的銀子，把你們送出城去，到時候你們去帝都也好，去南方也好，就任由你們去了。”
這一番話，引得是滿堂嘩然，他們也知道情況可能不妙，但是沒有想到這樣不妙。小石頭對周瑞道：“那老大你呢？我跟著老大，老大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小石頭的話，讓整個大廳都靜了下來，都看著周瑞，在等他的回答。
周瑞看著底下，那些跟著自己好幾年的兄弟，道：“我是個孤兒，無依無靠。是這天陽城中各個商戶家的飯把我養大的，所以我不打算走了，有什麽事情，和整個天陽城一起扛著吧。”
小石頭聽罷，也道：“既然老大不走了，那我也不走了，我也是孤兒，平日裏也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還受了老大頗多的恩惠，我願意跟著老大。”
小石頭這一說完，也有幾個表示自己沒有什麽親人牽掛，周瑞和兄弟們就是自己的牽掛，自己是要留在天陽城的。
周瑞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多的人願意跟著自己，道：“大家都決定好了嗎？還有誰要留下，和我周瑞一起，護著這天陽城？”
不時地還有人說要留下，不過是短短的一盞茶的功夫，雅歌在心中暗暗的數了一下，這正廳中就沒有要走的，全部都是要留下來，跟著周瑞的。
也是，周瑞的那些手下都是來天陽城的孤兒，在這個世界上無牽無掛的，到了這天陽城，有周瑞看顧著，天陽城的那些個商戶們，也沒有人說是去為難的，沒得吃了就去吃食鋪子，酒莊之類的，怎麽說也是餓不著的，這時間長了，大家都把這天陽城當家了。
周瑞看著有這麽多的人要跟著自己，來護著這天陽城，心下高興，道:“好！我們也不比那些去了軍營中的好兒郎差。他們要護著自己國土，我們也護著自己的家園，我們不走。” 眾人道:“我們不走。”
對於家國，雅歌從來都沒有這麽情感強烈的一刻。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雅歌抽了下鼻子，硬硬的將眼裏的淚水給憋了回去。對周瑞道:“周大哥我敬你是和英雄。”
周瑞卻笑了，道:“哪裏英不英雄的，這吃了天陽城這麽多年的保護費，不得還回來。”說完自己都笑了。
雅歌看著周瑞笑，再多看兩眼，等明天，自己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周瑞笑，雅歌也笑，道:“真的等到了北蠻大軍壓入的時候，你去找吳煊吳將軍。 他會告訴你怎麽做，到時候你們最好聽他指揮。”
對於雅歌竟然認識軍營中的人，周瑞有不解，但是現在也懶得探究，既然雅歌說這個人值得信任，那自己就信任。道:“好，我會去找他。”
雅歌是覺得，周瑞和他的那些手下，打架什麽的還行，但是戰爭不是兒戲，有經驗才好。 雅歌道:“經此一別，不知道何時再見。我明天一早出城，沿著大道，去帝都。將來有機會再見。”
北蠻的凶殘，周瑞也不是不知道，這次來了這麽多的士兵，也就代表著北蠻也是打算了在天陽城身上下大力氣的，但是也總不能讓雅歌帶著擔憂走吧，道:“你不用擔心，這天陽城中還有這麽多的大周將士，還有我們。等你在帝都安頓好了，我有可能還去帝都遊玩，要找你做東呢。”
雅歌倒是希望這樣，道:“好，我等你。”說完行了一個離別禮。轉身走了，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再說了，周瑞現在應該還要在部署一下，自己就不耽誤了。
雅歌出了周瑞的院子，往家裏走，已經是快到中午了。雅歌也沒回家，直接去了米糧鋪子。
大街上不時的走過一隊士兵，哪裏有鋪子再開門啊。但是不開，雅歌也要敲門，敲門敲了半天，才有人開門，富餘糧鋪的掌櫃的打開了門，見是紀雅歌，道:“紀掌櫃？你怎麽來了，快請進。”
雅歌進了鋪子，道:“我來買米糧。”說著拿出了五十兩銀子，道:“我買五十兩的，不要精細的，你給我糙米糙麵就行。”
餘掌櫃不知道雅歌是想幹什麽，這會大家都不幹營生了，大周的士兵進城，鬧的大家都是人心惶惶的。都想著收拾了細軟，有什麽不對，趕緊出城，這帶著這麽多的糙米，糙麵的，怎麽上路。
雅歌看出了餘掌櫃眼中的不解，直接將銀子塞到了餘掌櫃手中，道:“你拿著吧，叫你家小工送到自己家的鋪子裏。我買這麽多，給的越多越好。”
說完就出了門。雅歌還有一件事要辦。那個之前被自己當掉的玉佩和珠子，自己不管怎麽說都是要贖回來的。到了安陽當鋪的鋪子門口，雅歌竟然發現這鋪子還開著門。
隻是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繁華和熱鬧，倒是和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馬掌櫃一個人在櫃台後麵，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見雅歌來了，道：“你這也是稀奇，我鋪子都連著好幾天沒人了，今天上午倒是來了一些人，當了些傳家寶。”
這時局動蕩，最好的當然是能傍身，能換成吃食的金銀，這古董也不當吃，不當喝的啊！
雅歌笑了笑，道：“我今天來不是來當東西的，是來贖回東西的。”
馬掌櫃當然是知道這個小小少年是要贖回什麽的，當初自己無聊，還讓他給自己講了故事呢，道：“行，也算是個有情有義的，將那當票拿來我看看。”
雅歌從懷中拿了出來，遞了過去，見這鋪子裏就隻有馬掌櫃一個人了，道：“馬掌櫃，就你自己？”
馬掌櫃點了點頭，從往年的當據本子上找那玉佩和珠子讓自己放在何處了，道：“這紀掌櫃也是知道的，現在戰事吃緊，他們我早早的便遣散了，另謀出路去吧。”
“那掌櫃的您不走嗎？”
“我這都是一把老骨頭了，沒個妻兒什麽的，等流雲閣那邊的人來接應再說吧。”又翻了兩頁，道：“找到了，在第三個庫房的第五個架子上，你等下，我給你拿。”
雅歌點點頭，道：“有勞了。”
當初的時候李勇就給自己說過，安陽當鋪是流雲閣下麵的鋪子，這流雲閣對下麵的人向來是不錯的，馬掌櫃應該不會出事。
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馬掌櫃就從後麵拿出了一個匣子，對雅歌道：“當初當的是六十兩銀子，這會也不要你多了，你再給我六十兩，拿走吧。”
雅歌道：“這怎麽行，這樣你們就是白忙活了。”雅歌身上帶的銀子是夠了，之前身上就還有二十兩銀子呢。現在還有七十兩，原本是想著都給了呢。
馬掌櫃擺了擺手，道：“這天陽城不大安全了，你還是多些銀子傍身的好，這流雲閣也不差你這幾兩銀子。再說了，你把王家的那個王八犢子給拉下馬，我們流雲閣不然這兩年還要賠多少錢呢。就當是流雲閣謝謝你了。你看看這是你的玉佩不。”
說著將匣子遞給了雅歌。
雅歌打開看了看，玉佩是自己的玉佩，除了那顆珍珠珠子有些發黃，其他的都還好，道：“是。”說著要將東西拿出來。
馬掌櫃道：“這匣子你也拿走吧。我這裏這東西多，也用不著。”
雅歌道了謝，便出了安陽當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