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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禍起

  獨自踟躕而行,夜晚的微風輕輕吹拂在麵上,吹走麵頰未幹的淚珠,帶來一片涼意。


  心神不屬地走著,腦子裏麵空空蕩蕩,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麽,又或者什麽都沒想,我隻是茫然前行,雙腳完全是慣性地走向乾清宮。走了沒多遠,卻看見康熙冠服未脫,急急忙忙向這邊走來。


  我一下子醒了過來,不由詫異:他怎麽這麽焦急的樣子?又發生什麽事了?於是急忙迎上去,問道:“皇上,你怎麽會來這裏?”


  他看見我,鬆了一口氣道:“曦敏,你沒事吧?”


  我?我糊塗了:“奴婢會有什麽事呢?”


  他說道:“朕一回來就聽說你讓太皇太後叫去了,所以趕緊過來瞧瞧。”


  我恍然大悟,他是怕六年前我被趕出宮的事情重演。輕輕笑了笑,我說道:“太皇太後隻不過招奴婢去問問話,沒什麽事。”


  他籲了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忽又看見我臉上淚痕宛然,不由大驚道:“曦敏,你哭了?發生什麽事了?誰欺負你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我滿腹的心酸更是掩藏不住,剛剛停下的淚珠又滾了下來。他立時驚得手足無措,隻能輕輕扶著我的肩,連聲說道:“你別哭,別哭啊!誰讓你受委屈了,說出來朕重重辦他!”


  我隻是哭泣,搖搖頭,也不說話。


  此時一個小太監湊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勃然大怒,輕輕抬起我的頭,問道:“是不是皇後給你氣受了?你說出來,朕給你主持公道!”


  我急忙抓住他的手說道:“不,不是的,皇後隻不過讓奴婢盡心服侍皇上,並沒有說別的。”


  他愣了一下,口氣軟了下來,用手輕輕抹去我的淚珠,柔聲說道:“那你究竟為什麽哭?倒是說出來啊,你這樣不明不白淚漣漣的,叫朕心慌啊!”


  我深深地看著他,這個富有一國的男人,這個足以讓天下女子傾心的男人,滿腹的心事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再次搖了搖頭,我慢慢偎進他的懷裏,生平第一次,主動抱住他。熟悉而溫暖的氣息包圍著我,貼在他心口數著他的心跳,聽著我們的心的節奏漸漸合拍,說不清是安心還是釋然。


  他微微吃了一驚,隨即輕柔環抱住我,低沉的聲音中有著笑意:“雖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哭,不過我現在倒是感謝這些眼淚呢,這還是你第一次主動抱著我啊,曦敏!”


  我的臉上有些臊紅,推開了他說道:“皇上,我們回去吧。”


  他拉著我的手,細細擦去臉上殘餘的淚水,輕笑著說:“你鮮有哭泣,所以一看見你哭我就慌了手腳,你的眼淚讓我心疼。但如今我卻又希望你經常哭,隻因你哭的時候才會解下心中的藩籬,主動接近我。”


  我心裏輕輕一歎,強笑著說:“奴婢不是一向都在皇上身邊麽?”


  他的手頓了一頓,歎了口氣,淡淡地說:“曦敏,你又縮回你的殼子裏去了。究竟什麽時候你才肯真正回應我呢?”


  我低頭,默然無語。


  微風輕拂著我們的衣衫,將他的氣息吹拂過來,似有似無,卻又密密麻麻將我包圍著,讓我有了些許的眩暈。


  “我們走吧。”他輕輕地說著,拉起我的手,並肩前行。我看著相牽的兩隻手,神思有些恍惚。


  過了幾天,耿精忠自請撤藩的折子也來了,康熙龍顏大悅,更加堅定了撤藩的決心。接下來的幾個月裏朝廷分別派出要員奔赴三反督促整軍撤藩,而看起來吳三桂等人也老老實實執行著朝廷的旨意,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我不得不說吳三桂他們保密的功夫做得很好,如果我不是早就知道三藩必反的話肯定也會認為他們是真心遵從朝廷的號令。如今卻知道他們不過是在做戲。然而沒憑沒據,讓我怎麽跟康熙說?他現在正是高興,大臣們也開始相信三藩真的要撤了,朝廷裏麵一片喜氣洋洋,我的話沒有人信不打緊,觸了康熙的逆鱗才是最大的麻煩。再說事實上不是康熙最終取勝嗎?我也沒有必要冒著改變曆史的風險多此一舉了。


