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 交流探討,神秘請求
麵對雲子淵咄咄逼人的試探,老者都隻是沉默以對,於是雲子淵越說越是激動,言辭也越來越激烈,然而老者一直沒有回應,雲子淵的聲音突然也就變得越來越低,越來越弱。
到得最後,雲子淵甚至有些無力地坐到了地上,開始變得和老者一樣沉默,仿佛剛剛那個對老者出言不遜、言辭惡毒的,並不是他,而是另外的什麽人。
事實上,剛剛的那些話語,確實隻是雲子淵用來故意刺激老者的,他想要看看對他加入天門這件事有什麽看法,看看老者對自己有什麽意見,然而老者一直沉默以對,想來也是看出了雲子淵的想法。
“是啊,堂堂天玄境界的長輩,怎麽可能是我這種粗淺小伎倆可以隨便刺探心意的,我今天真是,變得實在是不像我自己了……”
雲子淵無力的坐在地上,他和老者具是沉默,這種莫名的沉默像是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了雲子淵的身上。不過雲子淵並沒有被這座大山所壓倒,他突然像是解脫了一樣,猛地一個翻身,鯉魚打挺似得站了起來,竟是罕見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隻見雲子淵走到老者身前,對其深深施了一禮,然後說道“心中隱秘得以和老先生分享一番,晚生如今隻覺心中暢快,先前出言不遜,還請老先生諒解。”
老者也露出了一抹慈祥和藹的笑容,他伸手將雲子淵扶了起來,對其說道“不錯不錯,你很好!雲行秋有子如此,九泉之下,必將無憾!”
“還未請教老先生姓名。”
“老夫自在穀一介無名長老,你可稱我,杜老。”老者這般說道。
雲子淵聞言,也就恭恭敬敬地道了一聲“杜老!”
……
杜老帶著雲子淵走進閣樓,雲子淵隻見這是一間很是尋常的閣老,內中還擺放著許多鍋碗瓢盆之類的生活器具,料想應是城中哪個人家的儲物閣樓。
唯一符合杜老天玄大能身份的,似乎隻是在窗邊以數百尊神明塑像組成的一個陣法,雲子淵隻看了一眼便知道,那就是杜老用以施展信仰之力修煉法的法器陣圖。
杜老也像雲子淵介紹道“老夫於此,便是在這裏試驗信仰之力,可惜最終成果並不十分理想……”
“信仰之力,自遠古神靈消失之後,便從未再現過世間,為什麽杜老您現在突然開始追求信仰願力之道?”雲子淵雖然心中已有猜測,但還是向杜老請教道。
於是杜老向雲子淵具體解釋了一番,原來,自從百多年前慘烈的正魔大戰結束後,天道有損,道衍之路斷絕,如今的天玄修士較之往年越來越多,但是無一人可從天玄破境道衍。而天門神主作為當世唯一的道衍,威壓神州,無人可戰!於是這麽多年來,為了接續道衍之路,為了破境道衍,也為了擊敗天門神主,打破天門對神州的統治,正道勢力一直在尋找各種方法,有的宗門在尋找修補天道的辦法,有的勢力在尋找新的破境之法,也有的勢力在尋找元氣之外的、新的力量……
“……而我自在穀,便是選擇從信仰之力出發,即是探尋一條新的修煉之路,也是在發掘信仰之力的威能,隻可惜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麽成果。”
雲子淵點頭表示了然,這也和他心中所想基本一致,在天道有損的情況,天門神主這個世間唯一的道衍修士,實在給了神州其他所有宗門太大的壓力。
“先前看你對信仰之力頗有了解,也曾在心底指點過我的信仰之力,不知眼下可有什麽意見老夫分享一番。”
雲子淵知道,杜老一定是看到了自己在神霄九天塔內博覽群書的記憶,知道自己所知甚多,想要自己為他們提供一些幫助。
不過雲子淵並不認為自己能夠給到什麽幫助,杜老、以及他的自在穀,既然能夠研究出信仰之力的修煉法,哪怕還十分簡陋,也能說明自在穀是做了相當多的研究的,雲子淵並不認為自己讀到的那些古籍,自在穀會沒有研究過。
隻是既然杜老已經這麽說了,雲子淵也不藏私,將自己在神霄九天塔內所讀到的,所有關於信仰之力的部分都做了個整理,分享給了杜老,並且他還寫下了數百本古籍名錄,可以讓自在穀自行去搜索,自行去研究,畢竟雲子淵從古籍中歸納整理出來的看法觀點也未必就是正確的,還是需要自在穀自己去分析論證一番。
杜老所獲良多,也將自己對信仰之力的理解分享給了雲子淵,雲子淵雖然不修信仰之力,但即是知識,受之也無妨,隻會有利無害,不無不可。
……
站在窗邊,杜老對雲子淵說道“還記得你最開始設想的,匯聚全神州所有子民的信仰之力一事嗎?”
雲子淵當然記得,不過這隻是他胡思亂想的想法,並沒有什麽當真的必要,因為這其中的難度,隻怕不比一步登仙容易。
杜老亦是這麽認為,他伸手指著城中街道上還在不停遊行的人潮,說道“我們自在穀花了數十年的世間,才在這座小小的天露城二十萬居民裏,培養其這麽統一的信仰,才有了這一天的盛景,而要讓全神州億萬萬子民也像這些人一樣,能夠為了相同的事物一起努力,一起奮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啊,人心多變,雖說也是有烏合之眾這等說法,但是要將全神州億萬萬百姓徹底擰成一股繩,沒有千年萬年的努力是做不到!”
