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氣頭上的董雙國,見到婆娘離開時,心中除了暢快之外,並沒有更多想法,甚至他都沒有去想,為什麽老伴走的時候,連個包都沒帶呢!
不過隨著老伴走後,家裏隻剩下了董雙國一人,他也慢慢變得冷靜,看著空落落的家,心裏也出現了一點悔意,甚至是恐懼,難道說,這就是眾叛親離?
正當他心亂如麻的時候,院外熊伢兒的聲音適時地傳了過來,然後,自己的這個侄子帶來了一個消息,自家婆娘這會兒在公婆那裏,老爸讓自己趕緊過去。
現在的時候,董雙國是一萬個不想見老爹的,不過他看了看一臉陽光的侄子,又看了看自家空寂的院子,已經沒了選擇,隻得咬了咬牙,知道該麵對的還是要去麵對,躲是躲不過的。
董明冷眼看著麵前的一切,他不會多嘴,這種長輩們的事情,根本沒有他插話的份,他隻是按照爺爺的要求來喊大伯,後麵……,就沒有他的事了。
進家後,董明隻見到爺爺把大伯單獨喊到前排的空房裏,這個過程很短,也就是幾分鍾的樣子,大伯垂頭走了出來,期間並沒有傳來訓斥之聲。
大伯去了爺爺奶奶的房間,那裏隻有大嬸一人候著,大伯進去之後,別人也不知道兩人如何交流的,最後兩人出來之時,雖然都陰沉著臉,雙方卻顯然已經達成了諒解。
而就在這個時候,董明的父親董雙華,也趕了回來,帶來了沒有追上董柏的消息,而沒有追上的原因,居然是因董柏出村時,恰好遇上了董榮這個好人,並且還搭上了車!
聽到董雙華帶來的消息,家裏人全都懵了,小柏這是啥運氣,出門就遇上了開車出去的董榮,不然的話,又怎麽能這麽容易走掉?
這可不是個啥好消息,今天就是臘月二十八,還有一天就是過年,董柏卻在年前就跑回了哏兒都,從哪裏來看,這都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還不能去怪罪董柏,人家小兩口滿心歡喜地回了家,卻不想遇到了這麽一對兒不懂事的父母,不僅被沒完沒了地出著難題,還收獲到了最惡毒的言語!
得知董柏離去之時,董明隻能歎息,如果大伯能給兒子一點幫助的話,人家願意不結婚嗎,可是現在倒好,不說不給提供幫助,還在整天琢磨著怎麽拖兒子的後腿,遇到這種父母,不得不說是董柏的悲哀。
“董榮這小子也真是的,什麽時候出村不好,偏生在這個節骨眼開車出去,要不然現在小柏已經回來了。”大嬸陰著臉,輕聲咕噥著,此時的她,臉上早已經沒有了往常的那種飛揚之氣。
“能怪得了人家董榮?不想想你們是咋對待小柏的,心都被傷透了,別說雙華沒追到小柏,即使追到了,你覺得他們就能乖乖回來?別多想了!我覺得,走了反而更好,想想你們這些天做的事吧,哼!怎麽都越活越回去了!都回去吧,今年過年在自己家過年,也別搞啥團圓飯,這幾天吃得不少了!”爺爺瞪了一眼大嬸,然後,不輕不重地道。
“爸,您看,大過年的,一家人哪有不在一起吃飯的,後天就過年了,還是讓大哥大嫂過來吧?”母親看到了爺爺在說著氣話,連忙打圓場道。
“這是一家人嗎?我看是仇人還差不多,親兒子都能給趕跑,我說了,自己過自己的,大家都能清靜點兒!”爺爺甩下話,沒有留下任何餘地,徑自回屋了。
大伯看出了形勢不對,連忙拉上大嬸,從董明的家裏告辭離去。
大伯兩口子剛走沒多久,董明卻聽到奶奶的聲音,急促地喊了起來,“雙華,你們過來看看,你爸這是咋了?”
被奶奶這麽一喊,董明一家四口,都衝入了爺爺的房間,卻見爺爺盤坐在炕上,後麵靠著被垛,呼吸急促、臉色刷白。
“爸,爸!你沒事兒吧?”董雙華連忙湊上前去,上了炕,抓住了老爺子的手,又探了探額頭,焦急地問道。
“呼!”稍過片刻,卻見爺爺長呼了一口氣,然後有些不耐地甩開了父親的手,“我還能有啥事,死不了的!”