  十一月,我自己的情報網得到消息,楊起隆的三郎香會發展極為迅猛,許多八旗家奴子弟都成為他的信徒,那些宗族們在宮裏當差的後人不少,想想《康熙王朝》裏麵令我印象深刻的奪宮戲,不禁留了幾分戒心,找了個時機跟康熙說了。康熙聽了也是極為重視,命令下去嚴密追查楊起隆的蹤跡,我方放下點心。


  果然這一查,查出了許多楊起隆密謀造反的罪證,康熙龍顏大怒,當下命令宮內徹查所有太監侍衛,楊起隆狗急跳牆,匆忙起事,結果被康熙一網打盡,僅以身逃。朱三太子一案自此了結。


  時間很快進入十二月下旬。丙辰,雲南送來緊急軍情,吳三桂反了。


  折子到達的時候康熙正靠在炕上閉目養神,聞言一下子翻身起來,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驚聲喝道:“不可能!”


  明珠也是急急忙忙趕進宮來,此時周身冒著熱汗,微喘著說:“稟皇上,此事千真萬確。本月壬子,吳三桂打著反清複明的旗號起兵謀反,殺雲南巡撫朱國治,貴州提督本深、巡撫曹申吉投降,總督甘文焜戰死。”


  “壬子?不就是四天前嗎?”康熙一把奪過軍文,迅速瀏覽了一遍,然後呆若木雞。


  明珠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急道:“皇上,如今禍亂徒生,朝廷需要有個應急之策啊!!”


  康熙呆愣了半晌,我見不是辦法,急忙走過去輕聲對明珠說道:“明中堂,如今皇上陣腳大亂,心神不屬,就算有什麽旨意怕也有不周到的地方,不如等皇上休息一下,清醒之後再來討論。”


  明珠本也是個八麵玲瓏的人,隻不過驟聞劇變也是一時之間慌了手腳,聽了我的話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說道:“曦敏姑娘說的是,是我糊塗了。”說完又對康熙說道:“皇上,臣先下去整理好兵部事務,以供皇上查詢。”


  康熙沒心思理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便坐在那裏長久沒有動彈。


  我心裏歎了口氣,斟了一杯茶奉上,說道:“皇上,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康熙木然接過茶杯,在手裏捧著,卻也不喝。過了許久,方才長長歎了口氣,說道:“朕錯了,錯了啊,曦敏。朕原以為,就算下旨撤藩,吳三桂他也不敢反的……”


  我無奈的看著他,溫言勸道:“皇上沒有錯,皇上怎麽會犯錯呢?吳三桂反跡已現,撤也反,不撤也反,皇上的決策並沒有錯誤。”


  他卻恍若未聞,站了起來反複踱著步子,一麵喃喃說道:“究竟怎麽回事?不是一直都進行得很順利嗎?朝廷沒有聽到一點兒風聲,博赤哈那邊也沒有任何消息……曦敏,馬上把博赤哈給我叫來!”他突然轉身對我說道。


  本來博赤哈是暗線,明著招他進宮等於暴露了他的身份,但此刻康熙六神無主加上又在氣頭上,我哪裏還敢說話?忙應了一聲去了。一個時辰後,博赤哈便跪在了康熙麵前。


  康熙冷冷地看著他,厲聲說道:“你可知道吳三桂四天前起兵反叛了?你卻為何一點消息也不知道?你的差事是怎麽辦的?!”


  博赤哈嚇得渾身發抖,瑟縮著說:“稟……稟皇上,奴才……奴才是真的不知道,方才聽皇上說起,才……才知道的……”


  康熙大怒,拍案而起道:“朕要你收集雲南貴州的消息,你是怎麽辦事的?!總是沒有異樣沒有異樣,如今人家的家夥都抄起來了,你還敢說沒有異樣嗎?!”


  博赤哈嚇得話都不會說了,隻能五體投地趴在地上連連求饒。


  我倒是知道他的冤屈的,因為我自己的情報網同樣沒有得到任何相關的消息,以至於我還按照《康熙王朝》裏麵的情節以為吳三桂是在二月二起兵的呢。但如今康熙震怒,我可不敢插嘴,以免火燒到自己身上。


  康熙怒氣未消,走了幾步,又怒聲斥道:“說你沒用,楊起隆的事情你又辦得很好,怎麽這回碰上更大的事情反就辦砸了呢?!”


  博赤哈魂飛魄散中突然聽到這麽一句,不由從地上抬起頭來,不解地說:“楊起隆的事情?回皇上,奴才不知道啊!”我一聽這話立時心下叫糟。果然見康熙一愣,發了一半的火也突然止住,轉頭向我疑惑地看過來。


  原本我自己的情報網探聽出來的消息,如果是博赤哈不知道的,而又需要讓朝廷知道,我都會不著痕跡透露出去,通過博赤哈的口說出來。然而楊起隆的事情幹係太大,又跟康熙的安危直接相關,我一時著急,竟然糊裏糊塗就這樣直接稟了出來,這還不讓康熙發覺其中的奧妙?!


