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司銘

  蕭承玨便是扶著她,朝著山洞外走去。


  洞外,另是一片天地。


  這極煞山的崖底,寸草不生,土地是黃色的,幹幹淨淨的,看不見一點生機。就連天空,也蔓延著無邊無際的土黃色,看著格外死氣沉沉。


  一眼望去,這漫無邊際的黃土地根本看不見盡頭。


  “應該走哪邊?”花念傾瞧見了,便是犯暈了,她方向感一向不太好。


  “那邊。”蕭承玨指向其中一個方向,對花念傾說道。


  花念傾點頭,便是隨著蕭承玨朝著那個方向走去,一路上,蕭承玨都是扶著她,也知她身體虛弱,他便是走得很慢,盡量照顧到她的感受。


  而昨晚上他們所說的那些,兩個人都默契的沒有再提。


  花念傾明白,她所知道的蕭承玨的身份絕對不能告訴旁人,否則,一定會為蕭承玨招來殺身之禍。


  同樣,蕭承玨也明白,花念傾的身份,也絕對不能被旁人知曉。若是被人知道,隻怕花念傾要被列為“妖邪”燒死了,大炎皇朝,對所謂的鬼神之事,倒是忌諱得很。


  如今的兩人,倒是比從前更加親近了。


  他們往前方走了不遠,倒是看見了碎裂的馬車,儼然是蕭承玨的馬車。


  從那麽高的山崖上直接掉下來,馬車早已四分五裂了。


  而那匹馬兒,摔成了一團肉泥,已經看不清楚本來的麵目了。


  花念傾瞧著,隻覺得後背有些發涼,如果她坐在馬車裏,隻怕下場比這匹馬兒好不了多少。


  想著,她不由得歎氣。


  “別看了。”蕭承玨抬手,將她的頭撥了過來,繼續往前走著。


  花念傾頗為無語,便是隨著蕭承玨繼續往前走著。


  又沿著這光禿禿的土地往前走了不少路,總算是看見了些不一樣的地方。


  前方,是一片樹林。


  遠遠看著,那樹林中透著一股濃鬱的氣息,陽光下,卻顯得格外幽靜。


  “那是什麽地方?”花念傾問道。


  “是景河林。”蕭承玨解釋道,“穿過那片樹林,可以從山路離開這崖底。”


  “哦,原來那便是景河林。”花念傾點點頭。


  關於景河林,她倒是略有耳聞。據說,那片樹林裏有很多奇花異草,學醫之人,通常會來到這裏來采集藥草。隻不過,景河林是在極煞山下,因此,這景河林也通常被極煞山所概括。


  想到這些,她想起了閉月。


  閉月的屍體便是被發現在這極煞山中,而更是被端木崢硬生生說成了是她!

  想著,她眼中不由得多了一抹哀傷。


  端木崢欠了她那麽多,落雁、閉月,這兩條人命,她也得算在端木崢的身上。


  她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蕭承玨輕輕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放鬆一些。


  她勉強笑了笑,看向蕭承玨,道:“三叔,這景河林裏有不少藥草呢!”


  “嗯,你可以看看有沒有藥草能治你的傷。”蕭承玨點頭,應聲道。


  昨晚,他將她的傷口露了出來,但身上卻沒有更好的藥,也不敢擅自給她上藥,怕越弄越麻煩。


  “這倒是不用了,我的傷還是去藥廬治吧!”花念傾微微笑著。


  這深山老林,即便看見了奇特的藥草,也不能很好的處理,反而會毀了藥草本來的藥效。她雖精通醫術,但更喜歡的卻是製藥,對這些藥草更是疼惜不已。


  因此,她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意浪費這些藥草,所以,很有必要等傷好了之後再回來這裏挖些藥草。


  兩人一邊走著,一邊說著,一直進了景河林。


  林中幽靜不已,這林中小路並不狹窄,隻不過兩邊有些茂盛的樹枝朝著這路上延伸著,有些擋住了視線。


  蕭承玨心細,看見擋在前方的樹枝,他總會伸手擋開這些樹枝,免得這些樹枝劃到花念傾。


  走了不遠,他們卻是聽見前方傳來了一些聲響。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閃到一旁茂盛的樹叢中。


  這景河林隻有這一條路,不管是誰來,隻怕都得經過這條路,當然,如果是采藥的話,應當不用走這條路。


  聽聲音,似乎有人朝著這邊走來。


  他們躲在樹叢後麵,小心的屏著氣息,一直等那人出現。


  花念傾開始懷疑是費寧,可待那人氣息越來越近,她才驚覺,這不會是費寧。


  慢慢的,那人出現了,花念傾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怎麽會是他?

  司銘?


  來人,確是司銘!

  花念傾不自覺的看向蕭承玨,蕭承玨同樣也看向她,兩個人都是不解。


  司銘走得很慢,四下打量著,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麽,看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好似在尋找著些什麽。


  他依然那麽飄逸,一個人靜靜的走著,周圍的風景好似都成了陪襯。


  說他是來采藥的吧,他什麽都沒帶。


  那他難道是來找人?找誰呢?