“爸,我看……,咱們……還是到醫院去看看吧,生氣歸生氣,您也不能拿身體撒氣不是?”母親見到爺爺氣色這麽差,連忙勸慰道。
“說了我沒事就沒事,我隻想安靜一會兒,你們都出去!”爺爺低垂著頭,沒去理會任何人,隻是,每個人都能明顯感受到,他說話的底氣不足。
“你們都先出去吧,他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都陪在這兒,隻能讓他更著急,快出去吧!”奶奶看著爺爺的樣子,很無奈地揮了揮手。
“等一下,雙華,今天的事情,就不要跟雙翠提了,知道了嗎?”就在大家走出房間的時候,爺爺突然又囑咐了一句。
爺爺的話,卻讓父親打消了一點顧慮。
要知道,在往年的時候,姑姑董雙翠都會在大年初二的時候回村,但今年情況又有些不同,原因是姑夫劉剛需要在單位值班,這樣的話,姑姑就不方便回娘家了,大過年的,哪裏還有班車可坐?
所以,在很早的時候,姑姑就已經跟家裏商量好,到正月十五再過來看望父母,現在通知姑姑的話,姑姑倒也不是沒辦法過來,但太麻煩不說,家裏兩個孩子誰管?
因爺爺的身體再次出現了狀況,董明的家裏被陰雲籠罩,每個人都唉聲歎氣,董明與董梅兄妹倆,也都乖乖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兩天,除了大喇子跑來了一趟之外,董明都是一直悶在家裏,他除了堅持每天早上的晨跑之外,白天也使用自製的簡易器械練習一下肌肉,當然,他的功法也沒有停下。
爺爺的恢複,說不上快也說不上慢,到了過年的這一天,老爺子終於能出來與大家共同進餐,他的狀態仍然不算太好,但臉色也不像當時那般嚇人。
大年初一,又是拜年的一天,董明與董梅,喊上了大喇子,挨家去轉了一圈,回家之時,大家的口袋裏已經揣滿了糖果之類吃食。
董明進家門的時候,發現家裏居然還有客人,透過窗戶看去,卻是建成叔一家。
建成叔在村裏的家,董明剛剛也去了,不過因為建成叔的老父親董有德,正陪著另外的大人說著話,隻是簡單招呼了董明一聲,其他事情都沒來得及細說,他當然不知道建成叔回家的事了。
如果其他人在他家裏,董明或許就不會往前湊了,但建成叔和建成嬸不同,他在縣裏的時候,人家可沒少照顧他,於是,董明拉著董梅,連忙進了屋。
“建成叔,建成嬸,小春子,過年好!”兄妹幾乎同時出聲道。
董建成見到有人進來,目光馬上就掃了過去,當他看到是董明兄妹的時候,臉上馬上蕩漾起了溫和的笑容。
董建成非常欣賞董明,他對董明的欣賞,倒不是因為董明是村裏能考入縣中的學生,村裏能考入縣中的學生雖然有限,卻也不是沒有,就比如董新中,他很知道董新中的根腳,董新中是走了關係,體育加了分才進入的縣中。
董建成覺得董明知進退、懂禮數,難得的少年老成,通常像董明這種年齡的孩子,一般被長輩誇了幾句之後,基本就會飄飄然,不知道自己是老幾,但董明絕對不會這樣,這是他最欣賞董明的地方!
“嗬嗬,熊伢兒、小梅,你們都越來越情事了,不像小春子,整天還隻知道臭屁,熊伢兒,聽你嬸子說了,叔不在家的時候,你也不咋到家裏去,這麽認生可不好啊,哈哈!”
被建成叔這麽一誇,董老怪心裏覺得實在別扭,可那又有啥辦法呢,他是披著狼皮……,錯,披著孩子外衣的老怪物,別人那麽說,他還能反駁不成?
看著兒子一臉局促,母親也露出了和煦的笑容,輕咳一聲道,“熊伢兒,以後你可要跟建成叔多親多近,媽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建成叔,將來可能會去你們學校當校長哦!”
啥?聽到老媽的話後,董明心裏就是一個激靈,建成叔要當自己的校長了嗎?不過,董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很清楚,縣裏的新一中,已經基本建好,然後,他現在所在的原縣一中,將來會改C縣三中!
這種改變不隻是改名這麽簡單,新一中建好之後,縣裏會對原縣一中實施分割,高中部遷至新一中,而原來的初中部,則留在原校區,同時改名縣三中。
這種調整之後的結果,從此以後,新的齊山一中將是純高中校,而原齊山一中,也就是將來的齊山三中,以初中校形式存在。
這種調整之後,等於齊山縣生生多出了一所中學,然後,看眼前的意思……,建成叔竟然要來他的學校,也就是新三中做校長!
“哈哈,熊伢兒,你媽那是在嚇唬你,可別信啊!”建成嬸笑得前仰後合,然後輕輕擺了擺手道,“嫂子,剛剛可能您沒聽清楚,建成他有可能到新三中去做校長,但是,這種事情你也知道的,沒有到任命下達的那一天,任何變數都有可能發生,現在隻是小道消息在這麽傳,做不得數的!”
做不得數嗎?董明卻是不信,如果你們之前沒有一定的運作,為什麽會有你的消息傳出,如果有消息傳出來的話,也就說明,這件事情八九不離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