  果然康熙的眼中疑惑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則是比方才更恐怖的怒焰。他看著我,冷冷地問道:“曦敏,這是怎麽回事?”語氣是截然相反的死水一般的沉靜,令人毛骨悚然。


  我“撲通”一聲跪下,一聲不吭。事實俱在,我所有的言詞都不過是狡辯,聽在康熙的耳朵裏更是罪無可恕。倒不如承認了,或者可以幸免。


  他閉了閉眼睛,無力地後退幾步,跌坐在炕上,喃喃地說:“曦敏,朕……一直都最信任你,然而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朕的信任麽?”


  我無話可說,隻能磕下頭去,輕輕說道:“奴婢該死,請皇上責罰。”


  他卻一下子跳起來,大聲怒道:“責罰責罰,你就知道責罰,難道都不會為自己辯解嗎?還是說你真的欺騙了朕?”


  我仍舊默然。


  他見我不說話,怒火中燒,喝道:“好……好!!你既然承認了,朕也沒什麽好說的。你別以為仗著朕的寵愛就能為所欲為,你原本不過是個掃地的宮女而已。現在,你從哪裏來,就給我滾回哪裏去!!”


  我慢慢地掃著地,其實現在還是冬天,該掉的葉子早已經掉光了,樹上光禿禿的,花還沒有花苞,地上幹幹淨淨的。但我還是認真地掃著,很認真,不放過任何一塊地方,因為我很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消磨在這件事上。


  乾西還是那麽冷冷清清的,不,應該說更冷清了,因為人人都知道我被康熙放逐到了這個地方,就如同妃子被趕進了冷宮,巴著我再也沒有任何好處,誰還願意跟我這個“瘟神”扯上關係?

  皇宮裏的生態還是那麽現實,你得寵的時候誰都討好你,把你當半個主子,然而一旦你失寵了,別人不對你落井下石已經是萬幸,哪裏還敢奢望有人雪中送炭?


  我靜靜地掃著地,心裏麵沒有一絲波瀾。這種結局在我決定建立自己的情報網的時候就已經有所覺悟,雖是如此,但在真正麵對的時候,我比我自己想象中還要鎮靜、還要安然,太從容了,從容得連我自己都感到訝異,那不是對一切甘之如飴的從容,而是一種死水般的無波無瀾。哀莫大於心死,我竟然是這樣的感覺麽?


  然而我卻分明不感到悲傷,仿佛一切都是那麽天經地義,其實仔細想想,跟在帝王的身邊誰也不能保證不會發生這種事不是麽?該是早就做好準備的,也許就在決定陪在他身邊的那一天。


  回到乾西,紫玉已經不在了,其他的宮女沒人願意跟我相處,無論在什麽地方我都是孤孤單單的。看著孤寂的庭院,我心裏麵空蕩蕩的每個著落。想想幾天前還跟在康熙身邊,和他一起煩惱三藩的事情,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整理、匯集飯莊收集的情報,還要考慮飯莊的經營策略……每天都很充實,甚至可以說是頗忙碌的,現在卻完全沒有事情幹了。康熙再也不用我伺候,飯莊現在也失去了我的聯絡,一下子閑了下來,我真不知道該怎麽度過這漫漫長日了。想想不由好笑,前幾天才抱怨著事情太多,想要好好休息,如今真的無事可做了反而不習慣,難道我真的是個勞碌命?


  甩了甩頭決定不想那麽多了,既然已經空閑下來,就好好休息吧。雖然這裏冷冷清清,但我吃得飽穿得暖,讓我想起了當初進宮的初衷,不就是為了圖個溫飽麽?如今隻不過一切回到原點而已,有什麽好怕的?


  微微笑著,我哼起了鍾愛的歌曲。好久沒有這樣輕鬆了,在康熙的身邊大多都是小心翼翼的,就算想唱歌也不敢——我不會唱清朝的小調。如今這樣,真好!

  抬頭看了看天,約摸是吃飯的時候了。沒有人搭理我,自然不會有閑心叫我一起吃飯,我隻能徹底聽從的教誨: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收拾好了掃把,我走出這個院落,前麵的太監已經把飯抬來了,宮女們聚集在一處,各自拿了自己的飯菜,或者回房吃,或者在這裏一起吃。


  我走過去,他們發現我來了,原來嘰嘰喳喳的聲音一下子沒有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我,讓我不由好笑。我來了已經好幾天了,他們卻仍然沒有習慣我的存在,把我當成怪物看待。我雖有心消除這種狀態,無奈別人都不搭理我,我還能怎麽辦?

