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是誰?

  司銘想著,撇了撇嘴,無奈的搖了搖頭。


  ……


  “怎麽?跟他有仇?”離了鳳儀坊許久,蕭承玨才想起來問上一句。


  花念傾一邊走著,一邊轉著手中螢火花燈,玩得不亦樂乎。


  聽見蕭承玨的話,花念傾臉上的表情微微僵了下,停下了動作,轉頭看向蕭承玨的時候,化作淡淡一笑,道:“你猜。”


  蕭承玨便是緘默了,想來,也沒什麽可過問的。


  花念傾想了想,覺得也沒必要瞞著蕭承玨,便是笑道:“他跟端木崢關係那麽好,我討厭他。不過,我倒是覺得,我若是接近他,再去接近端木崢,似乎也不錯。”


  “這很危險。”蕭承玨回道。


  花念傾輕笑了笑,道:“三叔,就算我站在端木崢的麵前,他也不會知道我是誰,他又能如何呢?他想娶安以容,想拉攏安家的勢力,你覺得我會讓他如願以償嗎?”


  “你想做什麽?”蕭承玨眸中深沉,警惕的問道。


  花念傾低頭,重新看著那盞花燈,轉了轉燈身,螢綠色的光芒便是灑了下來,在月光下更顯朦朧。


  “就像這盞燈,能看見這麽多螢火蟲的光芒,卻永遠不知道,這盞燈裏到底放了些什麽。再見之時,我不再是我,他又如何能知曉我的身份?”花念傾笑著,唇角揚起一抹冰涼的笑。


  “你……”蕭承玨正欲再說什麽,卻被前方傳來的一陣吵鬧聲打斷了思緒。


  緊接著,一道異常淒厲的女音傳來:“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而花念傾在聽見這一道聲音之後,渾身一僵,愣在了原地。


  夜漸漸深了,四周格外寧靜。


  這一道淒厲的聲音便是如同魔魅一般,劃破了黑夜的寂靜。


  蕭承玨停步,看著花念傾的表情,蹙了蹙眉,抬眼瞧去,卻什麽也看不見。


  花念傾怔了片刻,卻是猛地朝著聲音的來源處奔跑而去,蕭承玨根本來不及阻止。


  轉角處,有一夥人圍在一起。


  從穿著打扮來看,他們應該是來自異域。


  花念傾停下腳步,借著月光和那些人舉著的火把,倒是看清楚了一些。


  這些人是一群人販子,他們此時正帶著他們手中的奴隸從這裏經過,那淒厲的聲音,正是其中一名奴隸發出的。


  那個發狂的奴隸雙手雙腳都被鎖上了鐐銬,此時她更是被幾個男人製住了,其中一人蹲在她的身邊,按著她的頭朝下狠狠的扣在地麵上。


  旁邊一名男人是站立的,對著那奴隸的腿狠踩了幾腳,罵罵咧咧的道:“跑什麽跑?膽子不小啊你!老子叫你跑,老子叫你跑!”


  “啊……”那被製住的奴隸痛呼著,卻隻能嗚咽著,叫喊不出。


  那按著那奴隸腦袋的男人卻是猛地拎起她的頭發,用力往上一拽,凶惡的說道:“殺了老子?你倒是起來啊!不過一個小奴隸,還想翻了天?”


  那奴隸的臉上滿是鮮血,看不清楚本來的容貌,眼中卻淬滿了恨意,更有那麽幾絲迷茫。她緊緊的抓著地麵,極力的想要起身,無奈動彈不得,最後,隻能發出類似野獸的哀鳴。


  “哼,怎麽?不服氣?老子今天就先了結了你!”那男人狠狠的說著,便又是打算要將這奴隸的腦袋砸向地麵上。


  “住手!”花念傾忙出聲阻止,將這些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蕭承玨此時也走了過來,正停在花念傾的身邊,看花念傾有此舉動,他也沒有出聲,隻默默的看著。


  花念傾見那些人看向她,便是開口說道:“這個奴隸我買了,開價吧!”


  原本,那些人販子還有些迷茫,但聽見花念傾這話,也沒有多想,隻當花念傾是個買主。


  “這位小哥,不是我們不肯賣給你,而是,這個女奴是個瘋子,還是殺了好,免得惹來禍端。”人販子中一人上前,解釋道,“小哥,您瞧,我們這還有別的奴隸,你要不要看看?”說著,他便是將一旁排列整齊的奴隸們指給花念傾瞧。


  花念傾看了看,輕描淡寫的說道:“不用了,我就看中她了。她是個瘋子正好,我是個毒醫,需要人來煉毒。”


  “原來是這樣!那既然如此,就將她賣給小哥了!”


  花念傾轉向蕭承玨,微笑著說道:“三叔,不好意思,我想,估計得跟你借點銀子了。”


  蕭承玨蹙了蹙眉,沒有說話,隻是上前,遞了一張銀票給那些人販子。


  人販子拿著銀票不由得瞪圓了眼,長這麽大都沒見過這麽多銀子……


  “快,快,快鬆開!”那人販子忙伸手,推了推製住那女奴的男人。


  男人一愣,鬆開女奴,隨後起身。


  失去鉗製的女奴愣了愣,茫然的抬頭看向花念傾,恨意消散了不少,眼中更多的是迷惑。


  花念傾緩緩走過去,蹲下身,對上那女奴的眸子。


  “起來,跟我走。”花念傾低聲說了一句,隨後起身,離開。


  那女奴眸色微閃,忙爬了起來,不發一言的跟在花念傾的身後,隻是,她每邁出一步,都是跛著的,加上手鐐腳鐐的鉗製,她的步伐更是顯得格外沉重。


  花念傾微微側頭,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放慢了腳步。


  蕭承玨回頭看了一眼那女奴,心中也很是疑惑。


  這個女奴又是誰?