  “他怎麽會來這裏?”花念傾小聲嘀咕了一句,完全不知道司銘的用意。


  司銘蹙眉,似乎是聽見了一些微弱的聲音,他收回目光,又是下意識的往前瞧了瞧。


  蕭承玨沒有說話,目光轉向司銘,愈發深邃,他自然也不明白司銘的用意。


  他在考慮著,要不要出去見司銘……


  蕭承玨想著,不由得看向花念傾,頓時覺得這樣不妥。花念傾披著他的衣服,兩個人又是一夜不歸,被旁人看見,指不定得說些什麽閑話。


  他倒是無所謂,但是花念傾是女子,這樣對她的名聲是極其不好的。


  花念傾心中也在思慮著要不要堵住司銘,可眼下的境況,她也知道對自己不好。


  司銘是端木崢的人,難不成司銘來這崖底就是為了確定蕭承玨的生死麽?


  一時間,花念傾在心中做了無數的可能,卻到底還是摸不準司銘的真實意圖。


  司銘並沒有感覺到蕭承玨和花念傾就在附近,就那麽隨意的往前走,順帶著看向兩邊。


  忽地,他眼前一亮,轉身朝著路的一旁走去。


  蕭承玨和花念傾凝住了呼吸,下意識往後再躲了躲。


  司銘所朝的方向正是他們所在之處。


  難道司銘發現他們了?


  卻不料,司銘在他們前方的樹叢前就停了下來,原來,那樹叢之上,搭著一根銀色的絲線,像是什麽蟲子吐出的絲。


  司銘拿出一隻小瓷瓶,將那根絲吸進了瓷瓶之中。


  花念傾隔著茂密的樹叢,隱約看見了司銘的動作,眸光又是涼了幾分。


  司銘收集這玩意兒做什麽?

  這極煞山平常極少有人涉足,對草藥沒有研究的人更是不敢亂闖。


  不僅因為這裏地勢險峻,更因為,這極煞山中,有一種劇毒之蟲,那便是黑蠶。


  這黑蠶毒辣至極,但凡被沾上一丁點,怕就是沒救了,不僅如此,就連那黑蠶吐出的蠶絲也是劇毒無比。司銘剛剛用瓷瓶所收集的東西,便是黑蠶絲。


  這黑蠶實屬劇毒,加以利用,卻是能得到不一樣的效果,但,印象中,司銘並不懂醫藥之術,怎麽也會來尋這黑蠶絲?


  一時間,花念傾有些理不清司銘的用意。


  說起來,其實從前她與司銘之間關係倒還可以,隻不過,死過一回之後,她刻意的離司銘遠點。


  與蕭承玨一樣,司銘也是個渾身是謎的人。


  她沒有去查過司銘的背景,因為過去她把司銘當朋友,而司銘對她也著實充當朋友的角色,但,她與司銘的相識卻是因為端木崢。


  但凡和端木崢扯上關係的人和事,她都在盡力的遠離著。


  眼下,司銘就在她的麵前,她心中盤算著,要不要跟司銘打個招呼……


  “司銘。”花念傾見司銘取下黑蠶絲,轉身離開,便是主動出聲,叫了“司銘”的名字。


  司銘渾身一僵,納悶的轉身,循聲望去。


  他還以為他聽錯了,這深山老林,竟然有人叫他!

  待他看清楚之時,不由得驚愕的張了張嘴,呆了。


  花念傾和蕭承玨同時從後方的樹叢裏走出,兩個人的狀況……這……很難讓人不想歪!


  花念傾和蕭承玨朝著司銘走來,一直走到他的麵前。


  蕭承玨麵無表情,也沒有主動開口,對花念傾主動現身,他並無意外。


  “你……你們……”司銘指了指花念傾又指了指蕭承玨,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花念傾目光卻是落在他手中的瓷瓶之上,開門見山的問道:“你收集這黑蠶絲幹嘛?”


  司銘眼神不由得閃了一下,自己收集這黑蠶絲,花念傾怎麽會知道?她怎麽對黑蠶絲辨得這麽清楚?難道她懂毒?


  司銘想著,便是淺笑著,蓋過臉上那抹不自然,道:“收集黑蠶絲自然是為了製毒了。”


  “你會製毒?”花念傾顯然不大相信。


  她與司銘相識多年,可從來不知道司銘會製毒。


  司銘搖頭,道:“在下自然是不會的,但在下的一位朋友會。”


  “朋友?”花念傾不由自主的扯了扯唇角。


  司銘的朋友……她還真是猜不到!


  司銘認真的點頭,道:“是的,在下的這位朋友精通醫理之術,不過,他常年隱居世外,怕是沒辦法引薦給五小姐認識了。”


  司銘說著,又是頓了頓,接著問道:“不知三爺和五小姐怎麽會在這裏?”


  花念傾與蕭承玨相視一眼,蕭承玨沒打算跟司銘解釋那麽多,便是一貫的沉默。


  倒是花念傾,隻是微微笑著,反問道:“司老板覺得呢?”


  剛剛還連名帶姓的喊“司銘”,這麽快就喊“司老板”了,不僅如此,她還是滿麵笑容的喚著“司老板”,司銘瞧著,隻覺得心頭寒磣得慌。


  也不知是怎麽了,司銘總覺得,花念傾這個看上去無害的小姑娘骨子裏透著一股別樣的危險……


  “咳咳。”司銘低頭,不自然的輕咳了幾聲,微微笑道,“五小姐真愛開玩笑,在下能怎麽認為呢?看樣子,二位應當是遭遇了追殺,想來沒事就好。”


  司銘早看出花念傾似乎是受了傷,自然是順著最正常的思維說下去,她並不想得罪蕭承玨與花念傾。他也看出來了,蕭承玨壓根就不想解釋,旁人的看法在蕭承玨那裏,根本就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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