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直到夜深,龍漓仍一個獨斟,明天開戰,龍墨和將軍們都回去準備了。
江公公苦口婆心地勸導他回去休息,隻是他卻不理會:“江公公,本皇想醉,可是卻越喝越清醒。”心就越痛。
“皇上,喝多傷身子啊。”
傷身,有傷心來得疼嗎?他頭一抑,千杯不醉,還真是恨啊,一醉能解千愁,就讓他醉一晚,痛少一晚。這酒一杯一杯接下去,再千杯不醉,神明也逐漸模糊起來了。
彌雪看不下去了,從房裏走出來,奪去他的杯子:“你喝那麽多幹嘛,不怕胃穿孔嗎?”
他支起頭,可愛地看著她,迷離的眼神看得出他是微薰了:“彌雪,你在擔心我嗎?”
她重重地將杯子一放:“你想死就走遠點,別讓我看了心煩,你以為就隻有你難過嗎?江公公,你下去,我要跟他吵一架。”氣死她了,這是她的錯嗎?走到這地步,他還想怎麽樣,要逼死她,逼瘋她才甘願嗎?
江公公鬆了口氣,要吵架,自然得跑快點,要不,就會成為無辜挨罵的那個。
“龍漓,你以為我我心裏好受嗎?明天你就給我滾回琳琅城裏去,我不想再見到你了,免得見一次,我心裏痛一次。”
“你好凶。”他扁著嘴看她。
“有種你就給我哭出來,你還是不是皇上。”怎麽醉酒的他,看起來那麽可憐。
他還真的就扯下她,抱在懷裏,滾燙的淚就滑在她的臉頰,她有些震驚,他亦會有淚嗎?
“彌雪,我不要做皇上,好累,好累。”
“不做皇上?”她驚叫出聲。他心裏,也有這個想法嗎?
“一直以來,龍漓很累,很累,母後不疼龍漓,父皇也不喜歡龍漓,龍漓沒有澈的討喜也沒有墨的聰明,龍漓很累,彌雪,龍漓真的注定要孤寂嗎?”他雙眼努力地眨著看她,眸裏,藏著害怕,藏著苦惱。
“不是的,你很優秀,你很聰明,你有才華,隻是,因為你是皇上,你就不能避免要失去很多,得到和失去,總是相持的。”他的眼,看得她都心酸啊。
太後不愛他,那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她的腦中,還有那揮之不去的藍色衣影,那天偷聽到太後和她說話的是誰,是誰呢?會不會再一次來傷害龍漓。
“彌雪,我很自私,我不希望龍墨勝。因為我想,你一直能陪在我身邊。”
“你不要再說了,你越說,我心裏越是難受,你為什麽不幹脆一點,不灑脫一點呢?”生氣地推開他,彌雪站起身。
“不要生氣,我就要走了。”
就要走了,她心裏也深深地哀落著。
“彌雪,你要去那裏?不要走。”他想起身抓住她,踉蹌的腳步讓他抓了個空。
“我去城牆上吹吹風。”踏上那階梯,冷冷的風吹著,把她也吹走就好了。
今晚的星星都到那裏去了呢?怎麽不出來閃了,風吹得更急了,是夜深了吧,她凝望著遠處,似乎有些星星火火在移動一樣,風吹來馬的氣息,這赫赫奴爾不會半夜就占先機來攻打吧!她回過頭,龍漓就皺起眉站在她的身後:“情況似乎不對勁。”那狗叫得特凶。
