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桐城之戰
北伐和西征的隊伍，一路上在抵達衢州之前，基本上沒有遇到什麽有效的抵抗，基本上都是經過較小的戰鬥便基本上結束了攻防戰，取得了較大的勝果。
我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早就聽說了衢州守將劉平飛是一個戰術高明的老將，防守和進攻都很有一套，看來，衢州將是一塊相當難啃的硬骨頭了。
是得對手下的眾將們打下預防針了，不然，這一路上的輕鬆勝利，已經讓他們有些飄飄然起來了。不要讓他們誤以為北燕軍都是如此的豆腐渣，那就太過於輕敵，麻煩就大了。
北燕軍斥候陳興，聲音急促的對另一名斥候楊波，高聲叫道：“百勝軍已經出動了！他們大約有五六萬人，是苗如鬆親自帶隊，快回去報告劉大人！”
話音未落，就在他們的身體後方，出現了數十名的百勝軍斥候，靜悄悄的向著兩人撲殺過來，濃烈的殺氣頓時鋪天蓋地的籠罩過來。
楊波不假思索的調轉馬頭，兩人拍馬疾馳。陳興向著西北方跑開，要將北燕軍的斥候引開一些，楊波卻直線奔向衢州。
不過一會兒功夫以後，他就看到了衢州那高高的城牆，城牆上麵的“劉”字旗幟正在高高的飄舞。
尚還遠遠的看到衢州的城牆，楊波就開始急促的揮舞著左手的紅旗，向城樓上的人傳播著信息：百勝軍已經攻來了！
一時之間，衢州城牆上立刻敲響了急促的報警的鍾聲。
那些防守在城樓上的弓箭手們，立刻彎弓搭箭，瞄準了那些緊緊跟在楊波背後的百勝軍斥候。
吱吱嘎嘎……
衢州那沉重的鐵鑄城門被緩緩地拉開了少許，楊波順勢連人帶馬地疾馳而入，衝勢之急，他還卷起了陣陣的狂風。
後麵的百勝軍斥候還要追上來，城樓上的弓箭手已經開始放箭，橫七豎八的箭鏃，有些零散地掉落在百勝軍斥候他們的麵前。
隆隆隆……
衢州那沉重的鐵鑄城門已經從裏麵給關上了，所有的門閂都卡得死死的。接著大量的沙包被運來，直接投放堆碼在了城門的背後，以增強抵抗力。
就在這不久之後，百勝軍將士們，終於在我的率領下，遮天蔽日而來，幾萬雄糾糾氣昂昂的人馬，從城頭一眼看過去，黑壓壓的都是人頭。隊伍正中間那杆大旗的旗幟上，正是一個金黃而碩大的“苗”字。
這些密密麻麻的百勝軍將士，好像一條巨大的黑線，慢慢的就演變成一片黑色的兵的海洋，最終這片海洋就將整個衢州死死地纏繞起來。
在百勝軍隊伍出發抵達衢州之前。我刻意將五萬大軍分成了三路，李明瑞率領的左路軍和羅平君率領的右路軍分別有兩萬人馬，我則親率地中路軍隻卻有一萬人馬。
我打算讓李明瑞的左路軍去試探試探衢州北燕軍的實力如何，到時候再確定具體的戰術問題如何解決。
或許，隻憑這兩萬人馬的百勝軍隊伍，也就可以將堅固的衢州打開一個缺口了，到時候作為生力軍的中路軍和右路軍迅速掩殺跟上，那麽衢州的末日也就到來了。
左路軍的百勝軍的弓箭手們，都已經在衢州的北門外集合完畢。他們都在陣地上嚴陣以待，隻要一聽到命令，他們馬上就會拉開弓弦，箭鏃斜向上指著城頭北燕軍的大股的隊伍。
此時，灰暗的天空上剛好還有一點點殘餘的太陽光。塗成漆黑一片的箭頭，在這殘冬的陽光照耀下，它們似乎都散發著死神地光芒。
不要小看了這些箭頭，這些箭頭都是趙時賞指揮下的軍工廠的流水線生產的，他們的銳利程度，大到能夠撕碎普通地盔甲。何況那些絕大多數的北燕軍士兵，他們都並沒有戴盔穿甲。
“放！”李明瑞的親信將領楊洋果斷地指揮著弓箭手們放箭。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數百名長弓的弓箭手們，他們都對著城頭上的北燕軍士卒們，齊齊鬆手放箭。
如急風暴雨一般的箭鏃，不斷地向城頭上的北燕軍士頭頂上落下，頓時這些箭雨將城牆上的大部分區域全部都覆蓋起來了。
百勝軍那些弓箭手們射出的箭鏃的威力，自然沒有弩機射出來的弩箭的威力大，並且它們在氣勢上也相對地弱了不少。
