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戰甲披風
擂台上,雲子淵抱著劍,像個釘子釘在地上一般,傲然屹立,居高臨下地看著圍在擂台邊上的一眾人等,一點也沒有因為他們的奉承話語而感到高興開心,甚至相反地,雲子淵麵如寒霜,劍眉緊皺,似乎是把他們視作全副武裝的敵人,小心戒備著,不過倒也沒有絲毫的畏懼。
鬼牙皺了皺眉,低聲自語道“神將……他為什麽一直在針對雲子淵?”
在鬼牙身旁,靈萱看了看被黑衣仆從抬走的陰九,然後又看向雲子淵,眼中閃過別樣的光芒。此時,聽到鬼牙的自語,她抬起小腦袋,不禁疑惑問道“針對?”
“是,神將在捧殺雲子淵,在給他樹敵。你別看現在這些人都在阿諛奉承,實際上他們的心裏不定怎麽嫉妒呢!喏,你看那兩人。”
鬼牙示意靈萱看去,隻見那厙力強和敖和正此刻兩人正虎視眈眈地看著雲子淵。
“尤其那兩人,那是兩個瘋子,滿腦子修煉,戰鬥。不管以前他們怎麽看待雲子淵,現在聽到神將對雲子淵的評價,必然會激起他們的好勝心,隻怕要不了多久,這倆人便會找上雲子淵。”
“嗯。”靈萱有些會意地點了點頭。
“說起來,你又是誰,怎麽被雲子淵帶過來了?”鬼牙突然想起了什麽,好奇地問道。之前她見靈萱從雲子淵背上下來時,便很是好奇他們之間的關係,隻是一直沒來得及問。
“……他救了我。”靈萱言簡意賅地說道,神情很是失落,想起了慘死的姐姐。
鬼牙同樣言簡意賅地回了個“哦”,然後也再沒有多問。
……
雲子淵打敗了陰九,等若折了修羅神將的麵子,但神將不僅沒有因此發怒,反而很是高興。
“紅衣。”修羅神將招了招手。
“是。”
紅衣仆從應了一聲,快步走上擂台,手上端著一個頗大的木質錦盒,織金繡銀十分精致,丹書古篆形製奇古,似乎是早早就準備好的。紅衣仆從將錦盒打開,瞬間光芒萬丈,絢麗奪目,映照整座非天大殿一片血腥通紅,引來一陣陣驚呼。
“奉禦令,賜雲子淵,道一戰甲。”
光芒褪去,雲子淵晃眼看去,隻見在錦盒之中,整齊擺著一套血色鎧甲,連帶披風麵甲,一應俱全,與修羅神將身上的鎧甲又極為相似。
一眼看罷,雲子淵抬首說道“我不需要。”
殿內死一般的沉靜,沒有半點聲音,令人窒息。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他不需要?他拒絕神將的賞賜?他在想什麽?他不要命了?
“我不需要。”雲子淵又重複了一遍,更加大聲,似要讓每個人都能聽清他的話。
珠簾後,修羅神將勃然大怒,一拍座椅扶手,發出雷霆般的震響。
“你說什麽!”
“我說的已經很清楚,第三遍了,這種東西,我不需要!”雲子淵寸步不讓地回話,“方才我已經證明了,你讚許的陰九,穿著這種垃圾,不還是一樣的廢!”
一眾嘩然,掀起陣陣嗡鳴,沒有絲毫準備,意外到了極致,沒有人能想到雲子淵竟然會這麽大膽,竟是一點不給修羅神將麵子,大膽無禮到了極點。
擂台上,雲子淵傲然挺立,隻是後背其實已然濕透,他在賭,賭修羅神將不敢對自己下死手,賭靖玄道人在天門中的地位、權勢,賭靖玄道人對自己的態度。
“不識貨的瞎眼東西!你可知這道一戰甲傳承自……”
果然,修羅神將隻是大怒地對雲子淵連聲嗬斥,一聲狠過一聲,但卻沒有任何想要處罰雲子淵的跡象。
鬼牙等人都是無比的震驚,震驚於一向暴戾的神將竟然會對無禮冒犯他的雲子淵如此寬宏大量,沒有施以任何懲戒,難道他真的那麽看重雲子淵嗎?
但事實上,修羅神將不願對雲子淵動手懲戒的真正原因,是神玄九道經!
“神玄九道經!他到底是誰?死牛鼻子,你到底還有什麽事情沒告訴我?你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我,到底是我哪裏得罪你了?”