一個老將軍趴在地下,細聽,然後朝城牆上的龍漓的彌雪急道:“稟報皇上,有大批的兵馬過來的聲音。”
他酒似乎醒了大半,甩甩頭,扶住那牆頭:“快示警。”
尖尖的號角吹響了,軍隊的整肅得很快,城裏燈火全亮了起來,照得能亮半邊天。沒有料到赫赫奴爾會半夜來攻。“江公公。”龍漓叫著。
江公公跑了上來,急急地說:“皇上,已在準備了。”
“你讓他們,把燈火都熄了,赫赫奴爾是來勢洶洶,看來是有備而來,而我軍,是倉促應戰,更多的不利,把燈關了,打開城門。”他坐下來,冷靜地說,火光照在他的臉上,他不是開玩笑。
“皇上。”龍墨匆匆上來,衣服也沒整理妥當:“萬不能開城門。我軍現在是被攻一麵,占了地勢之利,如若開城門,赫赫大軍攻了進來,城內就混亂一團了。“
“開城門。”龍漓沉下臉。
“皇上,你萬不可以將士之命作決論,還請皇上公平應戰。”龍墨仰起頭:“墨會盡全力擊退赫赫奴爾。”
龍漓瞪著他:“你以為本皇是私心嗎?你勿與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那就請皇上收回成命。”他還是堅持。
彌雪走近龍墨:“我讚同皇上的說法,墨,這是空城計,你想,那赫赫奴爾必是養精蓄銳而來,而琳琅,是夜半應戰,於人,就失了利,我曾讀都諸葛亮的三十六計,其中就有一個空城計,以假亂真,讓他更不敢攻之,而到了天亮,他於氣勢上,也是馬疲人累,這已失了士氣。”
龍漓會心地笑:“終究,還是你能了解我。”
龍墨臉沉下來:“彌雪,你所說有理,可,就不怕那赫赫奴爾不會上當,直攻了進來,到時,你和辰辰、、、”他擔心地說。
她嫣然一笑:“不用擔心,自有天命。”
龍漓站起身:“龍墨,甩開一切說,本皇自也不會這樣,暗伏著弓箭手,大開城門,點起燭火,暗處,自是多些埋伏,一有不對勁,就關城門。”
他點點頭,的確,這是大戰,不應滲雜太多情緒進去:“墨馬上去布置。”臨走,望了彌雪一眼:“彌雪,保護自已。”
她點點頭:“你放心,我有辰辰,一定會保護自已的。”
龍漓就站在城牆上,四周是明晃晃的燈火,後麵是一字排開的將軍。
赫赫奴爾果然是來攻,千軍萬馬撲騰而來的聲音,足以驚醒整座城,那和黑夜融為一體的人頭,分不出什麽是夜,什麽是人,這盛氣淩人的陣勢,讓彌雪心裏直撲騰。他太有壓迫力了。
不由自主地,她就靠近龍漓,而他卻沒有絲毫的懼色,他是看慣大場麵的人,自是不怕,這北越的鐵騎攻進來,北城,就會成為毀城,而龍漓能把赫赫奴爾趕出北城,自也是有勇有謀。
赫赫奴爾拉住馬,看著神色自若的龍漓,以及大開的城門,那幹淨又明亮,而不時晃過的人頭,裏麵必定是伏了千軍萬馬,龍漓這人可不能輕看。
“大王。”一個將軍靠近:“正好城門大開,我們殺進去。”
“豈有那麽笨,開著城門等你進來,這其中必有詐。”他舉起馬鞭,讓人全部停下,看著龍漓:“琳琅的皇上,不敢與我一決死戰麽?”
