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世少年 第三十章 靖玄,妖戰
那道人影籠罩著薄紗一般的光芒,看不真切,雲子淵卻是覺得有些熟悉,似是在哪見過一般。
“小友無需驚慌,我們是見過的,兩次,你還記得嗎?”
光芒收斂,現出其中身影。
隻見那人白發銀眉,頭挽道髻,相貌極為英俊,生得是劍眉星眼,英姿韶秀,完全看不出其真實年齡。他穿著一件純淨雅致的素白道袍,手執一個白玉拂塵,一身道氣淩塵,豐神絕世,宛如畫上神仙。
雲子淵眼睛陡然一亮,瞬間認了出來。
“是你!你就是這把太乙天都劍的主人?”
那俊秀道人淡淡一笑,微微點了點頭,卻又立刻搖了搖頭。
雲子淵有些不明白這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究竟是什麽意思。
但那俊秀道人並不急著解釋,隻是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劍,伸手細細一撫,側聽劍鳴聲聲,然後便將劍扔給了雲子淵,動作顯得有些淡然,甚至是有些隨意。
“不,現在你才是這把太乙天都劍的主人。”
雲子淵聽到這句話,不由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聽到這個回答,在這之前,他甚至於連這個念頭都不敢生。
這柄太乙天都劍顯然不凡,若不是這仰仗著這柄劍,他根本不可能在那火紅妖猿的手下撐過那麽多回合,甚至還能傷到妖猿,將之重創。但是僅憑現在這般弱小的自己,根本不能發揮出這柄太乙天都劍萬一的能為,劍在自己手中,無異於明珠蒙塵啊。
不過既然劍被那俊秀道人擲了過來,雲子淵還是下意識地探手接住,緊握手中。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顯得很是自然而然。
“你,這是什麽意思?”
“很簡單,劍,送你了”
“但我……”
“貧道相信素來相信一件事情,那便是‘珠玉蒙塵不掩其光’。貧道對相人之術頗為擅長,從來不曾看錯過人。你現在雖然還很稚嫩,但是將來必將大放異彩,必不會墮了這把劍的聲名!”
那俊秀道人淡然一笑,看著雲子淵不起波瀾的眼睛,又接著說道,“而且你與這柄劍有緣。其實這柄劍本是久遠前一位道家前輩所鑄。他亦是一位天生劍子,仰仗先天真一之氣與太乙混沌之氣同根同源的特性,尋得一縷太乙混沌之氣,並將之鑄成了這柄太乙天都劍。所以你就是最適合這柄太乙天都劍的人。”
雲子淵暗歎,果然是前輩高人,天生劍子之事一眼便被其看出,無所遁形。
“但最關鍵的是,貧道掐指一算,在將來的某個時刻,你會需要這柄劍的,它能救你的命。”
“嗯?”雲子淵悚然一驚,卻不是為自己將來可能的災厄而心驚,而是震驚於這神秘的俊秀道人竟有預知未來的大能!?
“敢問道長道號?仙鄉何處?”
