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禪位詔書
忽然，郭旭左手指向地麵，右手飛虹劍直指向天空，發出一聲長嘯。
這長嘯之聲鋪天蓋地，猶如滾滾的潮水，遠遠的傳了出去，好像要傳遍整個天下，把所有的人都淹沒了似的。
與此同時，那飛虹劍忽然發出一團燦爛的火球，就好像臉盆那麽大，一直射到藍天之上，直到無影無蹤。
這個時候，那些圍攻郭旭的勇士，終於發一聲喊，一起轉身，連滾帶爬、連哭帶喊的狼狽逃竄。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徹底的奔潰了，完全忘記了自己所謂的信念，完全忘記了盡忠報國的想法，完全忘記了做為勇士的尊嚴。這個時候，他們有的，隻有那求生的本能。
在絕對的力量壓製之下，他們做為一個普通的人類，完全是無能為力。
隻不過是轉眼之間，所有的人都逃得無影無蹤。
留下來的，隻有滿地的屍體，還有染紅了山頭的鮮血。
還有他們的皇帝。
司馬鄴在山頭之上，正在劇烈的嘔吐著，好像要把自己的心肝脾肺腎全都吐出來似的。在他的臉上，滿滿的都是淚水、口水和鼻涕。
是因為那瘋狂的殺戮、濃烈的血腥味，更因為那巨大的挫敗感。
他們全都計劃好了，每一個步驟都萬無一失，他們用一千人來圍攻絞殺一個人，這不能說是低估了郭旭的武功，更不能說是小看了他。郭旭也確實是落入了重圍中，雖然過程跟計劃的似乎不太一樣，但是他終究還是被一千個身經百戰的勇士重重疊疊的包圍住。
但是結果呢？
結果跟他們之前想像的完全相反，本來應該被絞殺的人變成了殺戮者，本來的勇士變成了人家屠戮的綿羊！
那殘酷而血腥的場麵，是一個正常人都無法想像的！
陰謀和詭計，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反而變得那麽無知和可笑。
輸了，這一次司馬家是真的輸了，輸得很徹底。他們輸掉了這場戰鬥，輸掉了這次的爭奪，也輸掉了幾代人的江山。
郭旭眼裏的血紅逐漸的褪去，變得十分的清澈，他好像又變成了一個正常的人。
——如果他不是混身的鮮血，誰也想不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竟然是地獄來的一個惡魔。
郭旭提著飛虹劍，踩著地上的鮮血，跨過無數的屍體，一步步的走上山坡，走到司馬鄴的麵前，淡淡的俯視著司馬鄴，眼裏甚至充滿了憐憫之意。
司馬鄴還在瘋狂的嘔吐。
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吐的了，隻能吐出一些清水。
過了很久，司馬鄴終於停止了嘔吐。他跌坐在地上，抬起頭看著郭旭。
司馬鄴的臉色猶如死灰，眼睛裏卻是一點表情都沒有。
這表示，司馬鄴已經放棄了掙紮，放棄了希望，也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在他的腦海裏，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想。
“你是不是很不甘心？”郭旭俯視著司馬鄴，淡淡的說道，“你們用一千人來圍攻我，妄圖殺了我之後，你司馬家的江山還可以苟延殘喘一段時間是不是？隻可惜，老天沒有給你們機會，我郭旭也不會給你們機會。”
司馬鄴傻傻呆呆的，一句話也沒有說，也不知道是沒有聽進郭旭的話，還是根本就不能立即郭旭說話的意思。
郭旭微微的皺起了眉頭，繼續說道：“我就不明白，為什麽到了這個地步，你們還在苦苦的掙紮支撐，妄圖讓你們的統治繼續下去？這麽些年了，難道你們司馬家，還覺得沒有享受夠麽？難道你們還覺得害得這個天下還不夠亂麽？難道你們害覺得百姓們吃你們的苦頭還不夠麽？”
司馬鄴還是沒有說話，他好像已經完全沒有思想，沒有靈魂了。
“你有沒有算過，這麽多年，你們害死了多少人？百姓吃了多少苦頭？”郭旭繼續說道，“這些年，連年災荒，不是旱災，就是水災，要不然就是蝗蟲為禍。百姓們飯吃不起，易子而食，餓死的人不計其數，千裏沃土變成荒原。這個時候你們在做什麽？我聽說你前麵有一個皇帝，當有人跟他說百姓沒有飯吃的時候，他說什麽？他竟然說：‘沒有飯吃，為什麽不喝肉粥呢？’這個你自己應該記得吧？”