修羅神將暗暗在心中咒罵那個男人,隻是百般罵聲堆積在心頭,壓抑難當,想要將氣撒在了雲子淵的身上,又琢磨不透他的底細背景,於是更加壓抑。
“今天,這套道一戰甲,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不要逼我動怒!”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分上,修羅神將的語氣也似乎有些緩和,雲子淵心中的疑問已經有了部分答案,於是鬆口道“好。”
最後,雲子淵隻是象征性地取走了錦盒內的墨色披風,披掛在了身後。這件披風其長過人,後半拖出老長,不知是何物織成,薄如蟬翼,細軟光滑,又韌性十足,既堅且勁,不同尋常。
此外,披風黑麵紅底,上繪雲龍圖樣,當雲子淵走動時,黑色的披風下便會露出一抹若隱若現的血色,鮮豔異常,好似天龍吐氣,吞納天地,周身血雲圍繞,天幕低垂。
雲子淵其實很是喜歡這件披風,所以這一次還是頗為誠懇地拱手說道“謝神將。”
修羅神將麵色稍緩,也不想再跟這不識貨的東西計較了,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冷聲說道“下去吧。”
“是。”
雲子淵飛快跳下擂台,披風在空中獵獵作響,竟讓雲子淵懸在空中左右搖晃,久久沒有落地。
“嗯?短暫滯空嗎?”雲子淵微一尋思,覺得這是披風的奇異功能之一。於是隻見雲子淵一卷身後披風,化為一溜黑煙,刷的一聲,朝大殿角落飄去。
……
巨大的非天大殿內,仙樂奏起,金花如雨,晶輝燦爛的案幾上,奇花異果,海錯山珍,堆如山積。通過試煉的五百來號人繼續舉杯邀飲,觥籌交錯,炫幻爭奇,歡笑不斷,為自己通過了試煉而歡呼,為方才的精彩比鬥而爭論,熱鬧非凡。滿殿上,又有魚龍往來,仙禽翔集,紛紛銜杯祝酒,聞樂起舞,一副仙家氣派。
大殿角落,雲子淵和鬼牙對坐不語,與殿內的熱鬧格格不入。
鐺鐺鐺~雲子淵用一根純金筷有節奏地輕輕敲打酒杯,微閉雙目,輕聲說道“一門之隔,生死兩天地。”
鬼牙看向不遠處的殿門,似乎看見了門縫中滲透進來的一股股暗紅的血,她沉默著,不知如何言語。
這時,紅衣仆從拍了拍手掌,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自今日起,修羅殿正式開啟,九宮十八閣,將會陸續開放,供諸位使用。而明日,會有天門的前輩大能前來講道論法,請諸位準時至問道宮,聆聽道學。”紅衣仆從囑咐道。
“是!”
之後,宴席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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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石壁外,雲子淵走過空曠的石橋,停在一間石屋外,在吱呀輕響中推開了屋門。
現在已經隻剩五百二十一人了,石壁上千餘間石屋空出許多,雲子淵自然是隨意挑選。他挑了一間最偏僻的、最角落的石屋,顯然是不想受到太多打擾。靈萱則是被鬼牙拉走了,住在了鬼牙的隔壁。
雲子淵這間石屋的布局與昨晚鬼牙那間石屋別無二致,或者說,這石壁上的每一間石屋都是一模一樣的。雲子淵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書房,熟悉了一下這裏的氣息,放鬆了自己的身體。
從極度緊繃的狀態中突然放鬆下來,對人的身體和精神來說,其實都是別樣的重負,不利於恢複,所以雲子淵隻是短暫小憩了一會兒,很快便蘇醒了過來。
書房內,雲子淵坐在書案前,在腦海中重新複盤了一遍與陰九的戰鬥,越是思索,便對自己的境界、劍氣越是擔憂。
“我的劍氣變得粗暴不受控製,雖然威力變得更強了,但是卻失了精純,對我的負擔要遠比從前大上許多。而且在目前的劍氣情況下,除了截天與斬星兩式相對直接的劍法,更精妙的劍式我完全無法運用自如,否則對付陰九,不說輕而易舉,至少要比現在簡單上不少。可是該如何解決劍氣的問題,讓劍氣回到先前呢?”
“還有神玄九道經的神權,同樣受製於我境界的異狀,我目前隻能使用定身,第一次使用便耗去了我許多精力,在問題解決前,不能再輕易動用了。不過通過這一次的使用,很難想象,神玄九道經上記載的其餘神之權能,又會有什麽樣的威力呢?”
拿出神玄九道經,雲子淵上下仔細又閱覽了一遍,而後口中不斷誦讀著神玄九道經的總綱,那九十個字不斷在他的腦海中浮現。說來也怪,每一次雲子淵念叨起這九十字總綱時,他體內的劍氣就會短暫變得溫順一些,就像從前一樣,但是每當雲子淵停下來,劍氣便又會狂暴起來,實在是奇怪。
這一夜,雲子淵沒有再休息了,而是打坐調息了一整夜,期待著明日到來的天門高人。
“來的會是誰?”
雲子淵自然是希望來的會是靖玄道人,他有太多問題想要問他了,不過現在他最想解決的還是他境界上的問題,所以……
“不管明天來的是誰,我都希望你能幫助我,幫我解決修行上的疑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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