  拿起了自己的一份,我識趣地轉身回房,然後聽見身後響起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最終恢複我來到之前的喧嘩。他們佐餐的八卦想必跟我脫不了關係,但我如今也算“落難”了,他們沒有對我落井下石已屬不易,隻有背著我說些八卦我已經是感激不盡了。


  吃過了午飯,執事太監讓我給如意館送樣東西去,我便出了乾西,穿過禦花園。走近浮碧亭,遠遠便聽到那邊傳來陣陣說笑聲,仔細看過去,鮮豔的旗服,光彩照人的首飾,一眼就能認出來那是康熙的嬪妃們正聚在一起說笑玩鬧。我想了想,便打算繞過去。以前我得寵的時候她們看我眼紅,如今我“落拓”了,還不知道她們會怎麽編排我呢。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正要繞道,卻被一個嬪妃眼尖地發現了我的蹤影,當下高八度的尖細聲音大聲響起,奚落的話語如連珠炮一般發出來:“喲,看看,這不是曦敏姑娘麽?難得啊,自從你去了乾西以後,倒是難得見麵了呢。”


  一堆女人齊齊望向我這邊。康熙對他的後妃們並沒有特別的寵愛與不寵愛,如果真要說他對誰特別好,那也隻有赫舍裏皇後了。康熙十二年並沒有幾個妃子,大多都是嬪以下級別,妃嬪的身份高人一等,也互鬥得厲害,是不會這樣其樂融融相處的,會這樣聚在一起的都是些貴人、常在之類比較下等的宮人。她們比起妃嬪來更少得到康熙的臨幸,自然對我的怨憤也就更大。以前不敢得罪我,因為我是康熙麵前的紅人,如今逮著機會可以好好整治一下我,她們又怎會放過?


  苦笑了一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硬著頭皮走上前去,行了一個禮道:“曦敏見過各位娘娘。”


  亭子裏大概有七八個宮人,此時有些人一臉幸災樂禍,心好一些的也隻不過別過臉去不理睬我。叫住我那個人是陳氏,一個貴人。她看著我,皮笑肉不笑地說:“曦敏姑娘眼睛高,架子大,敢情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我們這麽多人,一句‘各位娘娘’就帶過了,姑娘果然聰明機靈,難怪會把皇上迷得暈頭轉向。”


  我無奈地看著她,她這明白著是雞蛋裏挑骨頭,但也不敢反駁,於是又向亭裏各人挨個請了安,卻不認為陳貴人會就這麽善罷甘休。果然在我請完安以後,她又說道:“曦敏姑娘果然聰慧過人,我們這麽多人居然都記得一清二楚,卻不知為什麽會惹得皇上龍顏大怒呢?連曦敏姑娘都躲不過的東西,我們也得加倍小心才是,你們說是不是啊?”


  她身邊的宮人們哄笑起來,幸災樂禍者有之,譏諷奚落者有之,我不由皺起了眉頭。我算是見識了宮裏女人的厲害了。


  陳貴人眼尖看到我皺著眉頭,當下哼了一聲道:“你不過是個失寵的奴才,居然也敢在主子們麵前皺眉?你還沒學乖是不是?今天就讓我代皇上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點兒規矩。”說著就要叫手下的嬤嬤給我掌嘴。


  我嚇了一跳,卻又不知道怎麽辦好。這些女人存了心整我,無論我怎麽說她們都能找到理由罰我,正惶恐間,忽聽一個溫柔悅耳的聲音說道:“罷了罷了,別跟奴才一般見識。該去皇後娘娘那兒了,我們走吧。”


  陳貴人顯然不情不願,但跟皇後比起來,我這個失寵的宮女顯然微不足道多了。於是她狠狠撂下一句:“今兒個便宜了你。”之後便悻悻然而去。


  我感激地看向替我解圍之人,卻是烏雅氏,現在不過是個貴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便是雍正的生母。


  “多謝德貴人解圍。”我誠心地感激。


  她看了我一眼,淡淡說道:“你不必謝我,我隻不過是為自己的將來著想。”她見我不解地看著她,又說道:“做妃子的,最近要是能體察皇上的心思。皇上不過是在氣頭上,等他氣消了必然會讓你回去。你在他的心目中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人能夠代替,也沒人能將你從他身邊趕走,哪怕是他自己。”


  我不由愕然,同時也有種荒謬的感覺——難道我在這位未來的國母心中竟然是如此特殊麽?

  她看見我的神色,微微一笑道:“不要不相信,日後你自會體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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