“豈有不敢之理,城門大開,不正是歡歡赫赫奴爾進來嗎?”他的聲音不似赫赫奴爾那般的宏亮,卻也是冷厲到人心,讓他們更覺得陰詭有詐。
赫赫奴爾看著龍漓,大笑。
他不會是發現了吧,彌雪更是緊張了,緊揪著龍漓的衣服。他手反握住她,給她安穩的力量。
“琳琅皇上,你欲引我上勾吧!”赫赫奴爾大笑:“何不出來大戰三百。”
“我琳琅向來不欺人,赫赫奴爾一味的侵犯我北城,民不聊生,這與你,又有何處,北越年年旱災,如此大戰,更是讓百姓不堪之負,赫赫奴爾如想強壯北越,隻靠強占他朝之地,隻會讓民怨。”
他的一番話,說來讓前麵的將兵都動容,北越看似強,實則更是千瘡百洞啊。
“我廢話少說,出來應戰。”他叫囂著。
“清茶已準備好,赫赫奴爾盡可進來把杯相飲,戰書是明日,赫赫大王來早了點,酒還在煮,先進城喝點清茶正好。”
“這其中必有詐。”赫赫奴爾小聲說著,眯起眼細看龍漓,他原來早就有準備,隻怕他的鐵騎進了城,便會出不來。城牆上那火光照著一張麗容,赫赫奴爾笑了:“小太監。”
“琳琅皇上,赫赫奴爾可以退兵,把你身邊的宮女賜與我。”明日再來攻。
龍漓倒吸了口冷氣:“你赫赫奴爾莫欺人太甚,這仗是必然要打的,並不是我龍漓怕了你。”他在等一個好時機。
“看來琳琅皇上是要和我赫赫奴爾大戰了。”
彌雪穿著一般,他以為,彌雪隻是個宮女,連個宮女也不敢賜,就是失了他的麵子。
“有何不可。”他冷然地說。
就這樣互瞪著,雙方都按兵不動。
淩晨的微光射了出來,一支箭破空而出,射向赫赫奴爾,隨後,千呼萬應的聲音如潮水般湧了出去。墨一馬當先,手持著青鋒寶劍,勇猛無比地殺入敵陣中。
人仰馬翻,赫赫奴爾的大軍,靜待了那麽久,雙腳早已麻木,龍墨帶著人殺了出去,隻有本能地往後退,而踩到看不清楚狀況後麵的人,一下,全亂了陣勢。
嘶殺聲一陣響過一陣,血,隻是最簡單的東西,那斷手斷腳,以及,斷頭,隻是稍不注意的事,彌雪看得驚了,從來,她沒有看過這樣的血腥的圖麵。
龍漓捂住她的眼:“別看,你去陪著辰辰。”
她的心直跳著,讓江公公扶下了城牆。
還沒有進到房裏,就聽見辰辰啼哭的聲音,她一個驚心推開了門,一個黑影正抱著辰辰,那冒著寒光的劍,讓她驚叫出聲:“誰?”
他笑著,回過頭,滿臉都是刀疤,劍直指著辰辰,嘿嘿地笑著,辰辰大哭地扭動著身子,卻讓他死抱著:“你不認識我了吧!”
“我不管你是誰,為什麽來抱我的辰辰,把我的辰辰還給我。”她欲想撲上去,卻讓他輕巧地一閃身,陰冷地說:“你再上來,那就休想看到她活著。”
“你,你究竟想要幹什麽?”彌雪心跳到喉嚨口,卟卟地看著他,好惡心的臉,可是卻是很了陰冷,這打仗正亂的當頭,他居然潛到這裏來偷辰辰,為的是什麽?難道,他是北越人。
“我想要幹什麽?”他笑著:“彌雪妃,你真的不認識我,要是淩天啊,讓你們謀殺不成的淩天啊。”
淩天,她倒退了二步,身子靠在牆上,她不能驚慌,要不,辰辰就會完了,冷靜,冷靜:“淩天,你要的不是辰辰。”要不,他可以現在就殺了他,而不必和她周旋,他的臉,怎麽會變得如此恐怖,是為了躲避那無休無止的通輯嗎?龍漓對她算是格外開恩的了,抱走辰辰也沒有這般地往死裏逼。
“你倒是很識趣。”他眼裏有些欣賞。從背後抓出一條繩索,扔了過去:“綁住你的手。”
“那麽辰辰呢?你要放了她,我任由你處置,她隻是一個小嬰兒,而且你就算帶著她,也不便。”
“聰明的女人是可愛,不過,我卻恨你。”他放下辰辰,用劍尖頂著她的脖子:“我要的正是你,綁起來。”
為了辰辰的安危,而且,就算沒有辰辰,她一樣也逃不過淩天的劍,他是一個練武之人,而今外麵打成一片,沒有人會知道她發生了什麽事?她根本就逃不開他,想必這一天,他等了很久了,而他又在北城,潛伏多久了。
淩天怕她使詐,親自用繩子將她牢牢地綁了個結實,往外推。
她深深地望了嚎哭的辰辰一眼,這將會是永別的一麵嗎?她好小,她欲爬向她,哭得滿臉通紅。