但是，這些弓箭手射出的箭鏃都是非常密集有效的。他們的射擊技術都是經過長久的訓練才得以有如此的準頭。
在這些密集的箭鏃完全覆蓋的衢州城頭範圍內，北燕軍士兵們都成片成片地在城頭上倒下。那些原本十分密集的防守隊伍，在如狂風暴雨般密集的攢射下，頓時變得稀疏了很多。
從城外射出的，密集而大量的箭鏃，不斷的呼嘯著，從天空中急速地飛落了下來，這些箭矢都帶著強勁的威力。
衢州城頭上，夾雜著一些中箭士卒的慘叫和呻吟，還有那些負責督戰的北燕軍軍官的喝罵聲，還有一些北燕軍士兵們急不可耐的催促叱罵聲，在衢州的城頭上，交織成一片非常混亂的聲響，這種聲響充斥著城頭上每個人的耳朵，簡直快讓人崩潰了一般。
但是，那些在城牆上麵的北燕軍軍官們也不是光吃素的，他們也同樣也組織了大量的弓箭手，他們用沾毒的箭簇射擊著反擊百勝軍的將士們。
占據著有利的地利環境的北燕軍弓箭手們，，他們用力拉開弓弦，將一枚枚帶毒的箭鏃，從城牆上頭的牆垛後麵，居高臨下地凶狠地射了下來，當然也有大量的百勝軍的弓箭手們，或者中箭受傷或者死亡，從而在衢州城牆下麵倒下了一大片。
“火炮營上，”李明瑞站在城頭下，眼看著左路軍的弓箭手們傷亡慘重，於是他就果斷地下達了火炮攻擊的命令。
“轟，轟轟，轟轟轟”，火炮怒嘯著發出帶著火光和濃煙的炮彈，直接命中城牆的城垛，頓時將城頭的北燕軍將士轟倒了一大片。
低沉的號角聲在熙光晨靄中回蕩，震天的鼓聲在城頭、城下由疏而密，響成一片。箭矢、弩枝、石塊、火把，火炮的炮彈，都呼呼地往衢州的城頭上飛去，瞬間就將城牆上化作了一場人間煉獄的場景。
“特別行動隊的將士們，上！”看到火炮對北燕大軍的強大的攻擊效果，李明瑞下達了第二條指令。
在東門城樓邊上，百勝軍進攻得最激烈，最先攻上城頭來的，當然是百勝軍特別行動隊的女將們。
因為整個衢州的城牆，都是用厚厚的條石碼放加高的，這些長長的條石堆碼之間的縫隙，都是用最普通的砂漿來連接起來的。
因此在衢州外牆上，在靠近最外麵的城牆上，那些砌成城牆的條石中間，都是有很大的裂縫，有的縫隙甚至可以插入整個手掌進去。
這些百勝軍特別行動隊士兵們，她們用牙齒咬著橫刀，將手掌插進條石之間的縫隙中間，再配合腳步用力向上攀援，她們居然爬過了一條條的條石，順利攀上了衢州的城頭。
那些勇敢地攀上了城牆的百勝軍特別行動隊將士，與防守在城頭的北燕軍士們，在城牆上狹路相遇了，雙方就在城牆邊沿，展開著激烈的肉搏戰。
看到特別行動隊的將士們已經攀上了城頭，在城下的百勝軍將士們，都奮不顧身地向前開始了衝鋒。
城上那些負責防守的北燕軍弓箭手們，則手裏拿著蛇脊長弓，拚命地向下射擊著。
城下衝鋒的百勝軍將士們，則冒著隨時會奪去他們性命的，擦身而過的矢石箭雨，蜂擁著向城牆狂奔而上。那一把把豎立起來攻城的雲梯，好像是無數支纏繞在衢州脖子上的竹簽，隨時都可能刺入衢州的那脆弱的脖子裏麵。
毫無疑問，此刻衢州東城門的戰鬥，是最為激烈的，這裏是兩軍交戰地焦點區域。
已經攀上了城頭的百勝軍戰士，與不甘就此認輸的北燕軍士卒，聚集於此處展開著一場場的血戰。整個城頭上都是鼓號雷鳴、呐喊喧天的修羅場，這個顯得靜謐的春日，已經變成了一個充滿著狂躁不安的血腥的大屠場。
事實上，如果有人此時此刻能夠環顧全城，他會發現，幾乎所有的城門都在展開血腥的格鬥，東西兩邊的城牆上下，人頭湧動，密如蟻群，城內城外的各路援軍。還在不斷地向這片有著無窮吸引力的戰場奔來。
而南北地帶也有少數士兵試圖衝破地形的阻礙，給城頭上的北燕軍來一個奇襲。事實上，防守衢州的北燕軍，他們擁有兵力上的絕對優勢。
即使百勝軍從四個城門同時發動猛烈的攻擊，但是，北燕軍對這樣地情況也是早有準備，在各個城門附近都配置了相當強悍的防守力量，箭矢、石頭、檑木、火油都準備的十分充分，隻要百勝軍士兵一冒頭出現，迎接他們的，可能就是當頭痛擊的死亡威脅。
敵我雙方的戰士們，在交戰中都憑著血勇，在相互地撕打著，交纏著，你捅我一槍，我就要還你一刀，當真是殺得血流成河，殺得積屍如山，殺得脾氣大發，殺得人仰馬翻。
