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顛沛流離

  惶惶之中，一年將盡，時間真的過得好快。


  “什麽時候有空？”殷仲辰出聲。


  “這個假期在家陪媽媽，下個周末可能有空。”寂夏算計一下，突然道，“我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殷仲辰揉揉她的頭發，笑而不語。他知道快了，就剩18天。


  “你忘記了？”寂夏的疑問充滿了複雜。她隻怕自己記得太過深刻，怕再也抹不去他的痕跡。


  “你說呢？”殷仲辰的聲音微沉，帶了些挑逗的意味。


  “我說……”寂夏沒再說下去。


  “傻瓜。”殷仲辰彈她一個腦瓜蹦，單手把她攬進懷裏。


  “你周末有安排？”寂夏接過殷仲辰的問話。


  “帶你見爺爺。”


  “見爺爺？”寂夏詫異，殷仲辰帶她見爺爺？爺爺是他最親的人，那……這是認可嗎？

  “嗯。有問題嗎？”看她那天然呆的樣子，叫她去見家人就這麽緊張嗎？

  “沒，沒有。”不知道是喜是悲……又忐忑又期待，好矛盾哦。


  殷仲辰眉頭微皺，淡淡扭過頭，望著前方，心裏閃過一絲蒼茫。他咂口煙，長長吐出一串煙圈。


  寂夏見他欲言又止，憋悶著也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不知道該問不該問。


  烏雲黑漆漆壓過來，天地間昏暗，偶爾有車輛經過，碾過一份空寂。


  “其實，爺爺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殷仲辰沒有看她，眼睛定定地望著前方。


  “不同意？！！”寂夏睜大雙眼，抬頭望他，卻隻看見他尖利的下巴與側臉。他的孤寂被身高嚴嚴實實地擋了過去，可寂夏還是在這陰涼的空氣中冷了身體。


  “為什麽？”她以為自己的聲音夠大，夠她表達滿肚子驚愕，實際上卻像蚊嚶，但足夠殷仲辰聽見……那次跟爺爺打電話時，他還是很和藹的，跟她聊天，問了好多問題，他怎麽會不同意呢？

  “夏。你有更廣闊的藍天，可以簡簡單單的生活。我做這一行的，很不穩定，你願意跟著我顛沛流離嗎？”他依舊冷漠地望著前方。


  寂夏站住腳，抬頭把他望著，離得那麽近，還是看不見他的表情，挎著他的胳膊一直在戰栗，哽在喉口的疑問等待殷仲辰去發覺。他這是什麽意思？要分手嗎？說出那個大家心知肚明的“秘密”？

  他們沒有結局，追求天長地久、白頭到老也沒那麽容易。可是怎麽辦呢？已經深愛了啊……她一直避而不談，執迷不悟地對它漠視。可是，偏偏，殷仲辰就要她麵對……


  她就定定地望著，靜待淚水爬上眼眶。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都耐不得。


  爺爺的話又何嚐不是一個事實？她是一隻鳥兒，有一片屬於她的天空，本該自由遼闊地翱翔。可是，注定要因為他而錯失嗎？


  殷仲辰也站住腳，看著前方，似乎是沉了一口氣後，才慢慢把目光轉向歐陽寂夏，臉上浮出一絲笑意，單手將她抱入懷裏:“我永遠愛你，怎麽舍得把你丟了。”


  “永遠嗎？”寂夏圈住他的臉，微笑和著浸出的眼淚灑滿臉上。“永遠都愛嗎？再也不會放棄？”


  “好不容易在一起，我怎麽舍得放棄。”他最怕的，是她那一個”分手”。“那兩個字，說一次就夠了……”


  陣陣涼風刮過，烏雲漸漸散了些去。


  “回家吧。”殷仲辰捏捏寂夏的小腮，抿起嘴角，溫和地笑。


  “回家？”寂夏低吟。哪個家呢？她冷冷地吸了一口氣，打了一個寒戰，仿佛又回到那一日——爸爸媽媽吵的那麽凶，爭執中媽媽被推向茶幾，額角鮮血直流。那天也是這麽昏暗，街道上淌滿雨水，刺骨的寒冷襲擊了整個龍口……


  “嗯，回家。”他拉起寂夏往前走，“手怎麽這麽涼？”


  寂夏默而不語，之前的晴朗莫名消失。記憶那麽深，回憶起來那麽痛。


  “二少。”前麵小車裏下來一個阿信，對殷仲辰恭敬地說話，“花影那單子貨已經被接走了。”


  “嗯。”他點點頭，“走吧，去十合裏。”


  “寂夏小姐。”阿信揚了右手，作出請的姿勢。


  ……


  進門就感覺異常了，她抓著殷仲辰的手，陌生地打量周圍。清一色全是白，白色的歐式小吊燈，白色淡雅的沙發、壁櫃，都開著淡淡的清純的花朵。


  因為厭惡那個女人的痕跡，所以邊邊角角都煥然一新——沙發，床，整個屋子裏可能被她踩過的地方全換了白色，典雅又清純，是寂夏的格調。


  “怎麽了？”她的手心還是濕轆轆的，不知是汗還是什麽，“還冷嗎？”


  “不冷了。”換了白色，屋裏跟心裏一下子敞亮好多。“什麽時候換的？？”


  “你上次胃病，還在住院的時候。”


  “嗯？”寂夏疑惑地望著他，“我上次沒發現啊……”


  殷仲辰咯咯笑，推了一把她的腦袋：“上次光顧著……沒注意。”


  寂夏翻個白眼：“色狼！”


  殷仲辰按下音響，如流水的聲音滑出來。他從吧台取了兩隻杯子和一瓶紅酒，在沙發上坐下，斟了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