“貧道靖玄,至於出身,隻是鄉野道觀,不值一提。”
鄉野道觀?雲子淵不置可否。
似乎看出雲子淵有一肚子的疑問,靖玄道人拂塵一揮,揮散了漫天雨雲,露出皎潔月光,照亮此間。而後他更是袖袍一揚,擺出了一張玉幾兩個蒲團,說道:“有什麽話坐下說吧。”
雲子淵本有很多問題亟待解答,然而話還未出口,便有異香清馨撲鼻而來,聞了令人心神俱爽,更是讓雲子淵身體瞬間一暖,仿佛身體上的傷疲都少了幾分。
雲子淵定神一看,瞧見玉幾上麵,出現了一個玉盤和兩個白玉茶盞,玉色溫潤,都是製作古雅,別有雍穆清雅之致。同時玉盤之中堆滿了各色奇珍異果,別有靈韻,多是雲子淵聞所未聞的珍果。更令雲子淵驚歎的,則是這杯中的清茶,無比神奇。隻見白玉茶盞中茶湯呈琥珀顏色,晶瑩剔透,別有芬芳,濃鬱的香氣繚繞,竟是在茶盞之上流轉出龍鳳之形,栩栩如生,端的是神妙難言。
雲子淵口吃生津,難以抑製,於是便老實坐下品嚐起盤中珍果。隨意取嚐了些,珍果入口,芳騰齒頰,雲子淵眼睛頓時一亮,暗歎一聲果然非凡。再輕輕一抿了盞中清茶,頓時有絲絲的靈氣順著喉嚨竄入丹田,匯入四肢百骸,讓人精神為之一振,仿佛飄飄欲仙。然而茶水入口雖是清香綿柔,入喉卻是辛辣有勁,讓雲子淵麵紅不已,輕咳數聲。
“咳咳……這不是茶!是酒!”
靖玄道人同樣品了一口,淡然說道:“我沒說是茶。”
“……”
“是酒,亦是茶。”
兩人就這麽在月輝照耀之下,在滿目瘡痍的一片野地中,品茗。
雲子淵抿了一口盞中茶、杯中酒,問道:“道長,之前出現在附近的那隻重傷的七曜玄晶狼可是被道長所傷?”
“不錯,是我所為……你竟然認識七曜玄晶狼?”
七曜冰晶狼為這群山妖獸之主,世人等閑難知,靖玄道人本以為雲子淵也不應該知曉才是。
雲子淵的腦海陸獵戶的身影一閃而過,不過他沒有說出來,隻是接著又問道:“今天這場妖獸潮是不是就是為了那隻七曜玄晶狼而來的?”
“也不錯。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不錯,今天這場妖獸潮確實是因我而起。”
“為什麽?難道不怕這些妖獸衝出這片群山,到神州中去,引發戰亂嗎?”
靖玄道人抬頭看著皎潔明月,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沒有得意,沒有傲然,雲子淵卻是從中看到了一絲無奈,一絲落寞。
就在雲子淵以為靖玄道人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靖玄道人突然出聲說道:“妖獸不是妖族,我們還是很有把握去掌控住局勢的,你不用擔心。”
我們?
雲子淵眉頭一皺,覺得事情好像真的有點大,比他原先所想的還要大,不過他沒有直接問出來,想來靖玄道長也不會把這等事情告訴一個無關緊要的自己,而且這也不是他可以參活的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妖族?妖族又是怎麽一回事?與深山裏的妖獸有什麽關係嗎?”
靖玄道人看了雲子淵一眼,明白他隻是故意挑了個不那麽緊要的問題來問,於是也沒有再去主動提起,隻是悠悠說著深山裏的妖獸和妖族的曆史。
星雨如注,摧山毀林,此間一片甚是空曠。此時雨已停而風不止,迎著浪浪天風,二人獨立蒼茫,一者說,一者聽,靖玄道人清冷的聲音悠悠轉轉,入耳清越,襯得此間更顯空闊幽靜。
雲子淵靜靜聽著,聽靖玄道人講訴過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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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久遠以前,久到曆史也朦朦朧朧,分不清那是真實還是虛幻的年代,當時的神州大地,無邊廣袤,卻是一片蠻荒,生機寥寥,隻有妖氣縱橫天地間,橫行無忌。