空氣中到處彌漫著濃烈的鮮血味道，那是在城牆下越聚越多的鮮血釋放出來的，城牆上的熱血不斷的流淌下來。有些地方甚至形成了斷斷續續地瀑布。因為城牆被鮮血潤滑了，有些雲梯居然沒有辦法固定，不用北燕軍士兵推倒，它們自己就滑倒了。
城牆上不斷的有箭鏃射下來，有石頭砸下來，有檑木滾下來。有長矛擲下來。有彎刀扔下來……
還有屍體不斷的掉下來，下麵的百勝軍士兵同樣叫苦不堪，有些人已經精神崩潰，無力的靠著血淋淋的城牆，眼神呆滯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在戰場上，天生勇敢的人和天生懦弱的人，數量基本都是一樣多地，當那些天生勇敢的人不斷的被消滅。進攻的瘋狂也就漸漸的被壓下來了。
箭矢、石塊、火把，自上往下，從下往上，上下左右，呈發散狀，向各個方向飛動。每碰到一個中彩者，就翻起一朵血紅的小浪花，引發一句淒厲的叫聲。
一些不幸戰死的百勝軍士兵，也時不時地劃出同樣的軌跡，栽下城牆，隨即被淹沒。
這時候，大隊的百勝軍士兵，他們匯集起來，開始用粗大的檑木撞擊著鐵鑄的城門。
盡管城樓上隨時都不斷的有箭鏃落下，但是他們依然在執拗地對著城門，一下一下地努力撞擊著，檑木與鐵門的撞擊著，發出刺耳難聽的金屬碰撞巨響。
雙方都投入了強大的生力軍，戰鬥顯得更加的激烈和慘烈，雙方的生命和物資，都在這場戰爭中急促的消耗著。
因為雙方投入戰鬥地人員很多，百勝軍特別行動隊的作用，都被大大的弱化了，也隻有那些普通戰士之間的生死較量，在此刻才能決定著這場戰鬥地勝負。
在這個冷兵器時代的戰鬥，說到底，還是得依靠個人和個人之間的較量，來決定戰爭的勝負。
黃福，隸屬於百勝軍的老兵，今天，他知道自己或許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但在他戰死之前，他至少還可以為自己拉進太多地陪葬。
戰刀揮舞出淒厲的光芒，黃福就象一個瘋狂的屠夫，身邊倒下的屍體堆積成一片屍牆人壘，他猶自不知疲倦地狂砍著，直到身後至少六名北燕軍同時戳進他的屍體。
陶金在麵對至少十名北燕軍士兵的圍攻裏，身中十餘刀。卻依然堅持不懈地戰鬥著，凶狠地砍殺著身邊地每一名敵人。
在他砍倒第六名對手時，致命的打擊從腦後襲來，他兩眼一片血紅，什麽都看不見了。
但他依然狂舞戰刀，狂喝連連，一名北燕軍士兵刺進他胸膛的同時。他也反手將自己的刀捅進了對手的胸膛。然後他笑著躺倒在地上，耳邊是無數戰友的呼喊。
當他們倒下的時候。他們的名字很快就會被人遺忘，起碼要被董冠快很多，然而，這就是戰場。
一名百勝軍士兵在砍倒了衝上來的北燕軍對手後，身中三刀，卻依然怒睜大眼，堅持不倒。硬是抱著那剛剛上來地北燕軍士兵一起向著城頭下跳去，砸中一架雲梯，將滿梯的士兵一起帶落，重重摔死。
還有一名左臂被斷，隻留下一點皮肉相連的百勝軍士兵，神情麻木地看著眼前這一片修羅殺場，仿佛是在尋找自己的那隻斷臂，在茫然地轉了幾圈後突然嗬嗬笑了幾聲。
然後他用僅剩那隻手在身上澆滿火油，向著城頭下火光升起之處縱身一躍，將身邊的北燕軍士兵帶入巨大的痛苦裏麵。
還有更多的百勝軍士兵，即使倒下了，也要向著城裏倒下，因為即使是沒有生命地軀體，同樣是一件殺人地武器，可以將北燕軍砸碎。
兩股洶湧大潮，在衢州五丈高一丈寬的城頭上來回碰撞，試圖將對方壓倒粉碎。
那些破碎的血肉，在兵刃揮動的間隙裏四處飛濺，人的腑髒、白的腦漿和紅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把城下本來乾燥的泥土，都浸潤成醬紫色的泥沼。
那些源源不斷地流淌的血水，好像一條蜿蜒的小溪一樣，從城頭上流淌下來，最終全部匯流進護城河，將整個護城河的水都染得一片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