“而在民不聊生的時候，你們司馬家的人，一個個都隻是想著爭權奪利，什麽汝南王、齊王、楚王、長沙王、河間王、東海王，整天打來打去，最後受苦的是誰？還是那些無辜的百姓！這些王爺相互之間戰爭不斷，還自以為是的把胡人當成打手，為了討好那些匈奴人、鮮卑人，你們眼睜睜的看著、甚至是鼓勵他們去劫掠我們中原人的村莊，讓他們大肆的屠戮我們的百姓！這麽些年，我們的百姓被那些凶殘的胡人殺掉了十之七八，造成了無數的無人村！”
“匈奴人自己城裏的國家，你們管不了，鮮卑人的騎兵在我中原的土地上縱橫來去，你們也管不了，羌族人、氐族人、羯族人一個個的異族將我中原大地當成了狩獵場，把我們的百姓當成了獵物，你們也管不了。你說，像你們這樣的朝廷，怎麽還有臉存在下去？怎麽還有臉享受百姓的供奉？你們就算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彌補不了你們所犯下的罪孽！”
司馬鄴終於有反應了，他喃喃的說道：“我們司馬家怎麽治理天下，你都管不著！皇權天授，不管怎麽樣，我們都是皇室正統！你是什麽人？你隻不過是一個逆賊，妄圖竊取天道的偷天大賊！”
郭旭冷笑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為自己狡辯？皇權天授？老天讓你們來禍害百姓的？讓你們來把天下搞得大亂的？”
司馬鄴道：“你隻不過是一個無知無識的草民而已，豈能堪破天機？既然老天授予了我司馬家皇權，他就一定會保佑我司馬家長盛不衰！你這個頭天巨賊，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朕今天就算是死在你的手裏，你不要意外你武功通神，早晚會有老天收拾你！”
郭旭冷笑道：“我這人從來就不太怎麽相信老天。再說了，老天就算要出麵，也應該是收拾你們司馬家的人才對。”
說著，郭旭從懷裏掏出一塊黃布包裹的東西來，解開，露出司馬熾給他的那個傳國玉璽，淡淡的說道：“你說皇權天授是吧？你看這個是什麽？”
“傳國玉璽？”司馬鄴一驚說道，“這個傳國玉璽怎麽會在你的手裏？”
郭旭平靜的說道：“是司馬熾給我的。你說是皇權天授，如今傳國玉璽也在我的手裏，那是不是說明，如今老天已經把皇權授予給我了？”
司馬鄴半張著嘴，混身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郭旭把傳國玉璽重新包好，放進懷裏，看著司馬鄴說道：“你放心，我今天不會殺你，明天也不會殺你。如果你自己命夠長的話，我倒是想要讓你看看，這個天下在我大周朝的治理下，會變得如何的繁榮昌盛，欣欣向榮。我會讓你看到，天下的百姓如何重新過上安居樂業的太平日子！你很快就會知道，天下的百姓會很快的將你司馬家像是臭狗屎一樣的唾棄！起來吧，滾回到你的狗窩力去，擦亮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大周朝是如何治理這個天下的！”
說完，郭旭轉身，高昂著頭，揚長而去。
司馬鄴呆呆的看著郭旭遠去的背影，隻覺得那個背影異常的高大，而自己卻是那麽的渺小。
他感覺自己全身都好像被掏空了，一點力氣都沒有。
過了好久，司馬鄴才勉強爬起來，踉踉蹌蹌的向長安城走去。
郭旭說過不會殺他，但是司馬鄴已經完全不在意了。或許，郭旭殺了他的話，說不定他還會好受一些。而且，他現在感覺自己也沒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他隻能回到長安城裏，回到自己的皇宮。
司馬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長安城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皇宮的。
他好像遇到了梁芬，遇到了眾大臣，大家紛紛的問他計劃實行得怎麽樣了？他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也一個字都沒有說。他隻感覺道無數的人影在自己的眼前亂晃，無數的人在他的耳邊嘰嘰喳喳的叫。
司馬鄴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寢宮，把房門閂上，然後直挺挺的倒在龍床上。
然而，他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隻是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床頂上。
郭旭的話不斷的在司馬鄴的腦中回響，就好像悶雷一樣。