妖族,鍾天地之靈秀,可謂是造物者的寵兒,生來便親近自然萬物,與道相合,因而能長期吸收日月天地的精華,能轉化為人形,能修煉大道,化妖為仙。
故而蒼茫神州,唯妖主沉浮。
而妖獸,則與妖族是同源而生,兩者卻是勢同水火。
隻因為妖獸者,雖通靈,卻不近大道,不可化形,不能修煉,隻有一身天賦神通、血脈之力,與生俱來,強弱之分,全依天定。
妖族認為這樣的妖獸有辱“妖”之一字,不認同妖族與妖獸係出同源。故而妖族隻將其視作低等生物而大肆奴役妖獸。最終是激起了妖獸的反抗。
妖獸與妖族之間就此爆發了戰爭。然而妖族因為可以修煉,所以個個實力不俗,一身修為通天徹地。而妖獸中卻隻有血脈高貴者能勉強有一戰之力,其餘一眾血脈低賤,實力孱弱,又不能修煉精進,遠不是妖族的對手。隻不過它們繁衍極快,數量極眾,而妖族的數量稀少,妖獸才有這一戰之力。
而在這場妖與妖的戰爭中,最是飽受摧殘的,卻不是妖獸或者妖族,而是人族。
當時的人族隻是在兩妖之間的夾縫中艱難求存,雙方種族都視人族為異類,紛紛選擇奴役人族,以作為它們雙方征戰的炮灰籌碼,而肆意殘殺。
而在這場妖與妖的戰爭持續了近千年,人族為了生存便默默忍受了千年,直到再也無法忍受了,人族再也不能這樣生存下去了。那麽這種時候總要有人站出來,去替所有人發出生的呐喊。
“寧可挺直脊梁、轟轟烈烈地去戰死,去為了我們自己而戰死,也不能再這樣毫無尊嚴地,低賤且恥辱地去拋灑我們的頭顱與鮮血!”
自古常言:亂世出聖人。於此人族萬難之際,人皇出世,修仙成道,帶領著人族開始反擊。為了生存與尊嚴,人族的每一個人都在頑強的拚搏,他們付出了十倍、百倍於其他種族的努力,在茫茫的大山深處,茂密的叢林之中,在廣袤的平野之上,在妖族妖獸的打壓之下,打出了一條生路,打出了尊嚴。
世事殊異,人事俱變。
便在這時,相互間早已打出真火的妖獸與妖族都轉而選擇來尋求人族的幫助。
人皇經過一番考量之後,最終選擇了幫助妖獸,鏟除妖族。因為妖族得天獨厚的天賦,相比妖獸,若是不能除去,將來危害必然更大。
但是人皇也未曾忘記妖獸過去對人族的傷害,故而在幫助妖獸剿滅了妖族之後,也曾對妖獸宣過戰,但是不曾趕盡殺絕,而是留了一線生機。
人皇與當時的妖獸之主訂下了萬世協議,讓殘存的妖獸在南域群山之中休養生息,人類也不會進去打擾它們。
“所以妖獸才會在留在群山深處,不曾出來。妖獸竟然會與人類定協議?難道雙方之前都沒有違背過協議嗎?”雲子淵有些訝異。
“人皇天威,由不得它們不遵守。”
終究還是實力至上。
“這段曆史已經很久遠、很模糊了,久到世人大多都已經快忘記了這段艱苦的曆史,忘記了妖獸為什麽會留守群山深處。也是如此,近些年才有越來越多的人把這裏視作隱居之所,希望借深處的妖獸之威震懾外人。卻不知道,其實裏麵的妖獸也不敢輕易外出。”
“所以這些年也經常有人會去深入群山。”
“是,隻是這些人實力並不是很強,所以並沒有引起裏麵妖獸的暴亂。而裏麵的妖獸也隻在過去的幾次妖獸內亂中,有幾支小股的妖獸勢力潛逃出來,作亂神州,但很快便被剿滅了,知曉的人很少。”
“對了,妖族呢?是被滅族了嗎?”
“想來應該是的。自人皇以後,無數年以來,從未有過妖族重現世間的記錄。”
雲子淵還想再問些什麽,比如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麽,他也好去尋村人早做準備。
但是靖玄道人眉頭卻是突然一皺,倏然起身望向遠處,眼中精芒一閃。
“真正的妖亂,要來了!”
雲子淵一驚,起身順著靖玄道人的目光看去,卻看不到什麽,隻看見天邊似有一抹光亮。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