  “去哪?”蕭承玨問了一句。


  “冰心藥廬。”花念傾低聲回道。


  花念傾說著,又是微微側轉頭,看了那女奴一眼。她渾身是傷,自然得去藥廬處理一下。


  此時夜深人靜,藥廬隻有兩個守夜的小廝阿七和大黃。


  花念傾和蕭承玨抵達藥廬之後,阿七和大黃便是忙前忙後的伺候著他們。


  內室中,花念傾為那女奴療傷。


  自被救下之後,那女奴一句話都沒說,花念傾讓她站著便站著,讓她坐著她便坐著,就好似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一般。


  “手伸出來。”花念傾說完,那女奴便是木然的伸出手,鐐銬砸在一起,悶聲作響。


  花念傾將調配好的藥水分別倒在了那女奴兩隻手腕的鐐銬之上,不消片刻,那鐐銬便是被化掉了兩處,直接掉在了地上。


  花念傾又是用了同樣的辦法,將女奴腳上的鐐銬也解除了。


  “為什麽要幫我?”那女奴許是沒感覺到花念傾有什麽敵意,終於開口說話了。


  花念傾頓了頓手中動作,看向她,道:“既然救了你,你便記清楚了,從今以後,你這條命,是我的。”


  女奴有些意外,抬頭看向花念傾,眼中滿是不解。


  “我不明白……”女奴搖頭。


  花念傾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從麵盆中擰了毛巾,覆上女奴的麵頰,輕輕擦拭著。


  女奴疼得一陣哆嗦,卻是咬牙承受了。


  臉上的血跡被清理幹淨,容貌倒是清晰可見了。


  她的臉頰上有幾道不深不淺的傷口,新的舊的,縱橫交錯,掩去了她原本的容顏。


  花念傾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替她診脈,隨後蹙眉。


  “你中了毒。”花念傾低聲說道,“誰下的?”


  “……”女奴沉默了片刻,看著花念傾,終是沒有開口。


  “罷了,你既不想說,那便算了吧!”花念傾鬆開她,轉身出了這裏間。


  再度回來的時候,正瞧見那女奴安靜的坐著,盯著自己的手腕處發呆。


  她的麵上充滿著哀傷,更多的,卻是徹骨的恨。


  見花念傾回來,她忙收起過度表現出來的情緒,看向花念傾,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花念傾將幾件衣服和一瓶藥擺在她的旁邊,道:“今晚你先住這裏,這是治外傷的藥,你沐浴過後自己上藥,明天我會來為你解毒。”


  花念傾說著,也沒看她,隻是轉身。


  “謝謝。”女奴終是開口,道了聲謝。


  花念傾沒有去看她,眼中染上幾點悲涼,終是什麽也沒說,踏步離開了這裏。


  蕭承玨親自送花念傾回侯府,這一路,從藥廬到侯府,路不長,他們卻是走了很久。


  “三叔,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要救她?”終是花念傾打破了寧靜,主動問了一句。


  要蕭承玨掏了銀子救人,什麽都不告訴蕭承玨,好像是不大對。


  “問了你就會說嗎?”蕭承玨沒有回答,倒是反問了一句。


  “嗬……”花念傾低笑著,搖了搖頭,道,“不會。”


  “嗯。”蕭承玨又是低低的應了一句。


  花念傾一時間又是沉默了,每個人都有很多麵,蕭承玨也是如此。在整個侯府的麵前,蕭承玨是冷漠的,對任何人都很疏離,可對她,卻算是極好的。


  而今日在琳琅齋,她似乎又看見了一個不一樣的蕭承玨。在上官英子和君千憶的麵前,蕭承玨雖然是主子,卻好像沒有主子的刻板。


  “好吧,三叔,其實,我救她,是因為,她和我一樣,有著共同的敵人。”花念傾低笑著,忽地解釋了一句。


  “端木崢。”蕭承玨自然知道她心中恨著端木崢。


  “是啊,你瞧,她的武功那麽好,又恰好恨著我恨的人,收為己用,不是挺好的麽?”花念傾揚起唇角,連自己都要快被自己感動了。


  所謂收為己用,其實根本不是。那個人,原本就是她的人。


  “仇自然要報,但,別讓仇恨操縱了你的靈魂。”蕭承玨的聲音很是飄渺,於黑夜之中,格外清晰。


  花念傾側頭看向蕭承玨,月光朦朧,映得蕭承玨的容顏格外溫柔。


  她想,這大抵是世上最美最好的景色了。


  “三叔,如果我不恨,那便沒有仇了,還需要報什麽呢?”她輕笑,語氣中,多了幾絲迷茫。


  “端木崢想報複整個大炎皇室,而你……要保這皇室嗎?”蕭承玨平靜的問出一句。


  “我隻報自己的仇,皇室與我何幹?”花念傾輕嗤一聲,道,“不過,我倒是覺得,端木崢的身世應該不止是琳琅閣查到的那樣,他……並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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