“難道你們還覺得害得這個天下還不夠亂麽？難道你們害覺得百姓們吃你們的苦頭還不夠麽？”
“沒有飯吃，為什麽不喝肉粥呢？”
“像你們這樣的朝廷，怎麽還有臉存在下去？怎麽還有臉享受百姓的供奉？你們就算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彌補不了你們所犯下的罪孽！”
“如果你自己命夠長的話，我倒是想要讓你看看，這個天下在我大周朝的治理下，會變得如何的繁榮昌盛，欣欣向榮。我會讓你看到，天下的百姓如何重新過上安居樂業的太平日子！”
“……”
一句又一句，那麽清晰，就好像現在郭旭還站在自己的床邊，疾言厲色的質問自己一般。
梁芬和眾位大臣在外麵，把門拍得山響，司馬鄴卻充耳不聞，更加沒有理會。
過來好久，梁芬和那些大臣這才散去。他們可能是想到，他們的皇帝多半是累了，或者是被那戰鬥的慘烈場麵給嚇到了，需要休息一會兒。所以他們也隻能把交集的心情按捺下來，耐心的等候消息。
西山上的情況怎麽樣，梁芬和那些大臣根本就不知道，最重要的是，郭旭到底死了沒有他們都不知道。因為，他們派出去的那些勇士，已經死的死了，逃的逃了。
現在，他們隻能一麵等著司馬鄴休息過來，一麵派人去西山查看情況。
派去西山的人很快就回來報告說，隻看到滿地的屍體都是司馬家將士的，沒有看到郭旭的屍體。
怎麽可能？難道一千人還不能把郭旭殺死麽？難道他真的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不會的，不會的，如果是郭旭沒有被殺死的話，他怎麽又會把司馬鄴放回來呢？
梁芬和眾大臣又急忙跑去拍打司馬鄴寢宮的門，結果司馬鄴還是沒有理會他們。
沒辦法，梁芬和眾大臣隻得又退了下去，紛紛猜測著各種可能性。
直到第二天，梁芬和眾大臣整整等了一天一夜，司馬鄴還是沒有出門。
梁芬和眾大臣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若不是聽到司馬鄴在裏麵還有打鼾聲，他們恐怕都要破門而入了。
這個時候，皇上居然還能心安理得的睡覺，那麽……應該是好消息吧？
正當梁芬和眾大臣們這樣安慰自己的時候，又有人來報，說看到郭旭騎著馬在外麵大街上笑吟吟的溜達呢。
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瞬間就安靜了。
原來，他們的計劃已經失敗了，他們已經輸了，輸得徹徹底底的。
到了這個時候，眾大臣反而不吵不鬧了。
他們安安靜靜的坐在大殿裏，等著司馬鄴出來，給他們交代後事。
上百個大臣坐在大殿裏，卻一點聲音都沒有，就好像孝子守靈一樣。
當天，司馬鄴還是沒有出來。
再第二天，司馬鄴還是沒有出來。
也沒有人去催司馬鄴，也沒有人去問司馬鄴要不要吃東西，也沒有人擔心司馬鄴幾天沒有吃飯，會不會就這樣餓死了。
實際上，這些大臣也有幾天幾夜沒有吃過東西了。
從西山回來的第四天早上，司馬鄴終於走出了他的寢宮，來到了大殿之上。
眾大臣抬頭一看，頓時全都嚇了一跳。
這個時候的司馬鄴，變得十分的憔悴而又蒼老，就好像這幾天的時間，他就已經老了二十歲一般。
但是，這個時候的司馬鄴，卻梳洗得很幹淨，打扮得很整齊。
而且，司馬鄴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很堅定，好像已經拿定了某種主意。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大臣跪下行禮，高呼萬歲。
司馬鄴點點頭，平靜的說道：“眾愛卿平身吧，這也是你們最後一次向朕行這個大禮了。‘吾皇萬歲’，聽起來真的很好聽啊。”
梁芬急忙說道：“皇上萬萬不要會心，這次我們的計劃雖然不成功。但是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皇上還在，我們就還有機會。微臣相信，終有一天，我們一定能除掉郭旭這個大逆賊的。所以，還請皇上千萬保重龍體，因為皇上你就是一切的根本啊……”
梁芬還要再說，司馬鄴卻打斷了他，平靜的說道：“梁司徒不必再說了。朕已經決定，從今天開始，朕禪位於郭旭。這個就是朕已經寫好的禪位詔書，梁司徒可以即刻昭告天下。”
說著，司馬鄴從袖子裏拿出了一份詔書出來，向梁芬遞了過去。
所有的大臣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