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紀念日

  房間是一片漆黑，隻有冷冷的雨滴敲打窗子的聲音，玻璃開出一朵朵水花，匯成一串串柱流，急流而下。


  對不起，您……


  再一次的呼叫還是換來這無情的係統女音。跟她的相比，她是多麽的清亮，笑嗬嗬的，好像整天都這麽晴朗。為什麽今天關機呢？她不是一直保持電話暢通嗎？


  又沉思幾分鍾。他果斷撥出另外一個號碼。


  “幹嘛……”李靜琳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不悅地翻身，把被子抱在胸前。


  “寂夏在不在學校？”


  “寂夏嗎？”對麵像是清醒些，突然好奇地反問。


  殷仲辰沉著臉，不耐煩起來:“你說呢？”


  “你沒有跟她在一起？”


  “什麽？！”殷仲辰捏緊杯子，全神貫注地盯著窗外的雨絲。


  “今天不是你們的紀念日……”


  忘了，徹底忘了。他左手持著手機，右邊又一次捏緊了高腳杯。簽訂合同，陸容安排酒席慶祝，還叫上了臧碩……說好一起過的，他生生給耽擱了……


  “……她昨天就吵吵嚷嚷著慶祝，你們沒有在一起？”


  “沒有。”他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撂下電話就出門了。


  又是一路加速，他踩著油門往西。黑色的轎車劃破雨夜的寧靜，碾過雨的流離，停在尚皇咖啡廳。


  午夜了，24小時營業的咖啡廳人影稀疏。他一把推開門，頂著飄下來的雨珠，左右尋找。走過一排又一排小桌，全是空落落的失望與焦急……


  幸好他的傻丫頭沒有死勁的一直等。


  殷仲辰轉身離開，心裏不明不白抽痛。


  一直沒有她的電話，哪怕是等待，她都不肯打電話……


  站在門前，望著漫天飄灑的雨，他真是想象不出，寂夏關了手機，自己一個人躲著哭是什麽情景。因為這個無心的錯誤，真不值得。


  “幫我問一下她在學校還是在家……不管怎麽樣，今天一定要找到她……”掛了電話，他開始順著街道一遍又一遍尋找……那個笨妞，現在在淋雨也說不定……


  哭夠了，寂夏緩緩睜開眼睛，拭去糊在臉上的淚，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若無其事地站起來拔電源。其實，有什麽好哭的，人這一輩子不就得吃點虧，吃點委屈，受點刺激，磕磕碰碰地長大。這又算什麽，早發現早治療，有什麽好哭的，以後長點腦子，別再那麽單純了就行了……


  她再也不要哭了，從決心逃開他，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一樣的，心裏那座城牆再一次被加固。是殷仲辰幫她拔掉身上的刺，也是他一步步在她心裏建起了萬裏長城……做個輸家又怎樣，至少輸得心安理得；做個舊人又怎樣，她也未必會永久。新陳代謝，這是改變不了的真理……


  寂夏看著嗡嗡作響的手機，看著紫色水晶屏幕上閃亮的名字。


  仲辰，仲辰……


  她默然坐著，盯著一直響一直亮的手機，等它再響一遍，再一遍，再一遍……


  另一邊。殷仲辰就跟較上勁似的，非打到她接電話不可……


  就在他即將掛斷的時候，手機突然嗡了一下，提示電話接通，隻是沒人說話。


  “夏。”殷仲辰溫潤的嗓音劃過耳際。


  寂夏就將手機靠在自己的耳朵，似是在聽又像不在聽。心裏依舊矛盾著，不知接電話是對是錯。她不知道他的著急又是因為誰，反正，不會是因為自己……


  打通就夠他心安了，他怎敢乞求更多呢？“夏。”他又喚了一聲，隻希望她能原諒這個無心的錯誤。


  她依舊不說話。這樣沉默僵持的時候已有兩三次，隻是，這一次，她不再感到害怕。心痛的次數多了，惶恐的次數多了，連提心吊膽都成了一種習慣。習慣了，也就沒感覺了……


  “真的很抱歉，今天是我的疏忽。”


  疏忽？是忘記了約定嗎？元旦錯過了，聖誕節錯過了，情人節……是節日不是節日的都錯過了。現在連最重要的紀念日都忘記了……


  重要的不重要的都可以忘記。那我呢？我到底算什麽？為什麽有她還要我……眼淚再一次劃出眼角，寂夏拽拽被子，努力蜷起身子抱住自己。心冷了就算了，她怕身體一樣冷。


  “夏，你現在在哪？我去接你。”殷仲辰心亂如麻，坐在車裏，望著窗外紛飛的雨，點了一支煙。


  還是，沒有回應。


  寂夏說不出什麽，也不想去知道什麽，他說的見麵又是什麽？

  憑什麽他要見，她就一定得見呢？憑什麽？

  殷仲辰輕輕歎口氣，不知怎麽辦。罵他，吵他，也比不說話好啊，到底怎樣才能原諒，至少要他知道啊。


  “夏，別這麽沉默著不理我，好不好？”他的嗓音那麽好聽，柔柔的像一陣風。可她再一次埋低了腦袋，溫柔這東西她再不敢觸及。


  通話中，殷仲辰的手機又打入電話，他看看手機號。暫時停止了與寂夏的沉默。


  “老板，寂夏小姐不在學校也沒有回家。”阿信小心翼翼地陳述，生怕殷仲辰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