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有心無力啊

  “官家，你要記得，你身為一國之君，切切不要對臣子的能力妄下斷言，也不要說什麽誰忠心不忠心的話，平白地傷了忠臣之心。“梅太後一邊拉過小皇帝，臉色鄭重地向他叮囑說著，


  她一邊說一邊回頭四下張望，看了看她的前後周圍，除了遠遠地落在後麵的宮女外，已經再也沒有了其它的閑雜人物，她這才把一顆呯呯狂跳不已的心，重新裝落回肚子裏去了。


  看到母後對李明瑞怕成這個樣子，聰明的皇帝明白了，在母後他們的心中，也許隻有朝中那些身居高位的大臣們，根本就沒有他這個皇帝和太後的任何地位，他們都不過隻是一個必須設立的幌子而已。


  小皇帝眼裏迅速地凝聚了一種鹹鹹的液體，他覺得感到十分的悲哀和無奈，年少的他，已經開始提前體味了人生的種種假意虛情和虛以應付的把戲。


  “我聽宮中的宮女們在偷偷地議論說，蔣清揚丞相他們在江西，打了個大勝仗啊，他們曾經打敗了幾千人馬的北燕軍隊啊，”小皇帝有些神往地說。


  他深居宮中，根本就沒有人陪他說話，沒有人陪他解悶。那些宮女們在議論些什麽，他也隻能在無處靜靜地聽一聽，如果他一旦走近她們，還在嘰嘰喳喳的宮女們馬上就鴉雀無聲地垂手侍立在一旁。


  所有，雖然他貴為一個皇帝，卻沒有一個朋友，更沒有一個可以說說心理話的人。他能夠從宮女們的口中，聽到的消息，往往也隻是一鱗半爪的，東一榔頭西一錘子的。從來不會有什麽完整的信息傳遞給他。


  而母後就更不可能跟他說這些，他成天要求他的，就是讀書，讀書。除了讀書還是讀書。


  難得在一次聽宮女們閑聊中提到蔣清揚丞相他們打了一個大勝仗，他的小小的頭腦裏，立馬就充滿了幻想，仿佛他自己已經變成了那個躍馬橫刀，縱橫疆場的大將軍，殺得敵人大敗而逃。


  他根本還不知道，那已經是好幾個月之前的舊聞了。不錯，蔣清揚是曾經打敗過北燕的軍隊，這個消息傳來時，也曾讓她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認為驅逐北燕有望，他們能夠重返臨安就指日可待了。


  誰知，不久就傳來了蔣清揚手兵敗被擒的消息。這個消息剛收到沒有多久，雖然很多事情都是李明瑞和夏平安他們做主在處理，不過，這個重要的噩耗卻並沒有瞞著她這個太後。當然，這個消息是不會告訴端宗小皇帝的。


  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所有的人心裏都如同一瓢涼水從頭澆到腳，漸漸冰冷了。所有的指望都已經沒有了，他們已經徹底地沒有希望了。雖然他們目前還有十多萬人馬，但人心已散，根本就沒有了任何的戰鬥力了。


  難得皇上他今天顯得比較高興，也就順著他的意思哄哄他，讓他高興高興也是好的。反正今後的日子，是過了上頓沒有下頓的了，能夠瞞多久就瞞多久吧。


  “官家你如果覺得蔣丞相打了大勝仗，心裏很高興，你就下旨去嘉獎蔣丞相便是。我們讓那些天底下所有的忠義之士，都來好好地學一下蔣丞相，讓他們能夠早日光複我大齊的錦繡河山。”梅太後不忍拂逆了他的心意，隻是順著他的口風如此說。


  反正，就算小皇帝今天高興，一時心血來潮，下了個什麽嘉獎蔣清揚的聖旨，他們也不可能找到人，順利地將旨意送到陸地上去。這隻不過是哄哄小皇帝的開心的把戲罷了。


  “母後，朕想好了，朕要將蔣丞相從江西招回來，替我主持我大齊的所有軍事政事，”望著在陽光照射下，海平麵上粼粼的波光，端宗皇帝顯得有些躊躇滿誌地說，仿佛他已經是一個完全可以當家作主的真正的皇帝了。


  “不可以，官家，你絕對不可以這麽做，”梅太後大吃一驚，立即出聲製止，他唯恐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帝一高興，便什麽都不管不顧地由著性子胡來。


  “為什麽不可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右丞相蔣清揚他可是一個真正的文武全才啊。我知道了，母後原來是怕夏丞相他們阻撓這件事嗎？”小皇帝眨著眼睛，自以為聰明地說。


  “官家啊，你不知道，這正是因為蔣丞相是他是文武全才，所以你才不能夠將他招回啊。”梅太後情急之下，語調中已經帶上了些許哭腔，還有許多事情，都是你所不知道的啊。


  梅太後無奈地歎了口氣，接著借轉身咳嗽的機會，她悄悄的把眼角的淚水擦掉。蔣清揚能回來麽，他已經被北燕的大軍生擒活捉了，他已經回不來了。現在朝中的士氣已經低落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他們已經沒有再戰的能力了。


  這且不說，就算是蔣清揚沒有被北燕的大軍生擒活捉，皇帝這道聖旨即使可以發出去，也會被夏平安和李明瑞將軍他們給攔下來。


  無論是比個人威望，還是論戰功，蔣清揚他都已經遠遠地超過了夏平安和李明瑞他們二人。


  所以當時還在臨安的時候，夏平安丞相他才絞盡腦汁地分化蔣清揚，力主分兵抗燕，把蔣清揚從臨安的朝廷中給支了出去。


  梅太後她明白，她現在唯一可能依賴的，也隻有左丞相夏平安和大將軍李明瑞了，當然還有李明瑞麾下的那十幾萬已經沒有了戰鬥力的官兵。


  有些話她可以說，但更多的話，她是沒有力法說的，也是萬成說不得的。要知道，她根本就不懂政治這東西，但她好歹也知道，有些事如果說出來，這和讓這件事隱藏在背後，不讓人去發說出他，這個差距永遠是有著天壤之別的。


  此時，她唯一能能夠做的，也隻有收斂哀愁，強顏裝笑的去應付朝中那些錯綜複雜的時局。她其實根本就無力去對付，朝中那些為了爭權奪利的爾虞我詐，但事情可不因為她的不願意就不發生啊。


  “官家啊，我覺得與其招蔣大人回來，還不如讓他領軍在外，才使北燕不敢全力進攻。你想想，如果蔣大人他一旦回到我們朝廷中來了，那些北燕大軍就再沒有人能夠牽製他們，他們沒有了後顧之憂，我們的情況可能會更為不妙了。”梅太後隻好如此應付小皇帝的奇思妙想。


  “要是我們大齊能夠多有一個如同蔣清揚這樣的人就好了，”小皇帝感慨地說道。他幼小的心靈也是對英雄人物相當景仰的，不過他也知道這樣的人是絕無僅有的了。


  隻可惜，如今連這樣的人都已經沒有了，梅太後在心裏暗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