杜老點點頭,接著說道“這座天露城雖小,百姓不多,但是生活得也算是幸福,如此我們才選中這座城市來試驗信仰之力。同樣的,就在前幾天,在另外一座城市中,我們有別的長老試驗過,失敗了。”
“如何失敗了?”雲子淵問道。
“那座城內的百姓生活困苦,我們本以為這樣的城市會更容易培育起信仰,但是結果卻是大出我們的預料,雖也有人因為生活艱辛而選擇信奉神靈,但似乎也有很大的一部分人,不信仙神,”
“自強者,生生不息!其實我認為,你們應該轉變一下思路,對天地神靈的信仰是信仰,但其實,對自強不息的信念,也是一種信仰!信仰,它不一定就是對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也可以是人身上的很多品質,不論是好是壞,歸根到底,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信仰。”
杜老很是讚賞地對雲子淵點點頭,說道“其實,人,才是最大的信仰。無論是何種信仰,又是信仰何物,到最後,總是會落到人之一字上!”
杜老突然對雲子淵微微躬身行了一禮,說道“感謝你的啟發。”
雲子淵見之一驚,又哪裏敢受之,他忙不迭側身避過,將杜老扶了起來,說道“我可沒有什麽貢獻,隻是隨口說上幾句罷了。”
杜老笑了笑,沒有反駁,沒有答應。
之後,雲子淵和杜老又對信仰之力的諸多方麵進行了一個交流,像是信仰之力的應用,修煉法的擴展,與元氣的兼容,當然還有與神魂的影響。
先前雲子淵便是因為吸攝了信仰之力進入識海,結果引發異變,才讓杜老的神念和雲子淵的識海相融,從而無意間窺探了雲子淵的人生。
隻是現在,杜老和雲子淵兩人都對信仰之力所知不深,一番討論,沒能得出什麽結論,雲子淵現在的識海,除了比先前變得更加洶湧澎湃了之外,似乎並沒有什麽變化。
這一次,雲子淵不敢再小心大意,他的玉清神魂是徹徹底底,在識海裏探尋了一遍,實在沒有能夠發現任何的異樣,這才無奈作罷的。
……
如此一番交流學習,杜老和雲子淵各有收益,相談甚歡,隻是不知怎的,雲子淵和杜老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提及雲子淵加入天門之事。
許是因為他們都知道,以雲子淵的天分能為,如今在修羅殿裏已是大放異彩,早被天門高層密切關注著,所以杜老根本不認為自己、或是自己身後的自在穀,有能力讓雲子淵脫離天門。
而若是做不到這一點,那麽他們現在去討論雲子淵加入天門之事,並沒有什麽意義,將來之事,總是要將來真正遇上了,這件事才會有意義。
雲子淵起身看了看天色,現下已是皓月當空,朗光普照,除了信仰之力,杜老還給雲子淵指點了很多修行上的知識,是以時間過得飛快,而雲子淵卻沒有注意到。
便在這時,杜老突然說道“城外有異動!劍氣激蕩,是孤劍客。”
雲子淵頓時了然,一定是孤劍客見自己久久未出,實在擔心自己的安危,趁著現在夜色漸濃,便意圖闖城。
於是,在杜老的幫助下,雲子淵將自己的聲音從城裏送了出去,送到孤劍客的耳中,將其安撫了下來,阻止了他闖城的舉動。
一位天玄境界的大能強闖一座城池,除非是天翼城這樣的大城,否則對於城池而言,無疑是天大的災禍,尤其此刻天露城裏還有杜老,這要是兩個天玄在天露城裏打將起來,雲子淵不敢想象這二十萬居民的下場。
杜老對雲子淵說道“看來到了你要離去的時間了,我會將傳送法陣開放於你和孤劍客的,你離去吧!”杜老揮了揮手,示意雲子淵出城去尋孤劍客。
“杜老不見見孤劍客嗎?他是我爹的義弟,想來你們……”
杜老搖了搖頭,對雲子淵說道“見是不必,你們隻管離去便是。”
雲子淵無來由覺得杜老的態度有些奇怪,便不急著出城,而是追問了起來。杜老無奈,隻得向雲子淵解釋了一番。
原來,早年孤劍客因為邪教劍譜一事,殺了太多的正道弟子,雖然後來經過雲行秋的調查與作保,正道諸多宗門勢力的高層沒有怪罪孤劍客,但也對他不喜,畢竟孤劍客確實殺了太多正道弟子,其中也不盡然都是因為劍譜,也有不少是來調查究竟,卻被孤劍客一並殺了個幹淨。
所以如今在孤劍客破境出關後,雖然一直在於天門為敵,在散修中有了極高的聲望,但是正道勢力還是對其不喜,至少是不願見他助他的。
而杜老,其實也是有幾名徒子徒孫被牽連了進去,所以此刻杜老也是不願意見孤劍客的。
雲子淵這下了然,也就不再多言,便要轉身離去,但是突然,雲子淵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對杜老提了個請求。
“……希望杜老答應!”
杜老深深看了雲子淵幾眼,說道“哪怕極可能失敗,哪怕會牽連到你,你也要我這麽做?”
“是!請杜老答應!”
杜老想了想,見雲子淵態度實在堅決,終是答應了雲子淵的請求。
雲子淵對杜老躬身行了一禮,說道“希望下一次見麵時,我們還能像今天這樣坐而論道,我也想聽一聽,我父親與您的故事。”
“會有機會的。”杜老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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